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第一个粉丝 第8章 新项目

事故发生后二十分钟，众人手忙脚乱整理现场。秦箴回到房车里照了照镜子，一条细长的伤口从耳后一直延伸到肩膀，还好只是擦破皮，微微渗血，不算太严重。

宋助理说是刚才摄影摇臂不小心碰到了天花板上的横梁，上面有一块搭建场景时候遗落的木条，边缘粗糙锋利，就这么巧的掉下来，

“还好没砸到脸上。”宋助理帮她上了药，问道：“还疼吗？ ”

秦箴问：“那个孟远洋来了吗，快去帮我请她。”

本来今天秦箴就一场戏，打算拍完再和她见面，现在她的戏份暂停，就不好让人家再等，这个女孩儿，她早就想见见了。

孟远洋带着笔记本和资料进了秦箴的房车。

“秦箴姐姐，您没事儿吧？！”孟远洋一进来就关切地问道，

“小伤口没事儿的，明天结了痂就可以上妆把它盖住。”秦箴微笑，请她坐下。

孟远洋看她看得入神，她真的和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秦箴也细细看了她，原来这就是江屿舟整天心心念念的人，眼睛水汪汪的，白白嫩嫩，温柔又可爱，她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中式建筑设计方面很有想法，你的作品我都看过。”

“秦箴姐姐过奖了，如果真能参与设计您的婚礼，真的是我莫大的荣幸。”

秦箴肯定：“当然，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设计，你前几年在ins上发过一张你的设计插画，叫做《三界最盛大的婚礼》。我可是记到现在。”

孟远洋疑惑又惊讶，“您还关注我的ins？ ” 她记得那张插画，不过是兴趣来了，随手而作，没有太精雕细琢。

“我没有，是江屿舟给我看的。”秦箴提到他，看她还是平静如常，继续说道：“我和他合作过好几次了，他在片场休息的时候，不是看你的照片就是翻你的主页，他还常常给我看，说你是我的粉丝。然后我就记住了你的那张插画。”

秦箴继续说：“一般的中式建筑颜色过于传统和沉重一些，可是你设计的那种感觉是灵动的，既完全保留了中式建筑的灵魂和精髓，又增加了一些梦幻的效果。我真的很喜欢。”

孟远洋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秦箴的想法，“秦箴姐姐是喜欢那种仙境和玄幻影视剧中那种颜色偏浅一点的中式建筑，对吗。”

“啊！对！就是那种感觉，仙气飘飘的。”秦箴很高兴，孟远洋一下子就能领会到她的意图，虽然她已经快40岁了，可她的喜好还是和少女时期的一样。

孟远洋连电脑和资料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就几乎确定了主风格。秦箴又把她预定的高级婚庆公司介绍给了孟远洋，让他们自己沟通协作，孟远洋负责整体的视觉效果，婚庆团队来具体实施。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完成了第一步沟通，孟远洋脸上都乐开了花，她不仅仅又拿到了一个新项目，而且是给她童年的女神做婚礼场景，果然女孩子自己强大起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爽。

秦箴又具体介绍了她选定的几个地点给她做参考，和宾客的大概人数，她希望能在今年春夏之交完成婚礼。孟远洋信心满满地告诉她绝对没问题。

商讨差不多结束，秦箴送她离开了房车，转身和宋助理念叨着：“江屿舟那小子知道她今天要来，早上就在化妆间乐得合不拢嘴了。”

“那他们现在什么情况啊，”宋助理特别好奇：“是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很久以前就分手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秦蓁喝了口水： “这女孩儿最近回国，至于俩人能不能再续前缘就不知道咯。”

“我看那姑娘光顾着谈工作，一点儿都没心思注意别的。”

“我也觉得，要我说啊，现在年轻，多花点时间搞事业要紧，况且和正当红的明星纠缠不清也不是什么好事。”

“话虽如此，可是谁不想和江屿舟谈恋爱呀，那么帅。”宋助理一脸花痴： “难怪他这么多年一点儿恋情传闻都没有，肯定因为孟远洋吧？这也太痴情了！”

秦蓁白了她一眼：“帅有个屁用，也就迷迷你们这群小女孩儿。”

宋助理不服：“可他不仅帅，人品也好，又温柔又亲切，不然你干嘛老帮他。”

“那倒也是。”秦蓁若有感慨：“现在这个圈子里很少这么真诚的人了，有几个人不戴着面具，装着人设。”

* *****

颜轻云这会儿和几个工作人员在搭建的场景里核对最后的细节。她已经完全收起了另一副面孔，现在是个客观严肃认真的工作女性。

陈宥维看她这副样子真的像个职场精英，和他老爸公司里的那些什么总什么总差不多派头，反而没那么羞涩紧张了。

工作告一段落后，颜轻云正儿八经给陈宥维讲解了她的日常工作，还有剧组里的一些相关事宜，听得他连连点头。

“你虽然学的不是这个专业，但是多学点儿总没错是吧？”颜轻云问他：“你毕业以后打算干嘛”

“还不知道呢，没什么特别的打算。”

颜轻云调侃道：“反正你家有钱，你玩一辈子问题也不大。”

陈宥维突然有了想法：“我刚才看那些演员拍戏，挺好玩的，想试试看。”

“想一出是一出呢？” 颜轻云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神情，问道： “不用去你爸公司继承你们家生意吗？”

“我才不要呢，”陈宥维撇撇嘴： “太没劲了，我喜欢好玩儿的事情。”

年轻，有钱，任性啊。颜轻云感叹道：“地主家的孩子啊，就是不一样。”

这时导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321，走！”

两人悄悄围了过去。

在工作人员的包围中，江屿舟正在镜头前演戏，几个狂暴大汉猛地把他的头按进水缸里，一番挣扎过后，好久好久，他才从水里出来，大口喘着粗气，表情十分痛苦，脸上的水滴大颗大颗落下。

虽然都是假的，颜轻云看着却觉得难受。

“那不是。。。那不是我姐那个前男友吗？”陈宥维悄声说话，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你见过他了？”

陈宥维小声说：“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来着，他还在我姐楼下和我姐搂搂抱抱的。”

这又什么情况啊？？？颜轻云愣住，刚想问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孟远洋回来了。

“谈得怎么样，拿下秦箴的婚礼项目了吧？？”颜轻云一脸期待。

“那当然了。”孟远洋很平静，眼睛却已经不由自主被那个聚光灯下的人吸引。

他又被按进了水里，差不多有十五秒，才被拉上来，眼睛又红了，脸冻得煞白，头发早就湿透，反反复复了三次，孟远洋感觉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导演终于喊了咔！助理立刻围上来，帮江屿舟擦脸擦头。

“不错不错，这条不错，屿舟辛苦了，大家都中午休息一会儿！”导演放话，工作人员们开始安排放饭。

孟远洋拉着颜轻云退到了场外，准备和道具组长告别。

人群中的江屿舟闪闪发着光，他笑着给大家鞠躬，脸上的水珠在打光板的作用下像是一颗一颗的小水晶，他和每一位工作人员都道一声辛苦辛苦。最后才和导演回看了刚才的那几个镜头，沟通了好一会儿，直到所有人都去休息，他才开始在人群中寻找搜索着什么。

明亮的眼神穿过层层叠叠灰暗的人群。

江屿舟找到了站在远处的孟远洋，视线就再也不想从她身上离开，他很想穿过这拥挤的人群过去拥抱她，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手一样，这是她第十五次来看他拍戏了，他都记得。可是今天他站在聚光灯下，站在汹涌的人群中，和她好像隔着万水千山那样远。他只能用眼神去拥抱她。

孟远洋告别了剧组人员，也刻意避开了他灼热的眼神，她知道他在看她，那个眼神像是一束激光，想看不见都难，她转头对旁边两个人说，“走了，回公司。”

可是离开片场的最后一刻，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默默说道：恭喜你，江屿舟，你现在很成功，我们都走在各自的道路上，一切安好。

然后转身离去。

陈宥维跟在她后面心痒难耐，“姐，你前男友拍戏的，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个戏拍一下，我还没演过戏呢！看起来可太好玩儿了！”

孟远洋白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是前男友！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了。”

“哼，前男友又怎么了。人家都给你介绍秦箴姐姐，你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颜轻云自然地把手臂搭在陈宥维肩膀上，在他耳边说，“你姐不好意思，你自己得好意思，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跟他开口，他肯定不会拒绝你，他被你姐吃得死死的，而且这都是他欠你姐的，他给你什么好处你都踏踏实实拿着就行。回头我给你他的微信。”

陈宥维被她这么一搂，心脏又开始砰砰砰狂跳，说话都开始磕巴，“知。。知道了。

“我不管。别带上我就行。”孟远洋淡淡说道。

三人还是一前一后开了两辆车原路返回。

孟远洋坐在颜轻云的副驾发呆，忽然想起刚才在片场看见那些群众演员露天席地而坐，捧着盒饭，一个个狼吞虎咽，而秦箴和江屿舟的豪华房车就在附近，这熟悉的场景又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呢？签了新项目，高兴坏了吧。”颜轻云问她。

孟远洋笑着摇摇头，她今天突然不想控制自己了，回忆那么清晰，那么真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那是认识江屿舟之后的第一个冬天。孟远洋实在太好奇了，也想来体验一下群众演员的生活。那天两个人接到了一个古装剧的群戏，换了剧组的夏季薄衣服才不到半天她就冻得直跳脚。江屿舟到处给她找了几个暖宝宝贴在身上也不顶用。

一直捱到中午，才终于套上了羽绒服，那天也是这样，一群人捧着饭盒，席地而坐，饭已经快冷了，孟远洋一想到今天只是体验一下就这么辛苦，可却是他的日常生活，心里一阵发酸，看来演员真没这么好当的。

她痴痴地望着远处的主演大房车，扭头对江屿舟说， “等你以后红了，你一定也会买这么大的房车！”

江屿舟也开始畅想起来：“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还有沙发厕所和大床。”

“还有小厨房可以做热乎乎的麻辣烫。”孟远洋补充道。

“这样不管我在哪里拍戏，你都有一个舒服的地方陪着我等着我。”江屿舟望着孟远洋，深情已经快要藏不住。

孟远洋问他，“你是希望我一直陪着你吗。”

江屿舟温柔又坚定地点点头，可是对未来还是有些迷茫：“我以后真的能有大房车吗？能拍出自己的作品吗？”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孟远洋鼓励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孟远洋记得那天下午出了太阳，好像没那么冷了。可是听说等会儿拍的戏会很惨。果不其然，道具组拿来了一堆假的铁链子让他们套在脚上，再把他们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脸上抹脏，

“看来不是演路人是要演难民啊！”孟远洋苦着脸，但是很快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难民和路人都差不多嘛，都是走来走去。”

江屿舟笑了：“你还挺想得开，难民可没那么好演的噢。”

两个人按时集合。导演助理过来简单说了几句，“一会儿你们扮演被盗匪挟持的难民百姓，肚子又饿又冷，表情记得痛苦一点儿，有人骑着马来打你们，你们就顺势躺倒，哎呦喂喊两句，就行了，听懂没！就这么简单，一条过啊！”

他们就这样混在人群里假装痛苦地走着，孟远洋心里还在想着他刚才说的话。

自从她主动出击，两人认识以后，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在微信上的聊天记录都能打印成一本书了，可他却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来没有暧昧不清的语言和动作，从来没有任何亲密的行为，两人更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其他的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每次颜轻云凑上来八卦三问。“拉手了吗？拥抱了吗？亲上了吗？”孟远洋都会失落地摇摇头，“没有。”颜轻云给她翻了无数个白眼，“我怎么就教不会你呢。”

“可是刚刚他说希望以后能一直陪着他啊！”孟远洋在心里反反复复回忆刚才的画面，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和洗脑：“他一定也是超喜欢我的吧！我再主动一点就能拿下他！颜轻云啊，给我力量！”

孟远洋紧紧靠着他走着，周围好多人，她心跳的越来越快，脸上尽量装出痛苦的表情，一只手在下面偷偷去摸江屿舟的手，刚刚擦过他的指尖，就被他一把抓住，她的心脏简直要蹦出嘴巴了！

是他主动的！孟远洋在内心狂呼：“我们牵手啦！颜轻云！我们真的牵手啦！”

两只手已经紧紧握在一起，在人群中，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孟远洋悄悄看着他，他只顾着认真演戏，表情痛苦而悲伤，可是她现在真的演不出一丁点儿悲痛啊！嘴角都不知道怎么压下去。

“怎么这么高兴？”江屿舟悄悄在耳边提醒她： “别笑啦，你现在可是难民！”

孟远洋勉强压住嘴角，两只手拉的更紧了。突然骑着马的盗匪从后面过来，挥着鞭子就往他们身上招呼。群演们应声倒地，一个个哭天抢地，着实演得有点儿过头了。

江屿舟拉着孟远洋也倒在地上，假装叫苦连天，孟远洋趁机躲在他怀里，把他搂得紧紧的，趴在他胸口对他说，“江屿舟，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句表白太小声了。淹没在演员的嚎叫声中。可是她离他太近了，声音在他的胸腔内产生了某种共鸣，江屿舟好像是从心脏那里清清楚楚听到这几个字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人群，在一片哀嚎中把她抱得更紧了。

“咔！”导演完成了这个镜头。

群演们纷纷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灰。孟远洋拉着江屿舟的手就跑到了后面街巷里无人的角落，前面有辆道具马车倒在路边，后面是一堆木料竹篮，孟远洋盯着他的脸，还有些犹豫。

这和她幻想过无数次的浪漫美好的画面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可是她真的等不了了，现在，必须就是现在！她迫不及待，就在这里，创造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蓬乱的头发，灰尘满布的脸，邋遢的剧组难民服，还有夸张的脚链子，这样不和谐的造型和那个美妙的吻构成了一个奇怪又浪漫的情境。

后来的后来颜轻云八卦到这个情节之后，连连竖起大拇指，“行啊你，一次性搞定牵手拥抱接吻，终于得了我的真传。”

美好的爱恋就发生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那两颗火热的心温暖了一切。

即便这么多年以后，孟远洋再回忆起这些，还是会有那样暖暖的感觉，分手时的伤口似乎已经被时间抹平，这些回忆偶尔拿出来回味一下，也是挺好的。孟远洋心想，人生还长着呢，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痛苦的美好的，都是丰富的人生体验罢了。

车子在高速路飞驰而过，孟远洋打开车窗，风吹散了回忆。

三人吃过午饭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孟远洋又约了秦箴的婚庆公司会面时间，晚饭也没怎么吃，就开始构思和设计全新的概念图，淡金色，玫粉色，白色，基本的色调配比还需要反复斟酌，她在电脑上勾勾画画，抬头一看，已经快九点了。

收拾好资料，开车回到了公寓楼下，刚出电梯，声控灯还没亮，一个人影在她门口晃了一下。

孟远洋心一沉，他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