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次去现代,隔了有十日,若是还能再去,不知道还得过多少日,姜言宁实话实说,阮青青听后陷入沉思,十日之后,正好便是阮家离开京城之时,姜夫人在听闻近几日所发生的时,便在盘算着将自己在京城的店铺交予姜言宁管理。
恰巧那店铺就坐落在先前她们去的茶楼不远处,是一家杂货店,说是杂货店,其实也不准确,外面挂着的店铺名上还是茶楼呢,只不过里面什么都卖,种类繁多。
姜言宁决定明日去店铺看看情况,阮青青挥挥手,告别:“那近几日,我回阮家看看,京城这边的店铺还没看过是经营什么类别的。姐姐,入宫那一日见。”
“嗯,一路平安。”她一路送到门口,余光里望见在一旁鬼鬼祟祟的许聿之,浅笑一声,径直地走向许聿之身旁,“三王爷不在自己府上,在这里作甚?”
“啊!”许聿之被吓一跳,见到是姜言宁后,才缓过来,问道,“不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就他站着的地方,不发现那只能说明是真的没看到,往那个方向看上一眼,谁都能发现那个地方有个人站在那里。
“就王爷您站的这个地方,想不发现都难吧?这边还是有灯光的。”姜言宁没继续说,而是向许聿之问道:“今日茶楼一事,京城人应当皆知晓,在王爷您看来,安楚云有错吗?”
“若是以王爷的角度来看,自然无错,天下人皆可读书识字,可边远地区百姓贫困,无力学习,但寒门也可出贵子;同理,女子若是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为何不能读书呢?谁说女子就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当朝太后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当初常年征战,若是没有她,父皇怎会将边境稳定下来。”许聿之淡淡地说道。
他轻笑一声,悠悠地补充:“……可是若是在天下人看来,茶楼顶撞生母嘛,她自然是有错了。”
并没有直接言明这其中天下人到底为何会觉得有错,姜言宁和许聿之都知道,能够意会的事情,何必还要放出来聊。
姜言宁自然知晓这般道理,她也是在去往新时代看到那些女子后,才明白原来女子也可以去书院,可若是没有见到,她的见识都会如太后所言一般,一辈子“囿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她想了想,忙问道:“若是如此,可否从官学下手?世家女子可去旁听,但不参与科举,读读书也是蛮好的。我相信京城应当不会那般迂腐吧。”
许聿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出来,姜言宁觉得有些奇怪,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少年笑弯了腰,止住笑意才解释来由:
“你这话说得,让我想起一个故人。啊,也不算故人,才出嫁没多久呢,你也是听过她的,乐安公主,我的妹妹。当初我们在上课,她便拉着一群公主些在一旁旁听,末了还出风头。若你想要让女子旁听,自然有先例的。”
乐安公主么?姜言宁曾是见过的,乐安公主只比她大上数月,是个闹腾的主,与许聿之不分上下,原来还有这段往事。
一个匣子塞到她的手里,许聿之眨眨眼,让她噤声,只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闹得姜言宁都不知晓他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抱着疑惑回到自己卧房,她将那个匣子放在桌上,看着上面的暗纹,这一匣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仔细看时,才发现上面的奥妙,木质也是上等,价格不菲,许聿之给她作甚?
打开看后,里面有一张纸条,许聿之刚劲有力的字迹展现在眼前,只看一眼,姜言宁便放在一旁,无他,上面只有一个字:
“等”。
等什么?姜言宁完全理解不了,只能就罢,以许聿之的性子来看,分明不会做出这般行径,若是陛下想要让他转达的,那就说得过去。
现下还是先想想起步该从哪方面下手,明日还得去姜家的店铺看看营收情况。
一觉睡得心神不宁,转日一早,姜言宁便直奔姜家的店铺,此时夏日,便在卖一些吃食,她方一进去,掌柜的便带着账本过来,说:“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二小姐盼过来了。咱们这店铺,夏冬二季卖些当季的吃食,春秋则卖些杂货,比不上别家的大店铺,咱家啊,在京城也算是老字号了。”
巡视一圈,姜言宁点点头,坐下来吃了一碗冰粉,在店里坐了一会,吩咐将店里最近的账本送到姜府便是,她出门想要去一处地方,却听见周边的民众在讨论些什么。
“欸,你们听说了吗?楚家那个世子,去安家想要提亲了。”
“安家哪个姑娘他看上了?莫非是昨日那个安家最小的姑娘?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安家没有嫁娶的姑娘就那最小的姑娘了。”
“不用怀疑,那就是她。我方才路过安家,恰好碰见了呢。”
阮青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看便是跑过来的,她平复自己的气息,忙问道:“那个世子什么回事?怎么这样都不能改变剧情啊?”
事已至此,姜言宁也并不清楚这究竟是发生何事,才过一日,这世子便去安家提亲了?
虽说没有改变剧情,不对,她抓着阮青青的手,找了处隐蔽之处,问:“昨日我听你讲,楚云应当是安家送过去的,可今日却去提亲。这期间发生了些什么?”
“听我说,姐姐。”阮青青左顾右盼,确定无人后,才缓缓开口。
原来这世子并不是前几日才回到京城,在宴会前一日快马加鞭地回到京城参加姜家的宴会,当日与安楚云讨论四书五经的,便是这世子。
只不过只有安家的姨娘看到,众人也便不清楚这世子究竟是何日回来的,阮青青看到世子的脸时才想起来有这号人,她摆摆手,悄悄地说:“无事,这一点不会妨碍楚云妹妹的,据我所知,过些时日真要是过了门,安家自然会巴结。世子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会断了安家人的念想。”
阮青青竖了个拇指,真诚地说:“相信我,我可是非常真诚的。若是楚云妹妹愿意,何必强求?”
姜言宁抿唇,若是如此,安家这条途径便走不通了,若是楚云乐意,那何必因小失大?她狐疑地问:“楚云妹妹若是当心乐意……那也无妨,世子我从小便听闻过,人品信得过去,唉。”
现在怎么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总觉得整个人的头都有些疼,在当朝看来,她们这般年纪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是没有办法的事。
旁边的少女一把挽着姜言宁的手臂,兴高采烈地说:“姐姐,别愁啦,提亲也没有说马上就过门,你看你和三王爷有婚约,现下也没有成亲呀。走,带我去吃点好吃的!”
当下天气已经转热,姜家店铺门前络绎不绝,见到去而复返的姜言宁,和她带来的一个姑娘,店家连忙送上去两碗冰粉上去,生怕把两位热出病来。
冰粉的样式其实与现代的完全两样,而这边也叫的是冰食,“冰粉”这一称呼还是阮青青在问,姜言宁才得知的,她听阮青青看着这碗冰食满头雾水地提问:“这是冰粉么?”
“冰粉是……?”姜言宁问。
阮青青露出怀念的表情:“是一种夏天的小吃,真的很好吃。冻一冻,那是贼拉两块。我没有来到这里之前,还做过呢。唉,可惜这边没有,姐姐,要不你教我做传统糕点,我教你做现代美食好了。不对!这边水果不多,那冰粉各种水果,什么口味都有,好生气!”
这边水果较少,主要还是交通不便,虽说运河通航,比以往便捷许多,可即便如此,仍然存在些问题。
对面的人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小声地说着:“要致富先修路啊,搞个蒸汽火车,率先开启工业革命,岂不是领先世界几千年。”
嗯,那太遥远了。还是先说回实际好了。
安楚云那边近期应当是彻底出不来了,过几日便是入宫的日子,这太远的事情不必再提,先将女子去旁听一事解决再说。
眼前的人深深地凝望着姜言宁,从自己的衣袖里神神秘秘地掏出来一张纸,上面用歪歪斜斜的笔墨记载写了一堆,用她们原本的阅读方式,甚至都看不懂是什么……
都是些现代化的汉字,还都是从左到右的排版,别人都看不懂,姜言宁从现代回来后,自然是除了阮青青之外,唯一看懂的那个,对此阮青青不由得感叹:“原来有朝一日,还能用这种方式。这毛笔真的好难用,小时候学过一些,现在都忘了,不过能写就行,哪天出个铅笔,再把这纸工艺提高了,我就去画画了。”
“别贫,还是好好练练毛笔字吧,你现在也不一般人。”姜言宁一看,上面皆是一些提议。
第一条便是让适龄女子进入官学,鉴于男女有别,可以单开女学,但是所学的知识必定是与那些男子相同,同时女子也可以参与科举,待遇应当与男子一样,不能因为是女子,就故意降分压分。
第二条,在孩童六岁至十五岁,应当必须在学校里学习,要让每个孩子都有学习的权利,进入更高等学府应当用考试来选拔,一定要公平公正。
……
一条一条看下来,姜言宁才知道,现代的教育事业发展至何种地步,至少那一句“让每个孩子都有学习的权利”,让她的心灵受到了触动。
她放下纸,一句话没有说,观念的碰撞让她尚未反应过来,需要一些时间静一静。
阮青青用手撑着头,眨眨眼睛,充满激情:“如何如何?我就是姐姐的好军师!夸我夸我!”
理想是蛮好的。
只不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