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吹烟。
这是一家小型的温馨饭舍,充满烟火气,在这里——时间的洪流好像被放慢拉长,一帧帧细密地放映,暖烘烘的热气裹挟着小镇。屋顶的瓦砖沿缝生着点点青苔,下雨时甘雨会掠过它如落珠流泻,饭舍里的人手不多只有两位。
一个是汀烟,另一个是常璧。大多时候,在饭舍中只能见到汀烟,且饭舍里的食物都是由汀烟做的,基本上是她一个人打理着饭舍。
而常璧是一位流浪四方的侠客,同时也是一名赏金客,专门靠捉拿悬赏榜上的人来得银两,维持生计。
她们友情的高温升华,还要从三年前汀烟给常璧写的一封信说起。
——
汀烟的阿父逝世了。
沉暮吞熄子规呜咽声,院外病木萧萧,汀烟的阿母跪在灵堂前恍然要哭出一江滚滚,悲嚎个天崩地裂,不死不休。
汀烟似乎不懂她为何如此。
她与先父平日倒不见感情至深,相敬如宾已是最好的称赞,先父常年于外,几月不曾归家。
耳边充斥哀泣,汀烟木楞地跟着她们跪着,神绪抽离游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偶缘闻府上风廊疏影,一隅清安。
悲伤的气氛并没有蔓延到汀烟身上,自汀烟年幼起的记忆中先父没留下过深的印象,大抵是浅淡的,汀烟根本哭不出来,不过为符合氛围,她还是强行让眼圈儿红了。
这种为迎合族人而违背内心的做法,让汀烟不耐。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
而且看着姑母藏在悲伤之下掩饰不住的野心,又反观母亲泪如决堤的模样。
汀烟不免对未来生活产生悲观。
因此。
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离开。
离开这里。
当然,如她这般爱财如命的人不多了,在离家前,她会将家中能偷偷移走的值钱的东西都移走,小的饰品之类的物什她会当天再带走。
*
说做就做。
烛光摇曳覆素壁,汀烟端坐案前,当即写信给了多年前去旧春扬州识得的侠客。
“望她能来。”
*
九日后,到了约定的这天。
天未亮之际,汀烟就蹑手蹑脚地背着沉重的装满了饰品的大包袱到了她与侠客约定的地点。
不一会。
拂晓曙色,稀稀小霈,荒凉古道上少年一骑绝尘,碾碎枯叶扬尘沙,骨藏韧劲,狂妄的宛如孤月下一柄散满茫光而野蛮的弯刀。
簌簌落枝,雨帘里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少年勒马停在汀烟跟前,汀烟紧扣伞柄,此时有些彷徨。
她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吗?
舍弃那些富贵绮丽稠、金枝玉叶日,去追逐心中的一片天地,横舟乘碧涛下九州,族人认为蒙羞,被族谱剔名,视为离经叛道。
年仅十六的她在面对足以改变人生的选项抉择时,难以避免地犹豫了。
退缩是在所难免的。
少年看出了汀烟的犹豫,并不催促,只是神色清明,且静静地望着她。
汀烟也仰首看着少年。
少年脖子间挂着狼牙的红绳已经被雨水打湿,红绳的颜色变得更深,她的眼角旁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断眉也凌冽。汀烟清楚的记得,少年曾和她说,这些都是她的荣耀。
不论是狼牙、还是刀疤,都是。
少年也说过:“我一直都将莮人视做需要被保护的一方,牠们每每被脆弱的自尊心击垮,除了无能狂叫之外一无是处。”
这简直打开了汀烟的新世界。
回忆到这里,汀烟想,是的,她早已决定好了丢弃现今的一切。
于是,她举眸与少年对视,声稳且坚定:
“常璧,带我走吧。”
这章没有发错哈,这就是海女要带钟逐音的饭舍,先介绍一下关于汀烟和常璧的故事,怕之后找不到地方穿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十六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