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作纸 第8章 区别对待

哭过的眼睛不想被别人看见，谈姝姝把羽绒服的帽子套上头，尽力往下拉，头也低下，藏住自己的眉眼，乖乖坐在许徜徉旁边。

耳边是他在给别人讲解数学题。

“姝姝你不回画室吗？”

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谈姝姝无意识抬头，又迅速低下。

“她突然有点不舒服，今天不去了。”

许徜徉朝门口的人笑了笑。

谈姝姝闻言趴到桌上，整个将自己埋住。

过了五分钟，许徜徉隔着帽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冷不冷？”

谈姝姝左右晃了晃脑袋。

“嘭嘭！”

敲门声响得突兀。

“喔！唐学姐！”

谈姝姝如同受惊吓般在黑暗中睁开眼，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大家好！”温柔又热情的女声。

许徜徉缓缓看去，有点惊讶。

“你怎么来了。”

唐琳玥笑吟吟站在门口，“之前问你寒假做什么，你说要来欧阳老师这，我正好路过，来看看你是不是真在这。”

门口来往的学生自觉退让开。

“我先去跟老师打个招呼。”

唐琳玥放了几个袋子在许徜徉旁边，转身去了画室。

原本办公室里的学生又都跟着回画室去了。

谈姝姝慢悠悠抬起头。

“你女朋友啊。”

许徜徉白她一眼，“别胡说。”

谈姝姝嘟嘟囔囔，“他们都这么说。”

“怎么还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许徜徉手撑着脑袋，有些无奈。

“那他们说你为了她放弃保送也是假的？”

谈姝姝好奇心拉满。

许徜徉轻笑出声，“小小年纪这么八卦，用脚趾头想想也是假的啊。”

“那你为什么弃考。”

谈姝姝有一点印象，那几天许家气氛不好，许云游每天都耷拉着脑袋。

许徜徉回想起这件事，不自觉笑了出来。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告诉我爸妈。”

嗯？谈姝姝嗅到了秘密的味道，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许徜徉看着她好笑，“考试前几天我没收了许云游的漫画。许云游那个白痴，不知道我这考试多重要，为了报复我，在我前一天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还关了我的闹钟。”

“……”

久远的记忆袭来，谈姝姝想起半年前许云游在她房里翻出安眠药，还问她那有没有用。

她还以为许云游是因为漫画被没收，痛苦得睡不着呢。

原来他是去“作案”了。

“你、你没和叔叔阿姨说啊。”

“嗯。”

许徜徉轻描淡写。

谈姝姝挠了挠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许徜徉睡过了就是小事，最多收获几句埋怨，许叔叔和沈阿姨不会怎么样他。

但如果许云游做这种混账事被发现，许徜徉还最后高考失利没考上祈北，那他没被打死都算轻的。

“这是……”

唐琳玥悄无声息出现，自然而然坐到许徜徉旁边。

“我妹妹。”

唐琳玥越过他看向谈姝姝，“你好！”

谈姝姝愣了愣。

“叫姐姐。”

许徜徉使了个眼色。

“姐姐。”谈姝姝小声喊了一句。

唐琳玥笑了笑，“只知道你有个弟弟，什么时候还有妹妹了。”

“我家对门，嗯……我弟的小青梅。”

唐琳玥挑了挑眉，凑近许徜徉小声调笑，“不会是弟妹吧！”

“年纪还小，别说这些。”

许徜徉打断她，虽然他心里也这么想。

唐琳玥笑笑不再多说。

见他们交谈这么自然，谈姝姝莫名不高兴，却也没表现出来。

她平常就这样没表情，别人也看不出来。

“给你买了点草莓。”

唐琳玥打开她带过来的几个袋子。

“不是给老师买的吗？”

“这两袋是给老师的，这个是给你带的，你喜欢的草莓。”

许徜徉顺手接过，椅子往后一推，起身去洗草莓。

突然只剩下谈姝姝和唐琳玥。

谈姝姝看着唐琳玥，温柔的长发，慵懒的大衣，还化了精致的妆容。再看看自己，还带着羽绒服的帽子，头发被压得乱糟糟，衣服穿得也很随意。

“你叫什么名字？”

唐琳玥移动身体，坐到原本许徜徉坐的位置上。

谈姝姝不自觉皱眉，这个距离有点近，她不习惯。

“谈姝姝。”

唐琳玥愣了愣，这个名字好像在何时谈话间听到过。

许徜徉很快就回来了，看见她俩坐一起，微不可查地扭了扭脖子。

“琳玥，你还是坐过来吧。”

唐琳玥疑惑仰头，“怎么了，占你位置了？”

许徜徉把草莓放桌上，“不是，她不舒服，我得在她旁边。”

谈姝姝眼神飘忽，不明所以。

唐琳玥回头看她，谈姝姝身体僵硬地往后退。

“好吧。”

唐琳玥坐回原位置，许徜徉走了进来。

“之前问付津你去哪了，他说你给妹妹买礼物去了，我还以为他把你弟弟说成了妹妹，没想到真有个妹妹。”

礼物？谈姝姝眼珠子转啊转，哪有礼物。

许徜徉讪笑一声，挑了个最大的草莓往谈姝姝嘴里塞。

这是堵嘴的意思？谈姝姝微微蹙眉，她也没说话啊。

许徜徉又顺手把一盘草莓都推到她面前。

“行啊许徜徉，你现在既会给人买礼物，又会照顾人，果然妹妹的待遇和弟弟还是不一样。”

谈姝姝突然想起去年许徜徉送她的礼物，那一打练习册，现在还一字未动躺在她的柜子里。

不是吧……

“不是。”

“……”

“什么不是？”

唐琳玥听得糊涂。

“哦，不是，弟弟妹妹都一样。”

许徜徉找补回来，刚刚不过看谈姝姝呆呆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顺嘴那么答了一句。

“我们高中的时候，你带云游和我们吃饭，云游什么都自己干，你可是一点儿不帮。你再看看你现在，一定要坐边上，吃的还送嘴边。”

唐琳玥说着说着语气有些上扬。

许徜徉敲了敲桌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看起来我对他们不一样，但实际上都是为他们好。许云游是男孩子，当然要从小训练他独立，不然以后什么都不会。她是女孩子，自然要细心些，免得什么样是对她好都不知道，三言两语给人骗了，那还得了。”

“……”

“……”

左右皆是沉默。

许徜徉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要说有道理吧，却凸现出了一些男女不平等。要说没道理，理又是这么个理。

“算了，说不过你。”唐琳玥摇了摇头。

谈姝姝在一旁默默啃草莓，草莓还挺甜的。

——

画室的规矩是没有午休，在外面吃了午饭回来就自觉回画室，到下午三点就放学了。

谈姝姝中午吃了饭还是回了画室，毕竟还是有课业要完成。

“姝姝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已经好了。”

这熟悉的感觉，大家知道她是许徜徉妹妹后，对她亲近了不少。

“唐学姐还没走呢，看来并不是真心来看欧阳老师的，其实是为了学长来的。”

“……”

画室陆陆续续进来学生，莫名其妙都围到了谈姝姝周围，地理位置上以她为中心展开八卦，话题却是许徜徉。

“我要是唐学姐我也喜欢学长好不好，当年要不是他弃考，唐学姐怎么可能上得了祈北。”

谈姝姝觉得这个话题很危险。

“对啊，谁不知道他们那一届学长一个人断层高分啊，从高一到高三，他们那一届第一就没有换过人。”

“他能为啥弃考啊，考试过后一切如常，明显家里没什么大事，除了为爱奔赴，我真想不到他还能为什么弃考。”

“又高又帅又聪明，还是恋爱脑，绝了！”

“……”

此时此刻谈姝姝心里只剩一句话——许云游你作孽啊。

“他都说他们只是朋友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谈姝姝忽然开口，让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姝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

谈姝姝坐在画板前，目不斜视。

“跟我们说说呗，你说了还能免我们乱猜。”

“对啊，我们不知道就只能猜喽。”

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我只知道他们没关系，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谈姝姝极力想制止谣言，但答应许徜徉不说给别人听，她当然不能说。

而且大家都认识许徜徉，万一许云游也考进一中了，他也会受关注，做过这种蠢事，对许云游的名声太不友好了。

“那学长是单身咯！”

有个女生忽然笑了，“姝姝，你能不能推一下你哥哥微信啊。”

“……”

谈姝姝有点头疼。

“你想干嘛？”另一个女生也笑了。

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甚至谈姝姝都知道她想干嘛。

“你们想要他微信就问他自己要啊，干嘛要问我。”

想要微信的女生绕开走到她面前，“当然是学长不给我才问你呀，学长应该是觉得加了一个就得加所有人，所以干脆一个都不加，那你推的话就不一样了啊。”

谈姝姝只当不明白，“他不怎么回微信，但他说了每周三都会过来，你有学习上的问题等周三他来了再问就好了，没必要加微信。”

“哈哈哈。”好几个人笑了。

“傻姝姝，她可不是有学习上的问题，她是想当你嫂子！”

“……”

谈姝姝心里烦，到底是她傻还是他们傻啊。

“姝姝，我给你买礼物，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或者我可以直接给你钱，你就分享一下你哥哥的微信呗。”

“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你说你想要什么。”

“……”

谈姝姝的表情有些冷漠，不搭理她。

气氛忽然微妙，大家看着她们俩小声交头接耳，等着事态发展。

谈姝姝不在乎，当所有人不存在，专心画自己的画。

她以为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结果这人见她没反应，周围又逐渐安静下来，显得自己有些没面子，直接抢了她的笔。

“你就说嘛，你不说别想继续画。”

周围彻底安静了。

谈姝姝看着她，不发一言，谁都看得出她生气了。

“周窈，你别这样，快把笔还给姝姝吧。”

“对啊对啊，姝姝还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哥哥的。”

“……”

周围人开始缓解气氛，想破脑袋才想出这么个牵强的台阶给人下。

“又不是她亲哥哥，搞得跟谁稀罕巴结她似的。”

周窈本来就不喜欢谈姝姝，这下更加讨厌了。

这话一出，谈姝姝身体里的叛逆劲儿直接上头。

“呵呵。”

谈姝姝冷笑一声。

看着周窈的眼神阴森森的。

“你、也、配？”

先抑后扬，嘲讽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