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之所以没等到花如是,是因为,十一当天,恣欢周年庆,单位给她排了五场演出。
十月二号,也是五场演出。
从早上九点,演到晚上十点。
所以,花如是干脆睡在宿舍了,这样能多睡会儿。
花如是对恣欢宿舍,最满意的就是,恣欢宿舍,在剧场的楼上,出门左转,搭个电梯就到后台了,方便得很。
唯一有点小遗憾的就是,打卡机只在侧门边上有,还得绕一个圈去打卡。
要是,后台也能有个打卡机,就更好了。
@听话今天听话了吗:以前,花老师和陈老师一起上班的时候,都是晚上八点,从后门进的,今天肯定也是。
@听话今天听话了吗:而且,整个恣欢,只有陈老师一个人,是晚上八点上班的,剩下的人,都是六点半之前上班。
花如是吐槽着,可不是,人家是三老板,想几点上班,就几点上班。
她们这些打工人,只能按照单位固定,六点半之前到岗。
迟到一次,停演一周。
迟到两次,停演一个月。
迟到三次,直接转岗,再也不许回演出队。
吐槽完,花如是捋了一下,这些磕学家的思路。
俩人一起上班的时候,都是八点钟,走后门。
陈老师自己上班的时候,八点钟走后门。
花如是自己上班的时候,六点二十五走侧门。
她们在侧门没等到花如是,但八点钟的时候,看到了陈庭桉。
所以,俩人肯定是一起上班的。
真不愧是磕学家啊,逻辑满分。
两个人关系的转折,发生在腊八之后。
花如是说:“陈老师,我妈妈和妈咪,想来帝都陪我过年,还想来顺路,来看看我住的地方,可以吗?”
陈庭桉点点头,“可以啊,一个女生,独自在她乡打拼,家长不放心,这很正常。你过年回不了家,家长来找你,也很正常。”
花如是的妈咪,退休前是大学教授,陈庭桉见过好多次,印象还不错。
是大家刻板印象中的古典美人。
陈庭桉觉得,花如是的妈咪,去演林黛玉的话,一定非常合适。
花如是的妈妈,陈庭桉还没见过,听说是中医,平时工作挺忙的。
陈庭桉挺害怕见医生的。
一想到医生,就会不由自主联想到牙医。
一想到牙医,就会想到洗牙水的味道。
想到机器吱吱的声音。
想到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在自己的牙齿上,来回工作的声音,还有那股子糊味。
想到那年,医学和科技都没那么发达的时候,补牙用的材料的味道。
还有,因为不知道,自己对麻药不敏感,在有痛的情况下,被硬薅一颗牙的疼痛经历。
因为又联想到牙医了,本来还能吃两口的草料,现在简直难以下咽。
陈庭桉拿了一盒酸奶,无糖的,比她的命还酸,喝一口,能酸倒一排牙。
这么一对比,草料还挺好吃的,起码不酸。
想家的第一万八千次。
想回家吃好吃的,吃妈咪做的薄荷炸排骨。
“到时候,让两位阿姨,住家里吧,你们也方便些。那边有好几个空屋子。就住…”
陈庭桉指着空屋子,突然来了句:“准备一个屋子,还是两个?”
“什么意思?”
陈庭桉换了个说法,“她们两个人,平时睡在一个屋吗?”
“当然啊。”花如是觉得奇怪,问:“结婚了,不就是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分开睡也可以啊,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结婚之后,必须睡在同一张床上,同一个屋里。”
“话是这么说…但这样有点奇怪…分开睡,不会导致一些问题吗?比如说,出轨什么的…”
陈庭桉说:“我个人认为,出轨这件事,与分不分开睡没关系。
忠于婚姻的人,一个睡南极,一个睡北极,都不会出轨。
不忠于婚姻的人,给他和他老婆,用绳子捆一块,他都能想办法出轨。”
花如是思考了几分钟,然后说:“分开睡,应该是没那么爱吧?”
陈庭桉说:“我觉得,足够爱,也需要有一定私人空间吧,随时黏糊在一起…嗐,反正这事,也没有固定答案,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May,如果你以后恋爱了,结婚了,会和对方分开睡吗?”
这还是花如是,第一次用陈老师以外的称呼。
陈庭桉在信上说,花如是可以用任何自己喜欢的称呼,也可以用陈庭桉的英文名,May。
陈庭桉说:“我更喜欢同房不同床,有点距离,但又没那么远。”
陈庭桉接受不了,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关系再好也不行。
偶尔一次两次,还能接受,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
可能像花如是说的,不能接受睡在一张床上的话,就是没那么爱。
花如是问:“都睡同一屋了,睡在一张床上,不也一样吗?”
陈庭桉说:“不一样,旁边是空气,和旁边是大活人,感觉是不一样的。”
陈庭桉小时候,父母生意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连房子都租不起,只能住在单位杂物间。
有好长时间,陈庭桉都是和父母睡在一起的。
父母要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就会在她旁边,明目张胆地进行,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她委婉地提出过,希望父母能避着她点,结果后来她父母反而变本加厉,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她生物学母亲说:“屋子一共就这么大,我们往哪儿避?再说,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们为什么要避。这觉你能睡就睡,睡不着就滚去拍戏,我还没嫌你碍眼,你倒是嫌这嫌那了。”
读四年级的时候,陈庭桉父母搬到了花城,生意也稳定了下来。
陈庭桉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但是,她父母把门拆了,方便随时监视她的举动,就连卫生间的门,都是没有锁的。
有一次,陈庭桉在卫生间里换衣服,结果她生物学父亲,直接推门进来了,还看了她换衣服的全过程。
陈庭桉跑去和她生物学母亲说这件事,但人家就一句:“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矫情个什么劲?
你小时候,他还给你换过尿布,给你洗过澡,那时候怎么没见你矫情?”
所以,陈庭桉搬出去,单独住了。
那时候,陈庭桉也才十岁多点。
陈庭桉无数次想,自己怎么就不是个孤儿呢?
后来,陈庭桉被温珂的妈咪,接到了家里。
陈庭桉才感受到,正常家庭是什么样的。
原来,别人家的门都是有锁的呀。
原来,别人家的家长,进孩子屋之前,都是会敲门的呀。
原来,别人家的家长,会把孩子,当成一个平等的人。
这些年,在妈咪的治愈下,陈庭桉的心理创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没完全好。
同屋不同床,是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亲密。
花如是说:“她们说,想小年夜来,元宵节之后回家,要住将近一个月呢。”
“好,我知道了。”
陈庭桉指着一个朝南的屋子说:“就让阿姨住那屋吧。”
那个屋子,和花如是的屋子挨得近,和陈庭桉的屋子离得远,基本属于,天各一边,平时互相打扰不着。
花如是的家长,来之后,一直没怎么见过陈庭桉,除了演出的时候。
因为邻近年底,陈庭桉每天都特别忙,早出晚归,就差睡在办公室了。
中间,还去上了两个春晚,一连好几天都不在家。
这也是,她让花如是家长,来家里住的主要原因。
反正也不怎么能见到面,双方都不尴尬。
大家复工之后,陈庭桉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
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书房,忙工作的事。
这天半夜,陈庭桉忙完工作,感觉有点饿,就一个人坐在客厅吃草。
只开了个小灯,边吃边看番剧。
看得认真,连花如是的妈咪,什么时候,从卧室里出来的,都不知道。
“怎么不开大灯?”
陈庭桉把番剧关了,又摘下耳机,说道:“阿姨,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出来喝点水。”花如是的妈咪,花姨,指了指沙发,“我能坐下来,和你聊两句吗?”
“当然可以,您把这当自己家就好。”
花姨问:“你平时工作很忙吗?”
“我们演员吧,忙的时候,跟急着去投胎似的。
不忙的时候,一年两年三年在家待着,也是常有的事。
大家放假的时候,就是我们最忙的时候。
而且,恣欢平时也有不少事,需要我亲自处理,所以我工作会更忙一些,照比如是来说。”
花姨说:“我听如是说过,你们恣欢,有好些剧场,都不在帝都,你们四个老板,平时得到处跑。你这么忙,有时间谈恋爱吗?”
陈庭桉说:“我目前,想以事业为重,还不准备谈恋爱。”
“你喜欢如是吗?”
“喜欢,但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或者说是…”陈庭桉斟酌着用词,“欣赏,欣赏比喜欢准确些。”
花姨又问:“那你欣赏如是什么呢?”
“呃…”陈庭桉没有马上回答,仔细想了想,才说道:“自律、自信、阳光、内心坚定、有活力有主见。”
“审美好、有品位、擅长搞浪漫、语言表述能力强。”
“尊重她人,有分寸感,守得住秘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不拧巴、不内耗、不扫兴、不玻璃心、情绪稳定。”
“三观正,人品好,有原则。”
“我暂时能想到的,就这些。”
花姨笑道:“看来你真的很欣赏如是。一般来说,欣赏有两种,一种是单纯的欣赏,一种是爱情的开始,你觉得你是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