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和先前一模一样情景,强忍着头痛,林蓉问道。难道她陷入无限循环了?
不对,这嘴里怎么感觉这么苦!比生吃苦瓜还苦!要不是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她简直想直接呸呸呸几声,吐几口口水出来。
林嬷嬷端着碗药上前说道,“娘娘,您前儿个晚上回来睡下后,半夜里守夜的丫鬟发现您烧了起来,天色已晚,先是叫孙府医看过了,开了药,等天亮叫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说您是老-毛病了,您身子太虚,可能晚上不小心吹了风,半夜就烧了起来,修养几日吃了药就好了,只是您一直醒不过来,奴婢们没法子,只能一边叫您,一边先喂着您吃药。”
看了眼林嬷嬷手里的药碗,林蓉总算是明白苦从何来了,只是前天晚上?
她这也太能睡了点儿。
这身子真的有够弱的,不过也是,要不是身体实在不行了,哪儿有她的到来呢。
眼看着药喂的也差不多了,林嬷嬷把空药碗递给秋月。
“娘娘,太医说了,您这主要还是老-毛病,您得放宽心了才是,哪怕是为了府里的小王爷和小郡王您也要养好身子,小王爷还没娶妻,郡王爷还小着呢,这都还得靠您呐。”
林嬷嬷说这些话其实有些僭越了,但她是林榕的奶嬷嬷,情分自是不一般的,也是真心为林蓉着想,是以才敢说这些。
林蓉接过秋月递来的漱口水,漱完口才道,“嬷嬷的好意我都知道,我会振作起来的。”
她不是原身,没那么多想不开的,也没什么心病,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自会好好爱惜身体。主要是那中药实在要命,她是真的不想当药罐子天天喝!
眼看着主子有了振作起来的决心,林嬷嬷也高兴起来,见娘娘心里想着儿子忙上前道,“娘娘,自打知道您昨个昏睡不醒的消息,郡王爷就守着您,待到晚点儿小王爷也来了,直到今儿个早上,眼看着这哥俩眼眶都熬红了,奴婢们劝了半天,太医保证了您没大碍,他们才回去,着实是孝顺极了。”
林蓉闻言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作为一个寡-妇太妃,儿子们孝顺,对她来说自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不过说起便宜儿子们,林蓉就想到了吴王世子的事儿。
“安儿的事,这两天可有出岔子?”
“按照您前个回来时的吩咐,这两天郡王爷都在府里,没出去过,下人们都教过了,对外说咱们郡王爷正卧床不起呢。”
“昨个儿太医院的太医给您看过后,说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去给郡王爷诊了脉,说咱们郡王脉象细而无力,面色潮-红,开了药,说咱们郡王这病最少得卧床十天半个月。”
啊?
听闻此言,林蓉一整个大震惊,朱泽安前个瞧着还好好的啊,能哭能跪的,怎么突然严重到都要卧床了!
林蓉脸上的震惊之色太过明显,林嬷嬷见状忙上前一步小声道,“孙府医看过太医开的方子,都是些正常的温补之药。”
这话言下之意就是朱泽安并没什么大碍,毕竟要是真如太医所言,伤的得卧床静养了,也不可能开这些并无多大疗效的药。
听了这话,林蓉睡了几天宕机的脑子慢慢重启,也明白了其中关窍。
吴王势大,这事儿真论起来,是朱泽安先动的手,又把人家腿打断了,就算情有可原他也讨不着什么好。
但你吴王府不是传出消息说自己世子腿断了吗,可人安郡王也没落着好啊,太医看过后说都要卧床静养了,何况这事真算起来还是吴王世子不修口德引起的,这事双方都不占理,谁也别想讹着谁。
什么?
你怀疑安郡王装病?
太后从宫里亲派的太医亲口诊断岂能有假,你要是敢质疑这结果,就是质疑太后,那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太长了!
太后这办事儿效率杠杠的~
不过比起过程林蓉更关心结果。
她昨天一天都睡了过去,以她的预判,吴王应该昨个一早就去面圣了,圣上面前,这事儿应该在殿上就有了结果。
林蓉对林嬷嬷开口问道,“嬷嬷,我睡了两天,这事儿可有了具体结果?”
林嬷嬷边把蜜饯递给林蓉边说道。
“娘娘就是不问,老奴也正准备说呢,昨个下午府里就来了旨意,圣上的意思是两边都有错,那就一起罚,咱们小郡王既出了孝,也该出门上学了,让咱们郡王爷和吴王世子一起到上书房读书,陛下盯着,也纠纠这二位的性子。”
林蓉把蜜饯含进嘴里,这嘴里的药味儿总算是没了。
啧!
陛下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吴王脸上了,但,吴王也只能认栽。
上书房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师资是没得说的,除此外皇帝还会施恩给关系好的王府世子让其入上书房读书。
好大儿朱泽瑞没守孝前就在里面读书,只不过后来出了事,他就再没去过。
朱泽安现在在国子监就读,能去上书房读书,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恩典。
但对吴王世子来说,这事可真够操-蛋的,跟着父王母后来京都拜个寿,结果回不去了。
到宫里读书也就说的好听,实际上不就是留他在宫里当质子吗。
这么想着,林蓉身子一僵,之前觉得不对的地方,突然茅塞顿开。
如果事情真像她想的那样,林蓉只能说能当皇帝的心真脏啊。
“父王,我不想去上书房读书,我想回邯郸!”
吴王世子朱泽诚在书桌前站着说道。
吴王此时也火大着呢,你不想留,是本王让你留的吗?
“孽障!”
“入京前本王是怎么对你说的!千叮咛万嘱咐让你老实几天,等回了封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呢?一天不惹麻烦就皮痒痒了不是!好好吃个席,你惹瑞王府作甚?”
朱泽诚满脸不服的辩解道:“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真话,朱泽安和朱泽瑞又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谁知道他这么护着他那瘸子大哥,再说先瑞王走了,这瑞王府如今……”
碰!
一盏茶杯擦着朱泽诚的耳边飞过碎在他的脚边他也被吓的噤了声。
吴王砸了个杯子过去尤不解气,想砸第二个杯子拿在手里,看了眼傻儿子还是放了下去。
“不过是说了几句?好一个不过是说了几句,谁告诉你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关系就好了?你说好端端的你提他做甚?往日里让你记着各家的关系,你不好好学,如今事到临头,什么都不清楚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吴王看着逆子茫然的眼神,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京,也只能先压下火气,一点一点的把其中关窍解释给朱泽诚听:
“先瑞王妃是如今瑞王太妃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朱泽瑞生而克母,先是在太后膝下养着,等到一岁时瑞王太妃入府抱回瑞王府,说是瑞王太妃一手养大的也不为过,他们兄弟俩感情能不好吗?先瑞王是太后一手养大的,瑞王也在太后膝下养过一段时间,先瑞王是死了,太后可还活着呢!”
说着吴王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亲生的,麻蛋,还是好气!
吴王一口气喝完朱泽诚递来的茶。
看着眼前眼泪汪汪的傻儿子,吴王叹了口气,再怎么着这都是自己唯一的嫡子,继而开口到:
“父王知道你是想为你表哥出口气,可当年的事儿并不怪瑞王,是你表哥自己技不如人,他自己也从未说些什么,瑞王久不出府,这事儿也是几年前的事儿了,你怎会平白无故的提起,还有究竟是谁告诉你他们关系不好,瑞王是软柿子的?”
这傻儿子,被人设了局还不自知,吴王真是头疼。
听着这些问话,朱泽诚脸色陡然变的苍白起来。
吴王说的这般明白,他是纨绔,又不是傻子,到这时哪儿还不知道他是被人给利用了。
看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吴王摸了摸他的脑袋: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父王早就告诉过你京都不比邯郸,京都的人把你卖了,你怕是都察觉不出来,还得对着人家说声谢谢。你性子鲁莽率直,怕是还没入京,人家就拿捏住你的性子,设了套,等着你钻呢。”
也怪本王,知道这小子的性子,还没看牢他。
“从太祖后的皇帝每一任都想着要削藩,到了今上当政尤甚,他明里暗里的无数次暗示各位藩王主动上折子自清削藩,可我们都当看不懂,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泽诚小心翼翼道:“因为咱们四-大藩王府早有默契?”
吴王忍不住白了一眼傻儿子,“这是面上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家上折子自清削藩,上交兵权,可之后我们又该何去何从?皇帝苦藩王久以,没了兵权的我们就是案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唉!早就知道他纨绔,你说我考他做甚,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
朱泽诚吓的额头上冷汗直冒,“那父王,陛下让我留在京城是想……”呜呜呜,京城好可怕,我想回邯郸。
“去给为父倒杯茶来。”
朱泽诚哆哆嗦嗦的给吴王倒了杯茶,茶水都撒到桌面了,他还在继续倒,看来是被吓的不清。
“行了。”再倒下去,这桌子上的东西都得被水泡了。
吴王把茶水一饮而尽后接着道,“你呆在京城没有性命之忧,父王给你讲这些是怕你性子冲动,又被人当了枪使,你在上书房好好待着,遇事三思而后行,我给您留了吴伯在京都陪你,遇上拿不定的事你可以问他,瑞王府那边儿你日后在上书房见了,好好儿的处着,你虽然嘴欠,但也没挨着好,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这傻小子留着京城也好,反正只要本王不造-反,他就没性命之忧,待着邯郸,王妃天天护着,本王也狠不下心管教,要不他也不至于养成这么个性格。
朱泽诚还是有点懵,他父王先前说的他都懂,怎么末了还要他去和朱泽安好好想处?他们家不是为这儿事都告御状了吗,圣旨上也说了他俩都有错,全京都都知道朱泽安打断了他的腿,父王还要他和他好好相处,他不要面子的吗?
朱泽诚话还未说出口,还算了解儿子的吴王看着他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中午的事,到了下午满京都都传遍了,说你的腿被那小兔崽子打断了,就是咱们自己知道没那么严重,可为了吴王府的面子,也要到御前掰扯一二,要不世子腿都断了,吴王府还不出声,那算怎么个事儿。”
想起来就糟心,京都城内消息能传的那样快,要是不是上边那位的意思,他现在就去自清削藩。
末了,吴王对傻儿子说道:
“你回去自己琢磨琢磨,把桌子上的册子拿回去好好背,我走之前抽查。”
“是。”
朱泽安拿了册子退了出去。
吴王坐在书房,想着入京以来的事情,咱们这位陛下终于忍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