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走后,杜知源把杜宁晚唤到书房,把刚才宋策上门求亲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晚儿,你是怎么想的?”
杜宁晚脸色微红,低声道:“女儿都听爹的。”
杜知源叹了口气,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又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道:“在为父的印象中,晚儿还是扶着矮椅蹒跚学步的模样,一眨眼就这么大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杜宁晚眼圈微红,道:“无论晚儿多大,都是爹的孩子。”
杜知源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轻声道:“为父眼瞧着,宋策这人,清朗俊秀,文采了得,若你嫁与他,当得是一门好亲。往后他若仕途通达,封妻荫子,晚儿此生也算圆满。”
他一开始确实动过在宋策寒微之时便把女儿许给他的念头,但连着做了一个半月的噩梦之后,杜知源又心生犹豫担忧。如今桩桩件件皆与梦中场景不同,他到底是动摇了。毕竟如此出色的年轻人实不多见…..
“爹……”
杜知源轻抚了抚杜宁晚的发顶,道:“去吧,今日早些休息。”
杜宁晚回房以后,她拿起绣绷,绣了一片叶子之后便放下了。她的心情属实有些复杂,想到宋策清俊的面容,她既有期待又有不安,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喜悦和无措。
就这样,宋策和杜宁晚的婚期定在两月之后。
宋策要成亲,对于宋家乃至整个陈家村都是一件大喜事。得知宋策娶的是县令家的千金后,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对于早就把宋策当亲儿子的赵阿婆更是喜不自胜,她早早就带了东西,一道和方氏去了陈家村为宋策成婚做准备。而周木匠请人在距离周家房子不远处另盖了一处青砖瓦房,又大气又宽敞。
而当事人宋策反倒清闲了下来,每日看书写字,他有心要帮些什么,只是每次方氏和赵阿婆都把他推赶出去,让他安心读书。
在成亲之前,男子和女子是不能见面的。宋策只能给未来的老丈人杜知源提笔写信,信中时而请教学问,时而关怀身体,时而写些策论请其指正,只是这些信的后面,总是暗戳戳的问候下杜宁晚的情况,吃得好不好?成亲前是否紧张了?对他还满意吗?天冷了有没有加衣?有时候随信而来的要么是糕点蜜饯,要么是首饰和小玩意,当然他这个未来的岳父大人也有份,每次都是不同种类的补品,总之夹带了许多私货,活脱脱一个兴奋过度的毛头小子。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足见其诚也。
杜知源一开始收到宋策的信时还不解其意,后来收的多了也宽心了许多,瞧宋策对晚儿上心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他一腔热烈的情谊来。看来之前那梦都是虚的,做不得数。
时间过的飞快,在这信的一来一回中,一晃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
天还未亮,就有侍女把杜宁晚唤起梳妆准备。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杜宁晚才穿戴妥当。外面的声音纷乱嘈杂,让一向喜静的杜宁晚心中生出无限欢喜来。
身上的嫁衣喜纹是她亲手绣的,伸手轻轻抚过,一想到要嫁给那个清俊温雅的男子,杜宁晚不由得红了面颊。
早先妙锦阁的误会早已被楼表哥解开,而且成亲之前,宋策不知道请人来府上送了多少趟信和物件,想到这,杜宁晚如今心中只余羞涩和期待。
一早过来陪伴杜宁晚的薛夫人一边为她整理衣摆,一边叮嘱道:“晚儿,往后你嫁到宋家,成为他家的媳妇,行事便不能同在家中一般随意了。不过你也莫要忧心,我瞧过宋策那孩子几次,越来越稳重端方了,此番是他主动求娶于你,想必往后不会亏待你。”
杜宁晚捏了捏手中的喜帕,低声说道:“叔母,我省得了。”
薛夫人呵呵一笑,拿了一个匣子出来递给杜宁晚,她有些好奇地打开盖子,只一眼,杜宁晚的面色唰的一下就红了。薛夫人笑了两声,小声道:“好晚儿,你也莫羞,姑娘家都要走这么一遭的。”
杜宁晚快速把盖子合上,心也砰砰跳地厉害。
这段小插曲过去,薛夫人摸了摸她的脸颊,慨叹道:“一转眼晚儿都这么大了。往后进了他家门,若受了委屈,不许憋在心里,到时候跟叔母说,叔母给你做主。”
“叔母……”杜宁晚眼圈一红,不待她说下去,薛夫人忙用帕子为她拭去泪珠:“好孩子,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私房话,过了一刻钟,桃儿便打帘进来,笑着说道:“小姐,姑爷来迎亲了。”
一听这话,薛夫人上上下下的差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不妥之处后,看着杜宁晚眼中的慌乱不舍之色,薛夫人眼眶也红了,拍了拍她的手,道:“晚儿,走吧!别耽误了吉时。”
薛夫人扶着杜宁晚走出屋子,门口候着的喜婆见状忙喊出声:“吉时已到,新娘子出门了!”
杜宁晚刚入正厅,隔着喜帕隐约见到宋策正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她瞧不真切,大抵是如她一般高兴的吧!
宋策见到盛装打扮的杜宁晚,心脏砰砰地跳着。她身穿精致的嫁衣款款向他走来,体态纤美,仪态大方。隔着喜帕,他似是看到了杜宁晚清丽的笑颜。宋策忍不住迎了过去,一旁的喜婆以帕掩嘴,笑道:“瞧瞧,新郎官都等不及了!”
杜宁晚闻言脸颊绯红,宋策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执起杜宁晚白嫩的玉手走上前来,高堂上杜知源端坐其上,目光与宋策对视,声音微微发颤:“宋策,往后晚儿便交给你了。”
宋策闻言,沉声道:“请岳父大人放心,日后我定会待她好的。”
杜知源又看向杜宁晚,半晌才道:“你往后要上孝公婆,下慈晚辈,勤善持家,知书达礼。与夫君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是。”
杜知源红了眼,摆摆手,道:“去罢!”
门外的花轿早已备好,宋策一路扶着杜宁晚进了花轿,直待她坐稳,他才骑上了马。
长长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杜宁晚的心神一直紧绷着,不知道行了多少路,花轿总算停下来了。
大红的轿帘被掀开,宋策弯身进来扶住杜宁晚,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杜宁晚虽然只能看清脚下的路,但她却觉得安心无比。牵着她的那只手清瘦有力,带着她往里走去。
二人在供案前拜了天地,宋策将杜宁晚送进洞房,执着她的手走到床边,然后扶着她在床上坐好。
如今天色已暗,农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今天是大喜之日,屋子里也只有他们二人罢了。
杜宁晚的双手绞在一起,指节分明。她的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紧张。而宋策缓步走上前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盖头。
入目的是一张明艳动人的羞怯脸庞。
杜宁晚微微抬头,迎上一双含笑的眼眸,烛光晃动,他的眼中似有光华流转。她登时脸颊泛红,快速低下头去。
宋策目不转睛的盯着杜宁晚,他觉得自己的手心十分潮湿,应该是出了许多手汗。他从一旁的矮桌上取了成双的酒杯,一只端在自己手里,一只递给杜宁晚,温柔地说道:“晚儿,喝交杯酒吧。”
听到宋策喊她晚儿,杜宁晚脸色越发烧红。她不敢去看宋策的脸,伸手接过酒杯,也许是太紧张了,杯中酒竟洒出了一些,洒到她的手上。
宋策见状轻笑一声,她应该跟他一样紧张吧!这么想着,他心中涌出无限柔情。
宋策伸手揽住杜宁晚,凑近她交杯而饮。杜宁晚面颊越发的烫了,而宋策只觉得今天的酒格外浓烈,他仅喝了一杯,便有了微醺之感。
他的目光追随着眼前的姑娘,见她唇上染着莹润水色,他不禁扶住她的肩膀,对着她微张的红唇吻了下去,姿态温柔却也不容拒绝。
杜宁晚心脏砰砰的跳,她被动的抬头承受着,双手不自觉地抓住宋策的衣襟。一吻结束后,宋策离开杜宁晚的唇,声音微哑,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去沐浴,烦劳晚儿等我回来。”
杜宁晚别过脸,声如蚊呐的嗯了一声,宋策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这才起身去了隔壁的净房。
洞房花烛夜实乃人间美事,宋策也无心泡澡,随意擦洗了下,然后又重新把浴桶洗净,兑好热水。而此时杜宁晚钗环尽除,宋策见状不由得轻喊出声:“晚儿,过来罢。”
杜宁晚摸了摸发烫的脸,看着宋策沐浴后越发清俊的模样,心跳就有些不受控制了,她先是低下头,然后又微微抬起,小声道:“多谢夫……夫君。”
宋策闻言微微一笑,他觉得这样强自镇定却又羞怯难言的杜宁晚,着实有些可爱。
等了约摸一刻钟,杜宁晚磨磨蹭蹭地从净房出来,正所谓灯下看美人,更胜白日。杜宁晚被宋策不错眼的瞧着,心如擂鼓。由于太过心慌,脚踩到衣裳裙摆,身体由于惯性往前倒去,只是她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杜宁晚的纤腰盈盈一握,令宋策心悸不已。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把人放倒在床上。
夜色渐沉,燃着的大红喜烛发出柔和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