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大汉将杜云鹤团团围住,走马灯似的打出迅猛的快拳。杜云鹤临危不惧,沉着还击,渐渐将守势变为攻势。他瞅准了一个破绽,猛击一拳,趁对方避闪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包围圈。立时,对方的阵脚被打乱了,杜云鹤不等三个大汉摆出新的攻势,便施展出精湛的技击,一脚踢翻了躲闪不及的一个家伙,又一拳将另一个扑来的家伙击出丈把远。杜云鹤不容那两个大汉重新拉开架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扑向满脸横肉的那个家伙,虚晃一招,猛地用铁钳般的手指扣住了那家伙的喉咙。
“你们谁敢再动,我就掐断他的喉咙!”
顿时,对方僵住了,他们眼睁睁地瞪着杜云鹤,谁也不敢发起进攻。满脸横肉的家伙翻着白眼,呼吸困难,却一动也不敢动。他真的害怕那刚劲的手指一用力,就会置他于死地。
这时候,只见房门砰然大开,一位气质不凡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虽已四十开外的年纪,却浓妆艳抹,体态丰满而轻盈。在她的身后,簇拥着几名冷面的青年壮汉,好似众星捧月般地来到杜云鹤的面前。
“先生,把你手中的笨鸡放开吧!”
杜云鹤放开了手,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以她华丽的装束,傲慢的气派,俨然是香妃酒家的主宰者。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杜云鹤,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冷笑。
“先生,可以通报姓名吗?”
“本人姓杜,名云鹤。请问,夫人可是加代美子?”
傲慢的女人没有回答,却向杜云鹤打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此时,她的手下人已经七手八脚地将房间收拾停当,随着她的手势,纷纷退出了偌大的房间。她的身边,只留下了贴身保镖。
杜云鹤坐在沙发上,信手点燃一支香气袭人的PEACE香烟。那个女人笑了起来,把一双犀利的目光落在了杜云触手中的香烟上。
“先生,你是道上的朋友吗?”
“竹林为朋,四海皆友,广交兄弟,情同手足。可惜香妃不识,更叹同室操戈。”
“既是道上的兄弟,为何不喜女色?”
“酒色财气,乃人生四大忌。而‘财色’更是身外之物,我岂可见利忘义?”
“此话怎讲?”
“我受朋友之托,故而前来香妃酒家。要事尚且未办,便去亲近女色,岂不悖于朋友之道?”
那个女人听罢,不禁点了点头。她似乎不再怀疑杜云鹤来香妃酒家的意图,也相信他是□□上的老兄弟。故尔,那神情便和缓下来,说话的语气也略显亲热一些。
“杜先生,自三年前发生‘江南血案’,不知有多少兄弟栽了进去。而‘贼头’又屡屡乔装来此探风,意在搞垮香妃酒家。所以,我们只得倍加小心。刚才闹出的不愉快,纯系误会,请你不要介意。”
“这里不是贼窝,警探又能奈何之?”
“话虽如此,可道上的朋友毕竟常出入此地,难免招惹一些麻烦。杜先生,我们言归正传吧,你找加代美子究竟有什么事?”
“什么?你不是加代美子?”
“我叫金宛儿,是加代美子的助理。无论何等重要的事情,我都有权处理。”
杜云鹤听罢,不免进退维谷。依秦三海之言,理应见加代美子。而眼前的金宛儿,又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倘若将地形草图之事告诉金宛儿,也未偿不可。然而,金宛儿若做不了加代美子的主,自己再去求见加代美子,岂不让对方看轻了自己的份量?
“夫人,”杜云鹤拿定了主意,将烟蒂往烟灰缸里一按,站起身来说道,“我以诚意前来拜见加代美子,她却故作姿态,避而不见。请你转告她,‘白狼’临终之时,再三叮嘱,务必让我将他所托之物亲手交给香妃酒家的‘妈妈桑’。她若有意接受,就让她费心前去找我吧!”
杜云鹤说完,抬腿就走。金宛儿连忙挺身而起,挡住了杜云鹤的去路。此时,杜云鹤反而端起了架子,不屑一顾地点燃一支PEACE烟,把脸扭向了一边。
“杜先生,”金宛儿说道,“请你不要见怪。加代美子性格倔犟,轻易不肯见客。既然你是受‘白狼’之托,我不妨替你通报一声。她若坚持不见,我只好悉听尊便。”
杜云鹤没有答话,返身又坐了下来。金宛儿也不再多说,独自走出了房间。杜云鹤坐在那里,心中七上八下。金宛儿此去不知结果如何。万一加代美子来了倔脾气,硬是不肯见他,那么自己精心设计的行动方案,就要全部落空。然而,事已至此,再怎样着急也没有用了。他只得耐心地等待,并强迫自己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因为那个青年壮汉,正冷冷地站在一旁监视着他。
一支烟吸完了,金宛儿没有出现;又一支烟吸完了,金宛儿仍然没有到来。杜云鹤再也忍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面色阴沉地看着那个监视他的青年壮汉。
“请送我离开这里!”
青年壮汉似乎没有任何知觉,仍然冷着面孔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杜云鹤来了火气,索性大步向房间门口走去。
“站住,不许你走出房间!”
杜云鹤猛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他一眼就认出,青年壮汉手里握的是一支□□。此刻,杜云鹤的火气再大,也不敢跟□□开玩笑。他深知□□不乏嗜血杀手。万一眼前的青年壮汉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只懂得象狗一样接受主人的命令,而不知道动用脑筋,自已岂不枉送了性命?想到这里,他又若无其事地踱了回来。然而,在枪口下等待金宛儿的到来,非但不安全,也有失自己的体面。于是,他装出一副欣赏墙上油画的模样儿,不动声色地靠近了青年壮汉。说时迟,那时快,杜云鹤闪电般地一掌击向那家伙的面门,另一只手已将□□夺了过来。杜云鹤出手太重,青年壮汉身子一歪,竟昏倒在地上。猛可里,房间里响起了金宛儿的声音,不免把杜云鹤吓了一跳。
“杜先生,”金宛儿啧啧地说道,“你刚才掐了一只笨鸡,现在又打昏了一头蠢牛,若让加代美子知道,这可怎么得了?”
杜云鹤把□□往沙发上一扔,说:“夫人,用手枪款待客人,难道不该‘劝劝’他吗?”
金宛儿情不自禁地笑了,说:“好吧,不妨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我陪你去会见加代美子,请吧!”
在金宛儿的陪同下,杜云鹤走出了令他不愉快的房间。蓦然间,他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挎在了他的胳臂上。他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是出于礼貌,还是表示亲近?不管怎样,杜云鹤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金宛儿对他是有所好感的。尽管不明了其中的端倪,却可以通过金宛儿,摸清加代美子的底细。因为他此番来到香妃酒家,并非只是为了揭开“白素英之墓”的秘密,而且要以此地做为跳板,打入□□社会,进而寻找到“五雷黑煞”的行踪。
杜云鹤没有想到,在香妃酒家楼顶,竟然是一处花园般的天堂世界。淡绿色的灯光下,盛开着各色花卉。习习晚风,令人心醉。向远方眺望,台北市一片通明。万家灯火,有如闪烁的群星。在金宛儿的引领下,杜云鹤绕过了椭圆形的游泳池。那清澈碧透的池水中,两名身着比基尼的少女,象两条远离尘寰的美人鱼,正在水中逐波戏嬉。
“夫人,”杜云鹤不禁感慨地说道,“在被人称之为‘人肉磨坊’的喧阗世界之上,谁能料到竟然会有这等人间仙境!”
金宛儿莞尔一笑,说:“倘若不是加代美子今日的兴致好,你将永远不会有这个眼福。杜先生,容我提醒几句,你虽已年过半百,却是一个血性男子。在加代美子面前,千万不可造次。且不说她心冷如冰,胆识过人,武功并不在你之下。单就水中的两位姣娃,就会让你威风扫地。她们不但有百步穿杨的枪法,而且身轻如燕,各路拳法皆为上乘,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败在她们的手下。”
杜云鹤问道:“想必她们是加代美子的贴身保镖啦?”
金宛儿点了点头,说:“她们非但是加代美子的贴身保镖,而且是她的左膀右臂,人称‘黑星双煞’。”
杜云鹤笑了,说:“好端端的美人般的模样儿,怎么竟有如此吓煞世人的绰号?”
“闻其名而知其人。”金苑儿说道,“倘若不慎犯在她们的手里,单是那冷若霜剑的目光,就会令人不寒而栗。可是对于加代美子,她们却令行禁止,忠贞不贰。”
杜云鹤颇为认真地说:“‘黑星双煞’威名盖世,却甘愿屈于加代美子的麾下,可见‘花蛇子’的手段,足以震慑她们。”
金宛儿怔了怔,说:“你怎么知道加代美子的芳号?”
杜云鹤说:“天有浮云,地有流言;风吹草动,花香袭人。譬如那‘五雷黑煞’,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得见其面者无几,而闻其名者比比皆是。夫人,有朝一日,设若‘五雷黑煞’与‘花蛇子’有了嫌隙,不知鹿死谁手?”
金宛儿蓦然变了脸色,说:“杜云鹤,若在加代美子面前你也这般说,归路上就会留下你的血迹!”
“谢谢,”杜云鹤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夫人的告戒,我牢牢地记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