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境[gb] 第12章 第 12 章

工作从来都是枯燥无味的，面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看代码一点点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实现。

这是一个缓慢的会产生无数错误的过程，想要解决这些问题除了一点点实验和更改外，别无他法。

陈莹韵看着项目上的一连串报错，烦躁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进了咖啡间。

陈莹韵一向不喜欢喝咖啡，即使工作了也不喜欢，加班时同事会劝她试试，说这样可以提神。

但其实根本不用，陈莹韵在夜间一向格外精神，即使没有咖啡她也睡不着的，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猫头鹰转世。

她在咖啡间只是是想放空一下自己，把脑子里那些乱起八糟的东西都清除掉，像手机内存那样，这样才能存进别的东西。

她在这发呆，有同事却好像在聊什么，陈莹韵没有参与进去，但她能听见所以所有话都被她过了一遍脑子。

“我跟你说我有个同学现在就专门接那些大学生的课设作业，好像挣得也不少呢，我说他怎么有勇气辞职呢。”

“我们上大学那会也有找这种代做的啊，你说我们现在要是也接点这个做怎么样？”

“拉倒吧，大学生给的钱低，你都不一定愿意开电脑。”

“那倒是……”

课设作业吗？陈莹韵仿佛想起自己那些时光，那时候觉得课设作业实在是太麻烦了太难了，就好像学了一加一老师就让自己做微积分一样——不知道怎么下手，不知道正确答案。

那时候陈莹韵没有买过，一是觉得贵，二是一直害怕老师发现。虽然直到毕业也没听说过真有被发现的，但老师当时的恐吓真的很有效就是了。

但工作之后那些东西对现在的陈莹韵来说又简单的很，微积分降级成了一元一次方程。只是当时不舍得买的东西，现在也懒得卖。

不过还好，她那时候有方桐舟，两个人配合做起来快得多。

陈莹韵其实有竭力在脑海里避开这个词语，可惜如果要避开他就得避开自己的大学时光，否则再怎么曲折的想法都会带回到方桐舟身上。

而人的脑海里一旦想到某个词汇就会不自觉的捕捉它，就像现在陈莹韵又能听见，听见同事们在讨论最近的新剧，最近比较火的演员。

然后她就听见那个名字——方桐舟。

说起来方桐舟出道是三年前，一个专业第一去做了演员，一个不喜欢代码的人却最后做了程序员。

人生真的特别神奇，神奇到陈莹韵觉得昨晚和今天见到的方桐舟都是幻觉，而自己沦陷在里面没有醒。

“嘶，好疼。”

陈莹韵捂住自己掐自己的那块肉，忍不住疼出声，同事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而她只能笑笑解释：“我在激发我自己的灵感。”

“那，那还真挺特别的。”同事看着她也尴尬的笑笑。

*

今天没有加班，陈莹韵到家时还不算太晚，回来的一路上她都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清醒，她甚至在脑海里复盘今天写的代码，明明她以前最讨厌下班还要工作。

在电梯里陈莹韵还想起今天有一个小错误的解决办法，但当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打开的那一刻，陈莹韵就忘了。

对门是一扇看起来冷冰冰的黑色大门，好像整个门身都写着——不欢迎你入内。

但陈莹韵又想起，想起自己进方桐舟家里输入的密码，简单的几个数字就这排列在一起，这有可能是偶然吗？

好像不太可能，陈莹韵在心里否定了自己。

陈莹韵走到了那扇门前，自己家在对面走几步的距离，但此刻陈莹韵更想验证，得知她“私闯民宅”的方桐舟有没有换个密码。

她输入密码，电子屏幕上现实密码正确，陈莹韵的身后也响起声音。

“这是我家。”

陈莹韵扭头，方桐舟就站在她身后，还是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不同的是今天还加了一个帽子。

整个人全副武装的样子，让陈莹韵突然有点方桐舟是明星了的实感。

“我，我知道。”

在陈莹韵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没什么比偷着开别人家门被发现更尴尬的事情了，她甚至感觉自己丧失语言系统，嘴巴跟着大脑最深处走。

所以听到方桐舟问：“为什么偷着开我家门的时候。”

陈莹韵回答：“想知道你家门密码为什么是我生日？”

陈莹韵觉得现在的方桐舟，眼睛像秋天，像盛了很多故事但不肯说的秋天，好像你在靠近一点就能感受到接近初冬的冷意。

她猜自己得不到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换做自己也撒个谎原过去，但陈莹韵又觉得他甚至不会开口。

方桐舟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不会开口，陈莹韵知道这一点。

“习惯了。”

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有任何的躲避，坦荡的像是两个人还在热恋期。

方桐舟就这样承认：“用你的生日是因为习惯了。”

陈莹韵知道这个回答是百分百的真实，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甚至没有任何犹豫的痕迹，一个真实的方桐舟。

两个人在一起时方桐舟所有的密码都是陈莹韵的生日，陈莹韵那时候还说这是个不好的习惯，容易被骗子猜密码。

可现在陈莹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怎么反应才是正确？她该惊讶还是开心还是调戏一下方桐舟——我就知道你还没忘记我。

但是哪个她都没有，陈莹韵点点头然后走到自己家门口，进去前扭头看了一眼方桐舟：“密码你还是改一下吧，否则很容易被别人私闯民宅。”

方桐舟嗯了一声。

陈莹韵回到家里，心却平静不下来。

平静的湖泊落下一片叶子，此后引起不算汹涌却持续存在的涟漪，细微的刺痛人心，是大可以被忽视的，只是湖泊却从此不在平静。

在陈莹韵没见到方桐舟的五年里，她就是这样平静的湖泊，可惜如今搅动她的不是一片叶子，是台风过境。

明明台风已经过去，然后陈莹韵仿佛才察觉到它曾经到来过，就像现在她突然察觉其实分开五年两个人应该有些话要说才对。

起码像是认识过的朋友那样相处，但两个人都没有对对方有过多的问题，像初见时那样，问题好像很重要需要攒着用。

陈莹韵仰躺在沙发上，盯着客厅的灯，灯光周围有一圈圈的光晕，陈莹韵也不知道这是只存在自己的眼睛里还是存在于现实里。

就像她不知道到底昨晚哭泣的那个是真实的方桐舟，还是今天这个得体大方有一丝丝冷漠疏离的方桐舟是真实的，她想这很重要，这决定了她要怎么面对方桐舟。

就像昨晚陈莹韵有去看过方桐舟，那时候的方桐舟躺在床上整张脸还是红着的，他叫陈莹韵的名字，像在现实里又像在梦里。

陈莹韵能看见他眼角的泪痕，她熟悉方桐舟哭泣的表情，于是她应了方桐舟的呼唤。

但如果是今天这个有点冷漠的陈莹韵陌生的方桐舟，那她就会假装自己没来过。

*

失眠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治的病之一，至少陈莹韵这么认为，安眠药会让自己睡过头、褪黑素对自己不管用、助眠直播也被自己免疫。

陈莹韵觉得失眠在某只意义上也算是不治之症，但总归每天的上班她都还要继续，只是现在在下电梯之前她多了一个动作，抬眼望对面的门一眼。

百分百投入工作仿佛是所有老板对员工的要求，即使这根本不太可能做到。

“陈莹韵，我希望你能专心工作，后天之前把这个完整的程序拿给我，不要再给我磨磨蹭蹭的。”

老板的手拍拍桌面就下了命令，陈莹韵其实很想反驳两句，但她又安慰自己这是给它发钱的人，他不懂代码但他有钱。

老板走后陈莹韵拿起笔，指尖用力笔尖就划破了好几张纸，这是她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要不她感觉自己迟早得疯。

“没事的莹韵他就这样，特爱指挥大家。”

“就是，他对咱们办公室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过，你别生气啊。”

“我估计咱们老板也是到了喜欢指点江山的年纪了，没事喜欢打压一下员工。”

陈莹韵对着办公室安慰她的同事们笑笑，虽然大家平常不经常聊天，但面对老板都是统一战线。

陈莹韵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谢我没事。”

程序员是需要耐心和毅力的，写代码不要有太强的情绪波动，陈莹韵在心里劝自己。

但三分钟后陈莹韵还是起身去了厕所，她不习惯跟别人分享情绪，但她擅长舒缓自己的情绪，她在厕所里把不能当面说的话吐干净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下班时陈莹韵已经完成了老板交代的任务，她突然感觉理清自己的情绪再去工作真是一个高效快速的方法。

还有托老板的福，陈莹韵今天一天也没有想起方桐舟，没再进入情绪的漩涡。

家里还有很多食物，上次台风天也没能吃完，但陈莹韵还是走进了一家超市，她突然很想吃薯片，架子上没有的那种薯片。

昨天她才想起那个薯片的口味。

陈莹韵站在收银台，手机里积攒着几条邱安的消息，陈莹韵点进去看。

【邱安：我跟你说我今天超额完成人物，明天我将摸鱼一天。】

【邱安：午饭点到家里去了，好蠢啊我自己。】

【邱安：让这个死武峰晚上定个饭店，结果他定错时间了，傻子气死我了。】

【邱安：你呢你今天怎么样。】

走出超市陈莹韵回答第一条。

【陈莹韵：那太好了，工作就应该劳逸结合，不过注意不要被抓到了。】

上电梯她又回答第二条。

【陈莹韵：那你中午有没有吃饭，不要饿到你自己，小心低血糖。】

电梯开门，陈莹韵走出去回答第三条。

【陈莹韵：你应该给他个教训了，他好像总是很马虎，不过更重要的是你应该换家喜欢的餐厅。】

陈莹韵走到自己家门口，打算开门的时候有个毛绒绒的东西蹭了蹭自己的腿，她低头看是一只猫。

陈莹韵不太了解猫的种类，她没有养过任何小动物，她只知道这是只黑白的猫，好像并不怕人很亲近的蹭蹭陈莹韵伸出去的手。

陈莹韵好像能理解那些养宠物的人的心，此刻她一天的怨气都淡了一些。

【陈莹韵：我今天遇到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