南葵看到窦豪看了一下手机,随后对她说:“嗯,你上去找祁哥吧。”
南葵扶着栏杆慢慢走上去,她心里打着草稿,在想等会见到祁凭要说些什么。
应该是得先跟他说签名的事,才不会显得她别有用心。
理了理思路,南葵有信心多了。
她和上次一样上到三楼,只不过这次没在楼梯口等人,她脚尖一转,踏进了从未涉及过的区域,也看到了祁凭。
从楼下透上来微弱的白光,守卫在她身后,走廊的灯没开,黑黢黢的,像是无声的在和白光对峙。
祁凭懒懒倚靠在墙上,似乎在为自己寻找个支撑点,他抱着臂,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头发比平常乱多了,又碎又有点长,影影绰绰的遮住了他半张面孔。
穿着黑色长款的家居服,敞开的领口乍现春光,能看到他冷白的锁骨,每一处骨骼的凸起凹陷,都像被画笔利落的勾出来。
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好像卸掉了满身刺。
太暗了,南葵眨了眨眼,想让视野很清楚一些,下一秒,祁凭撩起眼皮,徐徐的看向她。
那种冷然、不近人情的气质又回来。
撞上这道目光,南葵又想到了,星期五晚上。
他在看清高薇彤他们后,一言不发离开时,留下的那一眼。
和现在一样,带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脑子在这一刻又宕机了,南葵摸着凹凸不平的指甲,疯狂回想着自己要跟他说什么来着。
粗糙的纸质刮了一下柔软的掌心,南葵回神,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离她好远的少年,像是因为她的缄默不语而有些不耐。
“你来干什么?”
祁凭咽下喉咙里难耐的痒意,觉得自己像个自发热的火炉,浑身冒着热意,他眉心动了动,压下疲惫,装得和平常一样。
没察觉自己用上了质问的语气。
南葵敏锐的注意到,她一默,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不请自来打扰到他了,她拿出那张平整的纸,面不改色道:“早上班会课交通安全的宣传要全班都签名。”
“老师拜托我来找你签名。”她边说边用余光偷偷看他,见他神色晦暗不明,觉得有些不对,她又补了句:“她叫我晚上拍给她,她要给学校交任务。”
“我进去拿笔。”
“好。”
见他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南葵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糊弄过去了。
很快,祁凭拿着笔出来,南葵走近他面前,把那张纸递给他。
她试探问:“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不想吗?还是生病了。”
祁凭没回答她的话,他打开笔盖,在签名处龙飞凤舞的落笔,南葵垂眸看着,在他勾着凭字的弯钩时,踌躇着开口:
“我从薇彤那知道了。”
笔在纸上骤然重了力道,有浅浅被划开的。那道弯钩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他的呼吸似乎重了几分,将漫上胸腔,五味杂陈的酸苦吞下去。
两人站的极近,一个人垂着眸,一个人抬着头,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炽热的呼吸。
南葵轻缓道:“我认识你吧。”
“祁凭。”她还是叫他现在的名字。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这个认识说得是什么,不是当下的现在,而是被她遗忘的从前。
她的目光很安静,像是在等他开口。
祁凭轻笑了声,他自嘲的低下头。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跟高薇彤的关系总是更好的。
她没忘记她们,独独忘记了他。
就因为先来后到吗?祁凭逼着自己开口,声色暗哑:“我们认识,然后呢?”
他的态度暧昧不明,南葵摸不清是什么意思,嗫嚅道:“我不是故意没认出你的,刚开始就有人和我说过你的名字,只是。”
“只是你没想到?”他自然而然的接过她要说的话,她的自辩一下变得苍白又好笑。
南葵用力的掐了一下掌心。
其实她大可以把失忆的事情告诉祁凭,告诉他,她那时候出了车祸,没了记忆,小姨成为了她的监护人。
当她想为了解释,一股脑把那些陈年旧事抖出来时,南葵垂在身侧的手摸到了手腕的伤疤,猛地清醒了。
她可以将那些事情暴露给高薇彤,因为她们可以变成亲密无间的朋友,但是在祁凭面前,好像不是一样的感受。
这是一种很别扭的心情,和别人截然不同。
在她想说出口时,她却感觉到无尽的难堪,让她产生浓浓的自厌感。
车祸后的种种,都是她不想回忆的过去。
明明面对别人还能粉饰太平。
大概是站的难受,祁凭调换了一个姿势,他手肘抵在她墙上,半边身子的力都下去。
他现在鼻子被塞住了,头昏脑胀,祁凭缓了几秒,睁开眼,说出了自己清醒时绝对不会问的一句话:“你是不是没想过回来?”
他的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到她身上,这个角度,他看得到她所有情绪。
楼下那点灯光似乎熄灭了,摸不清的暗色里,南葵给出了诚实的回答:“是。”
如果,如果小姨嫁给那个男人之后,获得到了幸福的,她永远也不会再次回到桐市。
她妈妈是在这里死的。
可是没有如果。
那个男人腻了,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们,小姨净身出户,除了家乡桐市,她们不知道还能到哪里。
听到这句话,祁凭明白了,没了开口的心情,“你可以回家了,我会叫安宇送你。”
南葵现在没心情在路上还要应付人,她闷闷道:“不用了。”
“我不想进警察局,”他边说,伸出手,把拿张宣传单递给她。
南葵没接,她翁声:“你自己去交。”
对话展开时,二楼有个蔫坏的男人,透过监控偷偷窥探着。
乔俊聪看他,问了一嘴:“你刚刚吊他胃口干什么?”
“愿者上钩嘛,这不是上钩了?”
乔俊聪有些不忍直视,看着窦豪毫不害臊的观看起了走廊那个监控,他忍无可忍了,“你好意思吗你?”
“怎么不好意思了。”窦豪理直气壮:“我是这的老板,有义务查看监控预防冲突发生:”
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乔俊聪哑口无言。
窦豪暼他一眼,有些烦他唠叨:“你看不看啊,不看就走开。”
“……”乔俊聪道:“我看。”
“这不就得了嘛。”窦豪点开三楼走廊的监控,手指拉开屏幕放大画面,身旁的乔俊聪有种同流合污的罪恶感。
窦豪摸着下巴,虽然只看得到消音的画面,但他还是能感觉到,两人的情绪不大对劲。
看了几秒,窦豪叹了口气:“祁凭太小心眼了,也不知道让让女生。”
几人中。窦豪是第一个认识祁凭的,他又年长好几岁,看事情心里门清,祁凭就爱钻牛角尖,情绪上来的时候理智就没了。
他叹了口气,要是多学学他的心如止水有多好啊。
看到人女生下楼,他起身,来到三楼。
打开门,被子把祁凭的脸整个包紧,瞧着无声无息的。
窦豪啧了声,坐在床边,拉着被子一角,就想把被子掀开。
可被子被祁凭死死的拉住,他硬是拉不动他。
“你也不怕被闷死。”窦豪悻悻收回手,“粥都冷了。”
祁凭没说话,窦豪摸摸鼻子,抱着关心弟弟的想法,问了一嘴:“那女生和你什么关系?”
“路人。”祁凭出声,隔着被子的传来的声音有些沉闷。
“……”
收到祁凭信息时,安宇是懵逼的,焦头烂额的。
他当护花使者,那他的护钱使者找谁当?
桐市的治安不是很好,女生一个人走夜路回去的危险系数确实很高。
安宇没办法,给乔俊聪发信息后,站起身等南葵下来。
这段路程很安静,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江湖,安宇还是很会看氛围的,有眼力见的看出南葵不想说话。他就老老实实的当着护花使者,送她回家。
回到家,南葵思绪还有些凝滞。
明琳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对南葵道:“小姨煮了凉茶,你等会记得倒一杯去喝。”
“好。”南葵侧头,半响,她迟疑着:“小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南葵进入青春期,很多心里话都没再跟明琳说过了。
明明以前还会把烦恼的事告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让明琳提前感受到报喜不报忧的失落。
此刻听她开口,明琳有些惊喜,她把南葵带到她房间里,循循善诱问:“怎么了?”
南葵言简意赅的把这件事说出来,模糊了一些信息。
“这得怪小姨,当时没想那么多,”明琳抿唇浅浅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小姨跟你说,朋友呢,是因为重视你所以才会在意你,和她好好说开吧。”
“最近你们这群女生不是流行喝奶茶吗?小姨请你们,买一杯给人家喝,和她冰释前嫌。”
南葵依赖的靠在明琳肩膀上,她闷闷不乐道:“如果到时候还不原谅我呢?”
“那你就没必要继续和她交往了,那是在消耗你们的感情。”明琳微笑道:“这叫蹬鼻子上脸。”
本来想着情绪碰撞的戏要一章搞定的,但是想着情绪得有个铺垫,还是不让7p生病还要情绪起伏过大了。
总之还是得等明天把两章一起捋捋[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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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