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石夹道,习枭到时,只余满地狼藉,他心中更急了,对着副将道:“蒙森,放信号!”
“咻~”,尖锐的声音响起,习枭下令:“进夹道!”
夹道深处,柯良正带着手下搜寻吴番羽的踪迹,对方孤身一人,又受了伤,他此番入宣带了四十人小队,清晨趁换防之后杀了悬石关的守卫进入大宣,如今虽折损过半,但他不信,他们十几人还抓不住一个大宣将领。
突然听到镝声,他知晓,定是大宣军队发现他们了,但他不甘心,于是呼道:“仔细点,他跑不远!”
副手有些紧张的上前对着柯良道:“将军,大宣人发现我们了,我们撤吧!”
柯良狠厉的瞪了他一眼,“我长了耳朵!”
副手不再说什么,加入搜寻队伍。
不远处石壁上的藤蔓后,吴番羽蜷缩在石缝里,尽量放缓了呼吸,脸颊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手臂上的血却还在流,眼前的藤蔓太厚,他看不清外界的情景。
若非他对这边线上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怕是已经折损于夹道口了。
随着敌军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突然听到空中的镝声,他舒了一口气,援军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拨动了脚下的藤蔓,并说:“将军,这里有血!”
不做多想,吴番羽直接劈开藤蔓,了结了报信的士兵,此时众人已围了过来,吴番羽居高临下,先斩杀了冲在前面的两人,借着藤蔓跃到他们的后方去,正对上后赶到的柯良,柯良举刀向吴番羽砍去,吴番羽借着荡力踢开了刀,滚到一旁的石壁下去,交南众士兵围了上去,抢在前面的三个士兵挥刀砍向他。
吴番羽跪地横刀格挡,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重重压迫下,钢刀陷入了他的肉中,鲜血顺着手掌滴落在地上,腰腹也被后面的乱刀刺伤,暗红染透衣襟。
柯良来到吴番羽的上方,举刀欲斩下他的头颅,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泛着寒光的长枪击落柯良的利刃,插在吴番羽头顶的石壁上。
“将军!我来助你!”习枭大喝一声,从马背上跃起,眨眼结果了交南的一个士兵,队伍也随之赶到。
“杀啊!”“杀!”喊杀声穿梭在夹道里。
吴番羽此时奋起反抗,伤了其中一个交南士兵,柯良见状,捡起地上的刀就往吴番羽身上劈去,习枭此时已来到他的身旁,一个鞭腿袭去,柯良顺势退到自己手下身边。
习枭拔下石壁上的长枪,一阵横扫,挥退围上来的敌军,顺手扶起地上的吴番羽,将人护在身侧。
吴番羽哈哈大笑,“好小子,来得漂亮!”
柯良此时已经借着手下的掩护往包围圈外打去,但习枭哪儿能给他这个机会,“蒙森,护好将军!”
“是!”
语罢执枪就追了上去,吴番羽在他身后下令,“杀了他,不留活口!”
“领命!”
长枪至,柯良抵挡,几个回合下来,柯良落了下风,却还如狼一般,誓不服输,习枭自然如了他的意愿。
烽烟燃起,至此,大宣与交南的战事彻底打响。
上都,接到战报时,皇帝恰好在问萧青琅太子的近况,看完折子,皇帝直接下令,指派萧青琅带兵前往昭南支援,十万火急,由不得他深思探讨,他怒火冲天道:“即日出发,势必拿下交南。”
“是!”
萧青琅出宫直接去了兵部,与兵部尚书储煜昇对接后直接赶往军大营,上都事务由不得他来安排了,他相信叶清澜会替他处理好的。
战马跑过长街,到城门时,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不等萧青琅开口,叶清澜策马上来,“边走边说。”
二人并肩出城去,萧青琅问:“你怎么来了。”
“探骑入城阵仗那么大,随后宫中就有旨意下来,我见你久久不归,索性就来城门撞撞运气。”叶清澜如是说道。
今日休沐,二人约着去了茶楼,不想中途萧青琅被叫进宫去了,叶清澜等不到人,欲归家去,刚下楼就见周苍宴策马而来,问了一嘴,知了详情。
萧青琅原想着怕是不能道别了,谁知叶清澜来了,他刚好说一声,“我要去昭南了,很急。”
“嗯,我知道。”叶清澜不像往常那般,爽快的说“去吧,平安归来。”他坐在颠簸的马背上,马儿跑出好远,他都没有再开口。
萧青琅慢下马来,有些疑惑的看向叶清澜,叶清澜也在这时望向他,叶清澜说:“萧青琅,你信命吗?”
萧青琅一笑,“我不信!”
“纵然你此去九死无生?”相熟后,萧青琅没见过今天这样的叶清澜,他看上去有些低沉。
或许是因为自己要走了吧,萧青琅如此想着,但叶清澜从不无的放矢,纠结一瞬,萧青琅还是摇头:“命书如何,由谁来写,与我何干?我要的,是长风刮过天际之时,带来的,不是苦难与痛吟。”
叶清澜叹息,这人身上的无畏与赤忱,令他沉醉,又总在不经意间刺他一下,他说:“我向来无法转变你的决定,那么,你去吧!我会为你,荡清世间污浊。”
萧青琅笑了,他又何尝能决定他的做法呢?他说:“叶危!我若战死,你给我立块碑吧。”
他不敢看叶清澜的神色,只看着官道旁的小山丘,接着说:“就立在这兵马道旁,我要看将士凯旋,看乱世倾塌。”
萧青琅说完打马离去,叶清澜勒停了马,隔着扬起的尘土,远远看那人晃动的背影,他轻轻的唤他的名字,“萧青琅,萧行安……”
他看了很久,直至看不见萧青琅的身影,风吹散尘土时,他说:“小郎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