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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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当年顾府抄家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许久,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忘却这些痛苦不堪的记忆了,可事实上时间终究不会淡化一切,留下来的还是那些刻骨铭心、久久不退的痛苦和耻|辱,牺牲她一人换来他们一家三口人的圆满,这笔买卖还真是划算,毕竟她顾清微还真是人如其名,轻微,不过是顾家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明明当年被迫牺牲自己替他们爱女没入教坊司的是她顾清微,他们一家人恶贯满盈,可他们一家三口恐怕现在正在某地和和美美地过着日子,唯有她一人扔在这无边泥泞中挣|扎。
想到此,顾清微妩|媚娇|艳的眼底又浮现了些许恨意,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攀上沈辞年的决心,富贵有什么用,常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顾家现在仍然是四|大世家之一,便是些偏远旁支也能从顾氏主家捞到些许好处,虽说当年顾父并不得老家主的欢心,可顾家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而死,顾家富贵百载,便是从手指缝中漏出来些荣华富贵也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平日里用的了。
她草草嫁给个富商有什么用,只怕那富商还要反过来巴结顾家,又岂敢做出任何得罪顾家的事情来?从她出了教坊司的那日起,她这一生就是为了复仇而存在,当然她也追求权力荣华,可那些事情都要排在她复仇之后。
那段渡是个有才学的不假,今年也确实在科举考试中考取了进士的功名,将来倒是能进入翰林院当个七品翰林编修,只是这官职实在是没什么前途,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才能升官,段渡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寒门学子,家境十分贫寒,当初若不是她赠予了他一些钱财让他进京赶考,只怕他早就连书都读不起了。
凭心而言,得知他在科举中考取了进士功名消息的时候,她心中是有些惊讶和欢喜的,虽说科举考试经过多年以来的发展已经越来越公平了,可是这朝中总归还是四大世家为主,就连朝中的官员也与这四大家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历年殿试的前三甲定然出自这四大家族的门生,是以段渡能在科举考试中取得殿试的名次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可惜,七品翰林编修恐怕就是他终生的官职了,世家连理成气,官官相护已是常态,朝廷中的变革都会或多或少影响江山社稷,是以只要不是什么大错误,陛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计较这些事情,只是段渡出身寒微,并且在朝廷中没有任何关系背景,当然这样的人家世清白,或许朝代上的有些陛下会愿意重用这样的寒门子弟、以便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是当今陛下姒玉玄却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是以只怕段渡此生都不会有任何擢拔了,便是难得有了些许官职升迁,那又有什么用呢,穷其一生不过还是个在翰林院编纂史书的官员,文臣而已,手中根本不会有任何实权,也根本没有能力去帮着她复仇。
再言,段渡如今已经成了朝廷命官,他会愿意娶一个扬州瘦马做妻子吗?
便是他痴心不改、知恩图报真的愿意娶她为妻,她这样瘦马出身的人定然会连累到他的仕途,刚开始一年两年他或许会不在意,可是日子久了,他心中真的不会责怪她连累了他吗?
人心是世上最善变的东西,假如两年之后段渡真的变心了,那时候他不过是二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只要愿意修妻、或者将她贬为妾室,有的是高门庶女愿意嫁给他,到时候他娶新妻,过往的一段失败姻缘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一件微不足道的风流韵事,而她顾清微却已经是人老珠黄了,到那时候早就没了任何复仇的筹码,这一辈子困在高高的院墙之中一眼就能看到头,恐怕穷其一生都再不能复仇了。
她如今能依仗的只有这娇艳的容貌,倾国容颜从来都是女子复仇的利器,她要借此一步步往上爬。
有些事情她真的赌不起,如此便也只好舍弃段渡了,她并不后悔写信拖住了他回扬州的行程,将这般忘恩负义的名声都推到了他身上,她也并不觉得愧疚,毕竟若不是她肯出钱资助他进京赶考,恐怕他现在就连活着都是个问题,哪里会摇身一变成为朝廷命官呢?
如今能攀上京城的这位公子,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她都已经在泥潭中挣扎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如此草草认命。
此外,翰林编修也不算是什么安稳的官职,或许从前是,但自从姒玉玄当了陛下之后,这翰林院编修其实算得上是十分危险的官职了,没什么实权不说,还随时都有九族抄家的风险,当年顾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出了事,原本是家中女眷十六岁以下的都应该没入教坊司为妓,只是陛下仁慈,念在顾览夫妇夫妻情深,故免去了其妻子没入教坊司为妓的耻辱,令两人流放宁古塔,家中奴仆全都遣散,只是可惜他们八岁的女儿却要进入教坊司,顾览夫妇纵然不舍,可到底是皇命难违。
当年这件事情的造成的风波很大,陛下下旨命人整治翰林院,风波数月才平息,只是当年顾清微年纪尚小,并不清楚其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房间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顾清微应声之后,菱角便端着一盆清水进了屋子,看见地上的一片狼藉之后,她清秀的面颊上浮现了些许红晕,只是很快在看见姑娘身上的伤痕之后,她眼底就浮现了明显的心疼,有些不忿开口道:“姑娘,这公子也真是个没轻没重的,怎么就半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比较劳累的缘故,顾清微现在一开口就觉得十分干|涩,开口更是觉得生疼,身上也疼,菱角先用帕子替她擦拭了一下面容,伺候她洗漱之后就忙不迭跑到桌边倒了一盏茶递给姑娘,顾清微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就这般低头就着菱角的手、动作有些迫切地喝完了一盏茶水,如此才觉得自己的嗓子稍微舒服了一些,而后她简单披上了一件衣衫,让菱角吩咐奴仆们端进来了一桶水沐浴,沐浴之后给身上的痕迹上了一些药,昨夜她其实都没怎么睡着,现在上了药好不容易觉得身上舒服了一些,床榻也全都收拾了一下,如此这般才躺在床榻上沉沉入睡了,只是梦中也不算话安稳,因为她知道等她睡醒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忙碌,再比如如何过了沈辞年的那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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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沈辞年回到扬州府邸之后便将陛下赐下来的令牌给了身边的随从沈原,吩咐他去找顾昀之等人带上守卫前去知府府邸,而后他简单沐浴换过衣衫之后就匆匆出门前去与顾昀之等人汇合了,今年科举出了科举舞弊案子,其实这件事情做的颇为隐蔽,地方乡试的时候有些富家子弟出钱顶替了寒门学子的名次,这些富家子弟中不乏有些家中有些权势,乡试花钱调包了旁人的卷子也就罢了,居然在会试的时候也是如此胆大包天,竟是一路靠着行贿进了殿试,或许原本是想着在殿试上混个功名在身,当不当官都无所谓,只是偏偏不巧,今年殿试的时候陛下心血来潮竟是每个考生都出题考查了一番,其中竟是有几个人的回答更是贻笑大方。
陛下察觉到了不对,吩咐主考官员找出了这些人会试的考卷挨个比对,其中果真有几个人就连字迹都比对不上,陛下当时就龙颜震怒,原以为经过了八年前的折玉案之后,朝臣们就不敢在科举考试这样的事情上动手脚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陛下娰玉玄怒极反笑,先是举朝封|锁了此事的消息,每年科举考试都会出几套试卷备用,他便索性让这些考生在朝堂上重新考试,答题过于差劲的直接拉出去斩首,就连家中九族也一并受到了牵连,此外前些年的科举考试也都被翻了出来,命令朝中官员仔细排查,一时间京城可谓算得上是风声鹤唳。
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陛下并不担心走漏风声,反正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要彻查的,刚好也趁机看一下京城有哪些不怕死的臣子插手了其中的事情,这些年来,娰玉玄也知晓了世家与皇族本就为一体不能分割,是以这么多年他都是重用从世家出来的学子,那些寒门子弟也只是担任些没有实权的官职,可是没想到还是有人敢做出科举舞弊这样的事情。
那几个考生似乎是来自扬州,刚好七月的时候沈家嫡次子沈辞年要来扬州为兄长沈念渊点上一盏长明灯,陛下便暗中下旨让沈辞年与顾昀之一同调查这样的事情。
到了知府府邸的时候,沈辞年的思绪渐渐归拢,原以为此次前来只需要调查科举舞弊案,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难查,地方知府定然是插手了,只需要审问片刻就好,哪成想到这知府宋卓竟是如此胆大包天,做出了这般恶劣的事情却半分不知道悔改,甚至还继续用歪门邪道来算计他,沈辞年素来都是个脾气好的,可是想到昨夜下药的事情他的面色也阴沉了许多,好在此番南下的时候陛下派了一些侍卫跟着,要不然只怕这知府宋卓也不会轻易束手近擒。
费了一些功夫之后,才总算是将宋卓关押进了牢房,府中奴仆也一并都关押进牢房看守,只是没想到那宋卓明明犯下了滔天大罪却仍是不知悔改,被侍卫压着出了府邸的时候还看向了沈辞年,不知死活地开口挑衅道:“本官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沈公子,难道是昨夜的酒不够烈吗,还是本官送过去的姬妾不过美,在床榻上无法博得沈公子的欢心?”
闻言,登时沈辞年清冷如玉的面色便更显的冷淡了一些,他看向宋卓的眼神也同看死人一般没什么区别,只是侧首看向了侍卫,语气清冷如寒霜一般,“还愣着干什么,即刻将人关进牢房严刑伺候。”
周四不更,周五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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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