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猫 第17章 第 17 章

“帕安要提前交易？”祁烨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语速。

“我确定我在布置的时候没有打草惊蛇。”祁烨说，“用的都是信得过的人，帕安昨天还来过咖啡店，我没见他有什么异常。帕安是个投机者，也许他只是担心。”

左峋沉着脸，对祁烨的猜测并不赞同。

“我会尽快赶到，”左峋起身，走到驾驶位前，“再帮我争取两个小时。”

事到如此，除了稳住帕安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祁烨无奈点头。

时间紧迫，星舰内瞬间忙碌起来，左峋快递安排任务道：“立即改变北辰一航线，解除隐身模式，前往亚恩星。再从亚恩星派一只小飞船前往凯尔星，东西送到，快去快回。”

“丘元，带三队去北辰一，二队留下，麦迪斯跟我。”左峋想到什么，拦住丘元，“把那培根给我扔过来。”

左峋一路过来都很小心，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可能暴露的节点，那就是在哈利培根打劫他后。

左峋深吸一口气。

这次的行动太重要了。

联盟议会一直因为经费问题反对左峋的虫洞探索建议，这次更是直接削减了三七九舰队的预算，基本上已经是明确拒绝了。

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左峋无法拿出证据，证明边缘太阳系的走私犯与域外海盗有勾结。

粒子枪这事处理好了的话，左峋有信心让联盟议会的反对派全部闭嘴，甚至能额外拿到经费探索虫洞。十年内，他们有望走出虫洞，彻底歼灭域外海盗。

哈利培根被带到左峋面前。比起他桀骜不驯的三明治兄弟，培根在得知左峋身份后，几乎吓破了胆子。他现在处于一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状态，虽然没出息，但保命要紧，不寒碜。

“我都说了，我真的都说了。”不等左峋询问，哈利培根主动开口，“战舰买的租船公司淘汰下来的五手旧货，本来就是联盟淘下来改民用的东西，我们自己又改回去的。枪是跟帕安买的，就一支，已经上交了。”

哈利培根泪眼汪汪：“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仔细说过程，怎么和帕安联系上的？怎么交易的？都说清楚。”左峋冷声道。

哈利培根不敢不仔细：“我们之前就听说凯西星的加登搞来了粒子枪，本来就想要，就托关系去找呗。谁的二舅谁的表姑谁的结拜兄弟那样，当时加登搞什么限购，我们排了很久都没排上。”

麦迪斯一拍桌子：“到底是多久？”

“半年，半年！”哈利培根缩着脖子，“之后加登就消失了，据说是被抓了。我们当时已经付了1000星元的定金，其实挺不甘心的，但刚改装完星舰，我们也没啥钱了。”

他小心观察左峋的脸色：“本来都不打算买了。”

听见哈利培根这句小小的辩驳，左峋冷笑一声：“但你还是买了。”

哈利培根低下头。

因为帕安的价格比加登那边低了不少。

他不知道帕安是怎么拿到的定金名单，但他承诺当时的定金继续有效，原价8000星元的粒子枪除去定金，他只要3000星元。

相当于打五折还要多。

哈利培根一心想把这打劫这来钱快的买卖做大做强，省着还得想现在一样晚上干打劫白天跑外卖。他实在是心动，一咬牙一跺脚，又凑了2000星元。

左峋听到这，立刻反应回来：“你们不是一次□□付款？”

哈利培根不懂什么叫一次□□付款，他其实没打算遵守和帕安的约定，早就决定拿枪就跑，不交最后的尾款了。

他不知道左峋问这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左峋表情严肃。

怪不得呢。

帕安收不到尾款，自然要去联系哈利培根。他做亏心事，必会草木皆兵，发现哈利培根失踪，帕安第一反应不会是哈利培根自己跑了，而是他们被联盟抓了。

但他放不下自己这大客户，又着急将手上的粒子枪出手，所以才会要求提前交易。

左峋本以为是抓帕安的动作太大被察觉，没想到会是在这里翻车。麦迪斯听完气不打一处来，他抓起哈利培根，问：“你怎么不早说？”

“我忘了，我真的忘了！”哈利培根惊恐不已。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左峋只得冒一次险。

“麦迪斯，把他通讯器拿来。”

麦迪斯立刻明白左峋要做什么。

“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说吗？”左峋接过通讯器，找到帕安，放在哈利培根面前。

“知，知道。”哈利培根额头上渗出冷汗。

左峋冷哼一声，拨通通讯，按下免提。他垂眼观察哈利培根，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白团子在椅子底下发抖。

左峋表情凝滞。

盛从然！

事态紧急，他得知帕安消息后就随手把猫一放。

左峋脸色青白，本想着趁帕安没接通前把他抱出来，结果还没蹲下身，帕安咔嚓就接了起来。

“我干你大爷！！！”帕安暴怒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还钱！”

盛从然缩在椅子底下，浑身毛都炸起来，欲哭无泪，欲喵不敢喵。

左峋说什么来着，有自己办事比较方便？他娘的左峋不会是要他猫身引诱走私犯吧。

在凤凰城引诱小公猫还不成吗？他一定要牺牲至此才能获得左峋的爱吗？

呸！不是！他现在不想要左峋的爱！他一定要牺牲至此才能获得左峋的信任吗？

盛从然死死憋着一口气，强忍着本能不冲着那打劫犯一顿乱哈。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人戳了戳他的屁……

他的尾巴旁边。

盛小猫回头，看到左峋那骨节分明好看至极的手。

盛怒之下，盛从然想也没想，一口咬了过去。

左峋手指一痛，他趁帕安骂人之际迅速附身，薅住盛从然命运的后脖颈。

“唔咪。”盛从然被左峋拎起来，怂了，抱着左峋的手腕在他牙印子旁边舔了舔。

但还是生气！

盛小猫用力的甩着尾巴，试图用尾巴抽晕左峋。

很好。

左峋看着手指上的口水，恶狠狠的逆方向揉乱了盛小猫的毛。

舔去吧，梳去吧，虽然这次是他有错在先，但无论是猫也好人也罢都不能养成咬人的臭毛病！

盛从然被左峋搞的七窍生烟，他喵不敢喵咬不敢咬，在左峋怀里顾涌来顾涌去，试图用脑袋创飞左峋。

麦迪斯站在一边，对他投来极其复杂的眼神。盛从然看见麦迪斯，差点当场爆炸。

他太熟悉那个眼神了，那是人类面对愤怒的小猫却被可爱到了的神情。

人类根本不会在意小猫生气！

当你弱小时，无论怎样愤怒，别人都只会觉得有意思，很可爱。

盛从然忍无可忍，他决定小喵一下，在不惊动对面的走私贩子的情况下理智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仰起头，压着眉头，皱着鼻子，尽量用小猫脸做出愤怒的表情。

然后他小小的，小小的……

“呱”

盛从然一惊。

坏了，太气了，没夹住！

左峋忍无可忍，捏住了猫嘴。

舰舱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帕安后知后觉，警惕道：“你在什么地方？什么声音？”

哈利培根反应迅速：“我能干什么？送外卖！挣钱！你骂完了吗，钱我肯定会给你，没事我就挂了！”

帕安还是不太相信：“送外卖？我问过亚河星的熟人，你从昨天就没回去，送哪门子的外卖？”

哈利培根讳莫如深：“星际外卖，老子升级了！”

麦迪斯对他的演技叹为观止，不用他教，哈利培根就自己演起来了。

“我跟你说，这活可老好，比打劫挣得多的多，我以后打算转行啊。我这一趟，啧啧啧，去趟外太阳系，你猜多少？人家给三万星元，一趟下来净赚一万二！”

帕安半信半疑：“你送什么这么值钱？”

哈利培根看见左峋怀里的小猫，福至心灵：“猫！”

盛从然：……………

今天大家都可着他一个人薅是吧。

“猫？”帕安当即要挂电话，“你糊弄鬼呢？这猫金子做的银子做的？吃了能长生不老？”

哈利培根继续演：“外太阳系的有钱人下的单，人家别的不要，就要送猫，我能怎么办？人家还说，这猫必须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送过去，少一根猫毛就把我做成猫。”

“你别不信，有钱人的世界咱也不懂。”哈利培根演上头了，“来，让他给你叫一个！”

盛从然：？？？？

他求助的看向左峋，左峋放开小猫嘴，换了个姿势，跟端机关枪一样端着盛小猫，把他举到通讯器面前，颠了颠。

意思是你快点喵。

盛从然屈辱开口：…喵。

帕安终于信了。

麦迪斯在纸上写下“钱会给”，“晚上”举到哈利培根面前，让他别自由发挥了。哈利培根点头，对帕安说：“这样吧，我找人家再要点定金，晚上给你打过去。”

帕安没拒绝：“行。”

挂断电话，哈利培根又恢复了那小心谨慎的神情。

“少将，对对不起啊，刚刚形势所迫……”他看向自闭了的小猫，“我不是故意的。”

左峋没理他，他卷卷小猫尾巴尖，盛小猫烦躁的一甩，彻底不理人了。

“做的不错。”左峋看向哈利培根，“麦迪斯，你看着他，如果帕安再联系他，就继续演，稳住他。”

说完，他抱着猫走进一旁的房间。

左峋反锁屋门，把盛从然放在床上。

“抱歉。”左峋率先道歉，“事发突然，你，你先穿上衣服。”

他转过身，拉过椅子坐下。

盛从然是一点也不想维持小猫状态了，他草草裹上睡衣，忍不住质问：“所以你说的事情就是要我变猫去引诱走私犯？”

闻言，左峋回头望去。

盛从然对他一向是胆怯又讨好的，从没有过这样生动的神态。他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炸着，双颊因为生气而泛红，在昏暗之下，盛从然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不是。”话音落下，左峋突然升起一点逗弄的心思，“但也不是不行。”

“不行！”盛从然气的直跺脚，“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说完，盛从然看到左峋微微勾起嘴角。

他还笑？

盛从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引诱小猫就算了，但这个绝对不行！”

“又没真让你去，最后还不是下的笼子。”左峋说，“生气了？”

这不明显吗？

盛从然不想说话，坐到床边。

半晌，他听到左峋一声轻笑。

“不会让你去引诱走私贩的。”左峋起身，抬手顺着盛从然乱糟糟的头发，“我确实是想带你去见个朋友。”

左峋这朋友两字说的有点咬牙切齿，盛从然觉得他在骗人。

“没骗你，”左峋说，“他有四分之一天马星系混血，我觉得你们会聊的来。但你也看到了，事发突然，我们刚才改道前往凯西星。”

他抬起盛从然的下巴，盛从然还在生气，不想看他，伸手拍开他。

脾气还不小。

左峋哑然失笑。

憋了这么久，盛从然这也估计到了极限。他想了想，半跪在盛从然面前，将一张卡片放进盛从然胸口的口袋中。

盛从然抬眼，带着些鼻音问：“这是什么？”

“道歉的诚意。”左峋回答。

盛从然知道那是银行卡，没有拿出来，他踢掉拖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

“你一点也不会哄人，”左峋听到盛从然软乎乎的抱怨，“你现在应该把晚饭端到我面前，然后……”

左峋没想到盛从然会提条件，饶有兴趣的挑眉：“然后？”

盛从然手指攥着被单：“抱我！”

……

小猫是需要陪伴和拥抱的。

盛从然吃完晚饭，听完左峋再也不会欺负猫的发誓，心满意足。他知道左峋还有别的事情，主动端着碗筷送进了洗碗机。

飞船降落凯西星，祁烨看到左峋走下来，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十分惊奇。

“你……”祁烨艰难道，“麦迪斯，他是疯了吗？”

麦迪斯不知道如何回答。

“没有。”左峋主动说，“情况如何。”

祁烨暂时放下疑惑：“帕安还是要提前交易，但明显没那么急了。我那边都准备好了，左峋，你真的要自己去见他吗？”

帕安很警惕，一直要求“安瑟尔”单独见他。

左峋点头。

“我知道有点冒险，”左峋看向凯西星空荡的街道，“但是值得，抓住他，摸到‘灰影’，我们就有了证据。”

“联盟还有什么理由削减我们的预算？”

左峋眼神坚定，祁烨知道劝不动他，叹了口气。

“我在咖啡厅附近都埋伏了人，但不能离太近，一旦有什么不对，你立刻往外撤。”

左峋答应下来。

“还有。”刚走出两步，左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和祁烨说，“留几个人跟着盛从然，他要是想出去玩，就带他去，离咖啡厅远点就好。”

“盛从然？”祁烨很久没听到这名字了，他没想到左峋不仅没解除匹配，还把人带出来了。

“你，你这什么意思？”祁烨惊诧道，“左峋，你不解除匹配了？”

“他又不是苏家人，没必要那么急。”左峋回答的面不改色，“至于他和苏家的交易，慢慢来总会说的，逼太紧他反而不会说。”

祁烨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祁烨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最终闭上嘴。男人心海底针，他闹不清左峋现在走什么路子，也分不清他是心软还是去以身为饵了。

……

盛从然其实原本没打算出来，但他实在是心痒痒，想知道左峋给他的银行卡上有多少钱。

舰舱内大部分人都跟着左峋出去了，盛从然看伸缩梯没收起来，看没人注意他，快步走下楼梯。

就去一下下，很快就回来。盛从然想着，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凯西星的街道对他再熟悉不过，十分钟后，盛从然就走到了东区人民银行附近。他看着亮起的ATM标识，环顾四周没有尾随者，快步向着银行走去。

就在这时，身侧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盛从然一惊，下意识的看过去。那人穿着兜帽卫衣，低着头，步伐很快。

盛从然躲闪不及，被人狠狠从侧边一撞，吃痛出声。那人显然也撞的不轻，他不耐的啧了一声，抬起头。

四目相对，帕安和盛从然同时惊呼：“是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