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境[gb] 第6章 第 6 章

“挑个眼镜框吧。”

宋阿姨打断了两个人的聊天，挥手要两个人出去挑个眼镜框。

但方桐舟本人没动，任由陈莹韵在自己脸上比划，陈莹韵觉得不好看的就放下，陈莹韵觉得好看的他就带上试试。

宋阿姨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两个人问：“小帅哥你没自己喜欢的吗？”

方桐舟的整个高中时期都是和黑框眼镜度过的，虽说他硬凭着这张脸让黑框眼镜显得没那么有存在感，但也有很多人说过这不太适合他，只是没人能劝得动他换一个。

“这个不适合你。”陈莹韵拿着一副夸张的大红色镜框，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放下了。

最终还是陈莹韵一开始就挑中的那副金丝眼镜最和她心意，她举起来给方桐舟看。

“方桐舟，你说这个可不可以？”

方桐舟下意识反问，“你喜欢我带着这个吗？”

“这跟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方桐舟你只需要回答我，可以还是不可以。”

“可以。”

方桐舟带着那副金丝眼镜出了门，轻薄的边框让他漂亮的眼睛终于能露出原形，立体但不锋利的脸立马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滤镜，但这下终于能让人一眼就看清他的脸。

“这样好多了，一下子从程序员变经理了。”陈莹韵逗他玩。

方桐舟似乎还不太习惯，他习惯性往上推眼镜然后才开始大步走，黑框眼镜和金丝眼镜在人的视野里是不一样，就像是调整了视野大小一样。

“会觉得奇怪吗？”方桐舟问。

“不会啊，很好看，像装饰品一样。”

大概金丝眼镜的特别之处就在这，有时候没近视也可以带来装饰自己。有些人就是带眼镜要比不带眼镜好看，但方桐舟不是，他是怎么样都好看。

两个人又走进那个小巷子，过于狭窄的过道让方桐舟放弃了并肩前行的心，他默默跟在后面。

这样偏得路和这样小的店大概很难被人主动发现，如果没有宋慈生带陈莹韵来那么方桐舟也不会来这。想到这，方桐舟的脑海里闪过宋慈生的脸，一张平淡的脸，方桐舟这样评价他。

他不自觉的把自己跟宋慈生进行对比，对方眼睛没自己大鼻梁也没自己高，反正方桐舟肯定不会夸他好看。

但他又承认宋慈生看起来很弱，不是身体上的弱，而是长了一张看起来很容易被欺负的脸。

陈莹韵喜欢那样的嘛？

方桐舟摸摸自己的脸，朋友总开玩笑说他是冰山男神，但其实他只是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可方桐舟也明白，自己长了一张看起来很冷的脸，没有表情的时候就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她会喜欢吗？

这个问题陈莹韵听不见的，因为方桐舟只敢在心里悄悄问。

到了校门口，到了两个人需要分开的地方，陈莹韵扭头马尾轻轻扫过没来得及停住的方桐舟的下颚，陈莹韵扭头看向一路上似乎都很沉默的他。

“这个眼镜给你上咒语了吗？怎么不说话，还是你想这个问题也要跟我交换啊。”

问题？什么问题？

方桐舟刚才思索的太专注，他好像确实听见陈莹韵问他了什么，但具体的内容却没听清。

“可以再问一遍吗？”

“方同学，你换了眼镜听力也跟着下降了啊。”陈莹韵歪头看着他，“我说明天要不要在图书馆见，我们一起做大作业。”

“好。”方桐舟重重的点点头。

“那行，具体时间我们微信上聊吧。”陈莹韵跟他挥挥手，“方同学，再见。”

人走了，方桐舟有点落寞的低下头，其实他刚才还有个问题想问，虽然他好像已经问过陈莹韵了，但又好像没正式的问过。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桐舟。”对面的人伸手想要摸他额头，但是被躲开了，“你没发烧吧，什么时候你也质疑起你自己来了，难道全球审美下降唯独你提高了？”

方桐舟这个没能问成陈莹韵的问题最终问到了李名洋身上，但即使李名洋给了答案，方桐舟心里却还是没底。

新配的眼镜被他放到一边，方桐舟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

“方桐舟，今天那个女生是谁。”张嗣年刚回宿舍看见方桐舟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方桐舟似乎并没有理他的意思，反而掏出手机在打字。张嗣年无力的冲空气挥了两下拳也放弃继续问了，方桐舟不想说的事就很难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宿舍里的人都了解这条隐形规则。

【方桐舟：明天早上我们去图书馆吗？】

【陈莹韵：起不来。】

【陈莹韵：[一张痛哭的表情包]】

【方桐舟：那就下午好吗，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去。】

发完这句话方桐舟在自己的表情包里挑挑拣拣，他不是个很爱存表情包的人，为数不多的表情包里并没有合自己心意的。

最后方桐舟跳转到宿舍群里。

【方桐舟：有什么看起来让人显得比较好欺负的表情包吗？】

室友很快甩了好几个表情包过来，有被揍得，拿围巾上吊的，吐血的，总之都很惨的样子。

【方桐舟：不是这种被欺负，是显得比较可怜。】

于是几个人又换了一批表情包，有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遇到困难也强颜欢笑的。

【方桐舟：也不是这些，算了，用不到你们。】

【李名洋：还不满意啊，这还不够可怜，这打眼一瞧就很命苦好吧。】

【马奇安：或者我猜你想说可爱而不是可怜？】

这句话之后马奇安发来很多表情包，当下流行的各种卡通形象都在里面，方桐舟没有正面回答马奇安，但他确实存下了所有的表情包。

然后从里面精挑细选一个卡通小熊发了过去。

几秒钟后，对面发来消息。

【陈莹韵：这个表情包还挺像不带眼镜的你，懵懵的。】

于是马奇安就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方桐舟：把这只熊的所有表情包都发给我。】

【方桐舟：[小熊表情包]】

【马奇安：冷脸发可爱表情包是什么嘲讽人的新方式吗？】

表情包这东西通常用来作为辅助表达人的情绪，但马奇安抬头看方桐舟，面无表情的脸就这么盯着手机，很像一座雕塑。

雕塑也需要表情包？马奇安虽然很想这么问但最终还是乖乖的交出了表情包，然后在心里设想，下次见到方桐舟发这种表情包会是什么场景？

但心里推演无数次都发现这不可能，马奇安感觉也许自己需要上算法，像对待机器人那样。

*

【方桐舟：你醒了吗？我在你的宿舍楼下等你，醒了来找我好吗？】

【方桐舟：[小熊等待表情包]】

陈莹韵醒来的时候方桐舟只给她发了两条消息，一条在十分钟前，一条在刚刚。

人在紧急的情况下总是能激发出无线的潜能，就比如现在，着急忙慌的陈莹韵还是在五分钟内收拾好了所有东西，背上沉重的笔记本电脑出门了。

但这一举动都被其她人看在眼里。

江琳：“阿莹你要去哪啊？”

陈莹韵：“去图书馆，跟我的队友一起做作业。”

史嘉墨：“哪个班的啊，叫什么，能让你抛下我们跟人跑了。”

庄晓楠：“就是，和谁去图书馆。”

其实直接说出方桐舟的名字也没什么，陈莹韵的人缘一向不错，多交个朋友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但陈莹韵看着宿舍里三双好奇的眼睛，还是起了逗弄别人的坏心思。

陈莹韵：“和眼睛的主人。”

她说完这句话就关门出去，完全不理后面庄晓楠的叫喊。

“陈莹韵你打的什么哑谜，我将锁门不让你回来了。”

下楼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问问方桐舟在哪，但人刚一跨出宿舍门口就看见了。

安静的站在门口那棵树下面，不打扰人又蛮明显的角落，眼睛直视着前方好像一秒就锁定了目标，然后着急的走上前来。

方桐舟：“打扰你睡觉了吗？抱歉。”

陈莹韵怎么也没料到是这句话开头，只能紧跟着也道歉：“没有，我应该跟你道歉才对。让你等我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但方桐舟好像完全感知不到这一点，只是递出手里的咖啡：“给你带的，这个有助于提神。”

陈莹韵觉得方桐舟的情绪不太正常，因为正常人都该生气才对，起码目前为止她认识的人都会。可方桐舟似乎没有安装这个情绪，就好像代码里少打了一行输出，前面所有一切都白干。

她又想起之前对方桐舟的猜测——讨好型人格。

陈莹韵接过咖啡，然后郑重的开口：“方桐舟，你应该生气。”

方桐舟：“为什么？”

陈莹韵：“因为我不信守承诺，因为我让你等了很久，这些你都该生气你知道吗？如果你不会生气，别人就会觉得你很好说话，即使你长着一张很冷酷的脸也会被欺负的。”

陈莹韵说这话的时候还郑重的拍了拍方桐舟的肩膀，这一刻在她心里方桐舟像是那种不谙世事的美人，有或者说高中学傻了的可怜孩子。

方桐舟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自己都有点相信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但是。”陈莹韵画风又一转，“你这种淡淡的情绪，很适合做我的完美朋友。”

陈莹韵喜欢和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的人做朋友，有一种看见他就很安心的感觉。就好像你把一切都搞砸了他也只会点点头，“没关系，至少你的人生还没完蛋。”

但方桐舟又有一点不一样，陈莹韵猜他大概会微微一笑然后说，“其实你做的很好了，剩下的是我的错。”

方桐舟把辩解的话全咽了回去，精神又放松下来：“你也是，你是帮助了我很多的完美朋友。”

方桐舟不语，只是一味的添加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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