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光 第40章 初秋

从南城回来后，秦莲病情越发严重。时常四肢麻木，行动困难。记忆明显退化，好几次看陆禾的眼神带着茫然无措。医生也多次暗示尽早做好心理准备。

暑假的后半段，除了每天给林嘉温习上学期的功课，陆禾几乎寸步不离陪在秦莲身边。

他给秦莲读新闻讲笑话，推秦莲出去晒太阳看星星。还用攒的补课费给秦莲买了部新手机，教她学着使用基础功能。

林嘉也会来，拎着各种新奇的零食，陪秦莲唠一整天的嗑也不嫌烦。

陆禾总是安静陪着她们，看林嘉把外婆逗得笑个不停。

那年夏天，他们一起听着不休的蝉鸣，数着数不清的繁星，看着荡漾的水波和热烈的夕阳。漫天夜色作伴，青涩少年和炙热少女并肩而行，穿过繁华车流，挤过熙攘人群，笑着闹着走在走过无数遍的熟悉街道。

那段记忆带着西瓜的清凉甜腻，染着路边烧烤的烟火香气，深刻脑海。

秋天比想象中来的更快，一场雨等不上一场雨，连着下了一周。海宁气温降得厉害，转瞬间绿叶尽黄，零落满地。

当人们身上的短裤短袖换成长裤长袖时，夏天便彻底难寻踪迹。

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小欢喜，缓慢地在某人心中生根发芽。

按照海宁一中惯例，初升高二的全体学生提前三天开学，迎接他们的是严峻的摸底考试。

这次考试完全按照高考要求，教室前后监控全开，监考老师铁面无私。不仅如此，全校老师联合判卷，加班加点在正式开学第一天准时公布成绩。

上学期林嘉进一班的赌约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论重点，有人借此机会还打上了赌。

不过林嘉此刻完全没心情管这些事。

她正拉着孟晨安虔诚地跪在菩萨庙前，上香发愿。

这次一定要考进前一百名！！！

“阿然，真的有用么？”孟晨安压低声音怀有几分质疑。

林嘉敬畏地冲神明拜了拜，将孟晨安拉到一边，神叨叨道：“心诚则灵！我看网上说这庙里的菩萨最灵了！”

孟晨安看着前来还愿的人都成双成对，若有所思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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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那天，林嘉和孟晨安并肩而行，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讨论专注的林嘉，一眼看到正往校门走来的陆禾。

少年穿着干净的校服，眉目间清冷高洁，犹如盛开初秋冷雨中的纯白木槿，遗世独立，卓然不群。

所有人不自觉被他吸引，少年步伐沉稳坚定，剑眉星目却表情寡淡。

新生交头接耳，心潮澎湃地讨论他的身份。

林嘉一如既往地张扬，越过人群，冲他招手，“陆禾！”

少女灵动活泼，笑眼嫣然。本就长了张独特异域美感的脸此刻更是明艳招人。

陆禾对着林嘉朗月清风一笑，不避讳地向她靠近，“早。”

陆禾看林嘉这眼神实在…有点僭越。

像藏着某种说不清的情感。

“早啊，陆禾。”孟晨安等陆禾走近也打了声招呼。

托林嘉的福，他俩现在关系也还算可以。

“早。”陆禾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清许多，也没有笑意。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林嘉自然地站在陆禾身边，自信仰首，连眼神都泛着小得意，“这次考试我一定能进前一百！”

陆禾轻轻“嗯”了声，听起来毫不意外。

“你信我？”

“信。”他清亮的黑眸闪了闪，夹着抹促狭，“毕竟我也算你半个老师。”

两人一来一往默契十足，孟晨安走在林嘉身侧，心里一个劲唤着不对劲！他俩不对劲！

“切，才不是你的功劳。”林嘉撇嘴，想着她那天在菩萨庙诚心诚意跪了半个小时。这次能进前一百名那也一定是菩萨的功劳。

早自习后，高二年级成绩单公布。

孟晨安兴冲冲跑到林嘉班里，拉着她下楼看成绩。

陆禾在她们身后。

来看成绩的人很多，孟晨安凭借身形娇小的优势拉着林嘉跻身最前排。

林嘉出场周围人自觉给他们让出位置。

三人默契地先看文科成绩榜，孟晨安比林嘉还紧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紧张兮兮从上往下找林嘉的名字。

突然，孟晨安大叫一声。

还在找名字的林嘉被吓了一跳，往后一靠，撞到陆禾身上，陆禾伸手扶住她肩膀。

孟晨安转身激动地抱紧林嘉。陆禾悄无声息收起扶着她的手。

孟晨安情绪上头，全然没注意陆禾和林嘉之间亲密的肢体接触，那架势恨不得扛起林嘉再转几圈。

“阿然！！！”孟晨安声音高昂发颤，几近破音“96名！你进前一百了！！！”

林嘉眼中一喜，急忙拉开孟晨安的双臂禁锢，趴在榜单前认真看了好几遍她的名字！

九十六名！

真的是九十六名！

她居然考进前一百了！！！

“快！快掐我一下！”林嘉抓着孟晨安的手放在自己胳膊上，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用掐，是真的。”陆禾站出来，不动声色隔开孟晨安和林嘉，“九十六名。”

林嘉鼻子一酸，直接抱住了陆禾，“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陆禾身体僵直，半晌，点头笑道，“嗯，你做到了。”

人群外，三四个穿着高三校服的女生并肩而站，趾高气昂双手环胸。

“考进前一百名值得这么高兴么？”

旁边的女生也翻了个白眼，“我们之雅一直都是年级前十，照她这样，那不得激动疯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长这么大一直垫底呢，能进前一百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几个女生话里话外贬低林嘉，又酸又妒。

乔之雅站在她们中间，眼底散不尽的妒恨。

林嘉没出现之前，她一直是校园中心人物。自从林嘉出现，不仅抢走了所有风头，还独占那风光霁月的惹眼少年。

乔之雅任由她们激烈地诋毁林嘉。

快没话时，她若无其事浅笑道：“或许她真的很努力，才能一次考试就超了四五百人。”

这句话很经不起推敲。

顿时有人反应过来，嗤笑道，“努力？就凭她？这成绩怕不是抄出来的吧？”

乔之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