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深渊凝视 第5章 chapter 5

穷不穷小白不知道，但它知道的是自己悬着的心终于为司聿死了。

眼看结界就要被撤，千钧一发之际，左翼舱门突然打开，项知羽一边伸着手快步走来，一边高声阻止：“根据《全球自然人保护法则》，那落迦动用高于政府的权限得到对方没有任何疑点的情况下，必须保证自然人的身心健康！不然我方将会收到仲裁庭发来的传票，所有涉事人员一年的工资奖金全扣，兰斯部长请你手下留情……啊……”

项知羽的一腔激情输出在看见悠闲喝茶的司聿时立刻熄火，但是他还是敏锐感觉到了左翼结界的松动，刚才稳定的输出又再次高昂起来：“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轰的一声，桌子碎成齑粉。

小白屁股坐空，端着杯子懵逼坐到地上，吹来的一阵风跟着呼呼扬走粉尘，糊了项知羽满脸。

项知羽：“……”

没有什么比扣工资更难受的事，如果有，那就是扣奖金。

项知羽抹了把脸，刚抬脚，闻声赶来的唐文心拖着精神疲惫的身体一个没刹住车，把项知羽一米八的肌肉型男直直撞出去一米远，啪唧一下磕在结界上，声音大到把懵逼的小白吓清醒。

唐文心晕乎乎的捂着脑袋解释：“……项部长，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闭嘴！”项知羽稳住身体，这时又从舱门后匆匆走来两名抬着实验箱的成员，他捂着撞痛的脑袋，一个箭步上前拦住，“这是技术部的东西，你们抬的是哪个实验体？”

技术四部的研究中心放着数以千计的狱鬼实验体，如同一个巨大的狱鬼监狱，关押着低等、中等、高等和特等不同的狱鬼，被活捉的狱鬼全都关在特别定制的实验箱中，等待被用来制造成那落迦成员的武器，或者用来做实验。

实验箱呈方正模样，绕着一圈圈活动符文。

这是项知羽的傀儡能力，每一个上面都有他亲手刻下的封印符文，除了他以外，那落迦只有另外两个人有能力打开，其中一个就是坐在不远处的兰斯。

结界颜色由深到浅，两名成员手上抬着的实验箱符文封印是很低等的白色，并且封印痕迹很新，明显就是最近两天才刻上去的。

两名成员也是没想到自己到别人地盘不打一声报告把东西带走，结果转头就碰上了对方的顶头上司，只能强忍尴尬说道：“项部长你好，我们接到兰斯部长的命令，让我们把编号NO.2941号实验箱十分钟之内抬到左翼来。”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也是接到了可以直接无视打报告的流程，就为了最快速度走完这趟任务，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去问坐在那边的大佬，他们根本不敢不听话。

NO.2941不就是昨天收押进来的狱鬼？

项知羽看了眼兰斯的方向，眼神微妙的挥退两人：“我来吧。”转身拎着实验箱径直朝司聿和兰斯的方向走去，用力的手臂肌肉呈现出强壮线条。

唐文心缓过神来一把关上门，踩着高跟鞋紧跟在项知羽身后，她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不得了的事。

脑袋再晕也不想错过，坚决要做个称职的吃瓜群众。

走到一半，项知羽手中实验箱突然飞至空中，绕在箱子上的古老封印符文像是断裂珍珠般一个个在空中炸开，箱子宛如潘多拉魔盒打开，落到地上，从里面滚出来昨天的‘小孩’。

经过一晚，他已经恢复人样，通身白净，甚至就连腭裂的上唇都消失不见，活脱脱一个被娇养长大的富家小孩，然而他的双眼却呈现诡异红色，里面装着看见司聿的惊喜和垂涎。

灵魂的香气牵引他思绪，狱鬼顾不得自己现在身处何方，猛地冲上前，狂喜道：“是你……把你的身体和灵魂给我……给我！”

“不准动！”唐文心本能呵斥。

司聿也是瞬间站起身后退三步：“站住！”

司聿的两个字威力明显比唐文心的话威慑力更重，披着人皮的狱鬼本能顿住动作，他瞳孔飞速转动，诡异的发紧，还以为遭了道，谁知道他试着动了动，发现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束缚和限制。

发现这一现象，他对司聿简单两个字就关上虚空狱的那点恐惧彻底消失，笑声尖锐道：“什么狗屁言令！昨天的事就是巧合！你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早知道我就先吃了你，也好过听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骗人！”

“我骗什么人了？”司聿居高临下看着他，就像在看发脾气的坏小孩，“你可不是人。”

狱鬼后槽牙都咬紧了，气的想吐血：“等我吃了你，扒掉你的皮，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嘴硬！”

“都说了不准动，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唐文心迅速上前抽出鞭子，卷着狱鬼的腿把它绊倒在地，同时用高跟鞋恶狠狠踩着它脑袋，并没有因为它披着小孩的皮而迟疑一秒，“再动，你就给我去幽闭空间里面呆着。”

根据《全球自然人保护法则》，唐文心有必须义务保证司聿安危，甚至之后还要安排心理医生来抚慰他被狱鬼盯上之后受伤的心灵。

狱鬼狼狈趴在地上，小白就坐在它面前，被它毫不留情泼了一杯茶，然后扇着翅膀飞到兰斯肩膀上想要坐下，被兰斯毫不留情弹走。

“脏，别靠近我。”

被弹飞的小白咻咻飞回来，又泼了狱鬼一杯茶。

就算披着小孩的皮也是没有人性的鬼，可以欺负。

兰斯熟悉的声音让狱鬼本能的开始恐惧起来，昨天的遭遇仿佛还历历在目，他扭着头往后看，以夜幕星河为背景的男人身形高大，交叠双腿坐在椅子上，一身白色衬衣松垮垮的系了三颗，露出精装结实的肌肉，昨天在夜色中以雷霆手段捕获它的男人此刻就在眼前。

他视线低垂，瞧着它的那双紫色眼睛只有看蝼蚁的蔑视。

终于看清兰斯面貌，狱鬼心底涌起的恐惧和害怕让它整个人颤抖不止：“是你……”

唐文心碾着它面孔，眉头微皱：“话怎么这么多？”她看向司聿，“帅哥，你要是不想和他叙旧的话麻烦后退个几步，我怕等会儿力气一个没控制住血溅当场吓到你。”

司聿嗓音懒洋洋的，很是奇怪的反问：“有昨天那样的血腥程度吗？”

“额……”唐文心求助的看向项知羽，这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啊，项部长来说一下？

项知羽下颚朝司聿的方向一扬，封印符文是他下的，但打开的不是他，问他有什么问？

他们两人不敢轻举妄动，狱鬼挣扎着要起来，被唐文心踩着脑袋又恶狠狠压制下去，狱鬼尖细的小孩嗓音如同魔音贯彻几人耳膜：“昨天我就应该第一个吃了你，你这张皮好看的紧，穿上它我什么人钓不来！”

“还说？！”唐文心不是第一次见到嘴这么碎的狱鬼，她鞋跟陷进狱鬼的脸半厘米，鲜血跟着往下流。

唐文心看了眼兰斯，心想大佬你把人放出来到底要干什么，给个准信儿啊。

他心思难猜，脾气又是出了名的不好，唐文心不敢催促，倒是司聿提了提裤脚，慢条斯理蹲下来，看着狼狈不堪趴在地上的狱鬼。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

“你自称狱鬼，来自虚空狱，虚空狱又是什么地方？”

“……”这一次，狱鬼没有沉默，它表情从短暂空白变成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你他妈的！你居然不知道什么是狱鬼！你不知道什么是狱鬼昨天你威胁我？你不知道什么是虚空狱你能让虚空狱关门？你他妈的在侮辱谁！我跟你拼了！”

它剧烈挣扎起来，唐文心差点踩不住，连忙用鞭子捆了它手脚才堪堪制止住，她一言难尽的看向司聿：“这些问题你问我们就好。”

司聿摆摆了手：“行。”他站起来，额前碎发隐约遮住他漆黑如墨的双眼，“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

他身上穿着昨天醒来时的一身白，和兰斯成为这片星空下唯二的亮色，他眼神怜悯：“关上那扇门是我空白记忆中为数不多想起来的一点本能习惯，你真的以为那是侥幸吗？”

除了兰斯，在场所有人都一愣。

尤其是唐文心，她昨天到现场的时候没有看见虚空狱大门，先入为主以为兰斯率先赶到关上门，后脚追着狱鬼离开，现在想来根本不可能。

如果兰斯真的那么及时关上虚空狱的门，他怎么可能给狱鬼披上人皮的机会？

难怪昨天两人的对话堪称诡异，她居然天真的以为兰斯就只是因为司聿出现的时机诡异才会把人带回那落迦。

司聿没有理会他们脸上的震惊，极度饥饿带来的生理性疼痛让他眉头紧皱，一双墨瞳中缀满掩饰不住的冷漠：“从你昨天的惊讶来看，我想，我大概除了灵魂好吃，也让你有足够恐惧的本事。”

意识到什么，狱鬼的震惊彻底崩溃，他颤抖着身体：“虚空狱的守门人……你是虚空狱的守门人！我知道你，我们都知道你……”

和造物主同一个时代诞生的人物，不知年龄和背景，身边跟着一头守护兽，世代守着虚空狱的门，既能关上虚空狱的门，也能打开，是唯一一个拥有支配门权力的人。

“守门人？”司聿只不过思考了两秒，“我不是。”

狱鬼红瞳开始渗血而出，恐惧道：“不，你是，你肯定是……”

司聿目光冷漠，语调却柔和的近乎怜悯：“如果只是关门就能让你产生恐惧，那么恭喜你，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说的守门人，现在又多了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