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择清喉结动了动,很轻。
路明知的手他不是第一次碰,在蛊发那夜,他甚至把玩过很久,触感记忆犹新。
而这次感觉又不一样。
或许没有下雨,或许不在夜里,或许握别人与被握住本就有所区别,又或许……
他正体会着那点不同,她的手就收了回去。
“你为什么不牵它了?”未经思考,他就问出来。
路明知脑子里亦是一团乱。
既恍惚于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也失神于步择清指尖带来的熟悉。
最后她脑海里是那个怪梦,以及他食指骨节处的小小齿痕。
她感到很烫手。
“男女有别。”路明知道。
她不明白局面已然这样尴尬,他为何非问出来,让这尴尬更深一层。但既然他问了,她便只能如此答。
“那你刚刚对我动手动脚时,就无别了?”步择清把手上的发搭回她肩后,似是回了神,又恢复那股凉飕飕的阴阳味儿。
“……刚刚忘了。”
路明知耳朵发热,不太想继续与他钻研此事,余光掠见搁置在旁的食盒,抢在步择清再开口前说:“我给你带了东西。”
步择清指尖也有点麻,难得没揪着她的唐突不放,从善如流问:“带的什么?”
“甜汤,我煮的。”路明知端出小盅,汤的温度正合适入口。
“你给我煮汤,我也不会配合你解蛊的。”步择清接过小盅,佯装闻味道,嗅了嗅有没有毒。
路明知:“!”
“又不是收买你,你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前你让无亲和无友送来保暖的东西,这是我的谢礼。”
“你说那些东西,”步择清很不给面子,“都是他们自作主张,我可没授意。”
“钱是你出的嘛。”路明知有理有据,“我一直觉得,相比请客的人,还是掏银子的更值得尊敬。”
无亲无友给她送东西,走的都是苑里的账。
步择清不置可否,提起汤匙浅尝一口。
的确是甜汤,路明知不知放了多少糖,与本就甜腻的番薯、红豆和梅花一起熬煮,齁得他舌根发苦。
“路明知,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对我……”步择清用汤匙敲敲碗沿。
他想说“积怨已久”。
居然拿这种歹毒东西来害他!
“甜吧?”路明知却笑眼看他,与他各聊各的,意外融洽,“不开心就要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这碗“歹毒”甜汤,步择清终究是喝尽了。
他怀疑路明知给他下了药——能操控意志改变行为的那种。
不然这种东西,他一滴都不会碰。
步择清气捋顺了,于傍晚回到喜鹊安胎的小院,无亲和无友都深感惊奇。
自家公子的脾气他们知道,此次竟不出半日消停下来,二人向路明知讨教哄人良方。
路明知回忆一番,空口造谣:“步择清大概爱吃甜食,哄他吃点甜的,他就乖了。”
无亲不解,无友迷茫。
印象中步择清最讨厌甜腻腻的东西。
但路明知赐教时,神态语气都实在坚定,成功案例又明摆在眼前。
两人对视一眼,当然是选择相信她。
于是接连数日,步择清餐桌上莫名出现了许多甜口菜,不时还有小点心和小糖水点缀其间,他真是看着就闹心。
好在他还有件更闹心的事,无心发难其他,让乱改菜谱的无亲无友逃过一劫。
步择清活到弱冠之年,自认没什么世俗的**。
而就在路明知给他送甜汤的当晚,他破天荒做了场荡气回肠的春梦。
或许天赋使然,尽管是头一回,他却毫无拘谨生涩,全程自然到他甚至没意识到正置身梦中。
不同的是,梦里路明知身体温热,不似现实没什么温度。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
她分明应该是不冷的,却一个劲儿喊冷,他一个不留神就叫她钻进了被子里,赶也赶不走。
他记得梦里自己脾气好到令人感动,见她坚持赖着,就没再赶,甚至随和地也躺了进去。
可这个女人实在不懂适可而止!
他已妥协至此,她却不满足于区区一床被子,手脚并用往他身上攀,美其名曰他的身体比被子暖和。
简直欺人太甚!
他一怒之下……就带着怒气让她攀了上来。
不知路明知在那碗歹毒甜汤里下了什么药,她贴在他怀里,他就感觉由心脏至四肢百骸软得一塌糊涂,好在他一张嘴还是很硬的。
“路明知,你死心吧,我是绝不会碰你的。”
路明知还跟他装:“没让你碰,给我抱着暖暖身子就行。”
步择清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看她能装到几时。
果然,没有多久,路明知就装不下去了。
她开始不安分地躁动。
他是想要嘲讽的,可惜被她抢到开口先机。
“你规范一下你的思想,不要用那里顶我!”
经她提醒,步择清这才感受了一番。
混沌意识里,除嘴以外,另一个硬的滚烫的部位逐渐清晰。
步择清:“。”
“有种你下去。”
路明知:“我冷,有种你下去。”
步择清:……他下不去。
路明知就感到,身下的人整个身体都绷紧,而那里,非但没下去,反而更顶了。
“你难受吗?”她抬头看他的表情,发尾扫过他手背绷紧的经络。
步择清阖着眼,不想说话。
路明知就笑着夸他:“贞烈!”
她竖起大拇指,在他眼前乱晃一通。
步择清无需睁眼,凭直觉按下她那只手。
“你好无情。”路明知控诉。
“知道就好。”
“但我觉得你喜欢我。”路明知说着,用唇瓣碰了碰他的喉结,“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那颗喉结剧烈滚动,抓握着她的手下意识扣紧。
得到回应,路明知又亲了亲那里。
“小天师,它都比你诚实。”
梦中,步择清大概被身体里源源的热烧坏了脑子,并没觉得她这称呼有哪不对。
“你如果娶我,你师父会不要你么?”她用掌心拭去他额上汗意。
“不会。”他终于答话,“我所在门派可以娶妻,但……”
“但”后面是什么?
他像是忘记了,又像从没知道过。
不过,都不重要了。
路明知纤细五指插进他的指缝,吻落的位置往上移了些,小心地伸出牙齿,轻啮他的下唇。
“那我愿意嫁给你,我也高兴,你也高兴……”
银瓶乍破水浆迸……
防线崩颓,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
的确是很高兴的。
步择清整夜都浸在那餍足里,难得晚起。
醒后,他先是觉得榻侧空虚,半晌方回过神,整颗脑子如遭雷劈。
步择清用一上午时间勉强调整了心情,觉得周公他老人家大概为老不尊,开了个很不好笑的玩笑。
未承想,这“玩笑”一开就是小半月,持续到岁末。
夜夜梦里,路明知以各种姿势,陪着他辞旧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