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的到来只在小范围内引起水花,她对过来凑热闹的人都傲得很,完全不搭理,时间久了,大家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
这里面却不包含贺岩,时染每次下课后会扭过头,把课本拿过来说要和他探讨学习,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对此梁博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谁叫他当初说什么不好,非要说什么要好好学习,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怪得了谁。
他想反悔还要看时染身后那群保镖答不答应,现在时染天天老老实实待在教室,不到处乱跑了,他们也不用跟着跑,极大方便了他们工作的开展。
“小贺啊,你好好稳住…不对,多和小姐交流学习,这个周末我教你如何一招制敌,保证你成为打架高手!”保镖之一魏泽一副语重心长又暗含鼓励的语气对他说。
“知道了。”贺岩沉重点头,为了成了打架高手,他需要忍辱负重一段时间。
时间到了周五,周老头很早就动员班上的人摆桌子摆椅子,吹气球布置教室。
陆续有家长上楼,贺岩找了个转角处偷偷拿出手机给网吧他雇佣的人打电话。
“你到了没,班会很快开始了,我怎么没看到你人?”
“快了,已经到校门口了,你…”眼镜男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他看着已经变黑的手机屏幕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一点耐心也没有。”
贺岩将手机收回口袋,转身要离开,却撞上时迩探究的眼神。
时迩的瞳孔外圈为浅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周身闪烁着金色光芒,如天神降临一般,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气势。
贺岩整个人的心神都被时迩这种气势攥住,不敢呼吸,直到因为缺氧他的双颊变红,他才开始大喘气。
“我又吓到你了?”时迩扬了扬眉。
他主动说话,打破了周身的金色光芒,贺岩注意到原来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西服套装,衬得他整个人无比矜贵。
“没有。”贺岩不自觉低下头,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让他无法继续看着时迩。
他把这一切都粗暴地归结于男人的胜负欲,好胜心。
忽然他的下巴处一热,贺岩抬眸,时迩的食指点在他下巴位置,整个身体像一团巨大的火焰朝他靠拢。
“不要说谎,说谎的小孩没有糖吃。”时迩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
贺岩撇开脸,拿一颗糖哄他,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时迩却不容他拒绝,强硬地糖塞到他手里,“给你了。”
贺岩见他进了教室,又看了看手里的奶糖,将糖塞进校服口袋,同样进了教室。
时染叔侄的高颜值引起了一众家长的好奇,都用惊奇的目光打量两人。
“盒子,你请的人来了吗?”梁博偷偷摸摸溜到贺岩身后。
“你这么鬼鬼祟祟是想吓死谁!”贺岩白了他一眼,“已经到校门口了,待会你的嘴巴闭紧点,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知道了,你兄弟我嘴巴严着呢。”
“还有你爸妈…”
“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待会他们会和我一样不闻不问,ok?”
梁博的父母知道贺岩家的情况,贺岩怕穿帮,提前和他串通好。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他偷暼了眼,是眼镜男打过来的。
贺岩直接拒绝接通,发短信过去质问为什么还没有到。
手机又是一阵颤动,消息框提示有新的短信,他点开一看:[找不到地方]
贺岩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去,他是废物吗?
“盒子,你干嘛?”梁博拉住他的袖子,“你的眼神为什么突然这么恐怖?”
“我出去一趟。”贺岩扯开他的手,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他找到人时,眼镜男已经溜达到高一高二那块区域。
“小哥,这教学楼都长一样,我实在找不到你说的那栋。”眼镜男见到贺岩的那一刻立即解释。
贺岩臭着脸说:“跟上。”
“欸,来了。”眼镜男依旧嬉皮笑脸,“小哥,问你一个问题,你父母去哪里了,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不敢让家长知道?”
“你的问题真多。”
“好奇嘛,要不你说一说?”眼镜男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有什么好说的。”
“切,无趣。”眼镜男砸吧了一下嘴巴,“太无趣了,小哥,这阵子天天见你泡在网吧,你成绩是不是很差,假扮你家长不会还要被批评吧。”
“你已经接了我的任务,捱批评不是应该的吗?”贺岩歪头看向他。
“不会吧,小哥,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从小就怕老师,不是说只是走个过场吗?”眼镜男惊恐地看着他。
贺岩嗤笑一声:“你这么大的个子还怕老师。”
“怎么觉得我亏了。”眼镜男嘀咕了一声。
“别抱怨了,钱我都已经给你转过去了。”贺岩警告道。
“你就不怕我收到钱不做了吗?”眼镜男笑问。
“你可以试试,我知道你的名字和家庭地址。”贺岩冷哼一声,大步朝教室方向走去。
“嘿,你还打听我了?”眼镜男追上去。
两人来到教室外,眼镜男还在追问贺岩是如何打听的,贺岩却闭口不言,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贺岩,这位是?”破天荒戴了副眼睛的周老头突然出现。
“老师。”贺岩把眼镜男推到周老头面前,“这是我哥。”
周老头皱眉打量一番眼睛男后,让他们先进去找位置坐好,家长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梁博父母得知儿子告诉他们的内情,见到眼睛男,仅仅点头打个招呼,并未过来交流。
“贺岩!”时染喊了一声,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坐过去。
“我和梁博坐一块。”贺岩拒绝道。
“小染,礼貌点,不要强迫贺岩。”时迩低声训斥。
时染失落低头,“知道了。”
家长会开始。
周老头先是发表了一番煽情的话,才正式进入今日主题。
首先是班上成绩优异者的学习分享,接着是半个学期的回顾,以及应对明年高考的准备,最后是家长发言环节。
整个过程贺岩完全没有参与,他看着时迩的背影一直在出神,那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他那晚喝多断片了,脑子里完全没有关于那晚的记忆。
忽地,时迩转头对上贺岩出神的双眼,贺岩一个激灵,迅速低头,耳根处却悄悄发红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刚才的反应太不像他本来的样子了,太怂了,他就应该瞪回去。
旁边的眼镜男是耐不住性子的话唠,很快就和他周围的家长搭上话题了,贺岩被他鼓噪的声音影响,也不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
眼镜男对养孩子方面似乎很有心得,对着周围的几个家长侃侃而谈,不清楚的人还真以为贺岩是他拉扯大的。
“哥,别说了。”贺岩压低声音警告。
“你们看我弟害羞了,还不让我说呢。”眼镜男哈哈大笑。
“我家那孩子性格太闷了,平时也不爱和我们交流,平时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忙于工作,也没时间陪她,一眨眼间,她就和我们生疏起来,你给我们出出主意,该怎么办?”一个家长急迫问道。
“这问题好解决…”
眼镜男还未把解决方法说出来,被贺岩拖出教室。
“够了,今天的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可这不是还没结束,我…”
“不用了,班主任那边我会说你有急事。”
眼镜男突然不笑了,认真盯着他脸,“你没事吧?”
“没有。”贺岩背过身去。
“行吧,当我多事,我先走了。”
眼镜男离开后,贺岩回到教室,他一进去就被几个家长们围住,都是一个问题,她哥去哪里了?
“我哥临时有事离开了。”
几个家长听他一番话,脸上是止不住的失落,贺岩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爸在外地,唯一一次去他爸的工地还是在初中,那时候他提前花了生活费,坐上火车去隔壁省,找他爸要钱。
一座座用绿网格围起来的巨大建筑物是他爸和他工友们施展的天地,他们会在腰上系着安全设备在这些建筑物中穿梭工作。
和庞大的建筑物比起来他爸太渺小了,工作结束后,他爸的脸上占满了灰尘,饱经沧桑的眼睛在见到贺岩时骤然发光。
父子俩的关系并不是属于很热络的状态,冷静下来后,贺岩他爸在他面前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模样。
后面两人下馆子,默默吃完各自的饭后,贺岩的口袋里揣着他爸新给的红钞票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贺岩盯着手机屏幕,犹豫要不要给他爸打个电话。
他和他爸的通话时间永远不会超过一分钟,往往都是他说一声,电话那头应一声,接着相互沉默,最后在沉默中挂断电话。
一直到家门口,贺岩都没有摁下拨打键。
头顶花洒里的热水不断往下落,贺岩抹了一把脸,按出洗发露往头上抓,随着手指和头发的摩擦不断产生泡沫,又被头顶的水流冲走。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酒吧时,时迩曾给了他一块银色手表,那表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