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之星 第3章 四处游说

本来还带着些许优雅笑容的柳雪雁，听到章九红说出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她沉默了几秒钟后，说：“对不起，章导，你如果借其他学生我们还可以商量，但白晓霜绝对不行。”

柳雪雁的反应早在章九红预料中，他并没有因为对方这样直接的拒绝而觉得吃惊，仍旧面带微笑继续说道：“我知道，她是你最为器重的学生，你在她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我还听说白晓霜在戏曲梅花奖比赛中拿到过奖项，这足以证明她的优秀，你对她也一定是寄予厚望的，我能理解。”

“理解的话这件事就请不要再提了，昨天你们见到的那几个学生也很优秀，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他们现场表演一段，当然如果你对这几个学生不满意，我会再安排其他学生过来。”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柳校长亲自推荐过来的学生一定是很优秀”，章九红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同意让白晓霜来参演，她的形象和气质真的太贴近剧中角色了，我向你保证只是暂借，等剧拍完后我立马送…”

“章导，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柳雪雁突然打断了章九红的话，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助理看到这种情况，赶紧起身解围道：“柳校长，你别激动，我们今天过来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意见，既然大家的想法不一致，那这个事就暂时放放，我们改天再说。”

柳雪雁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过于生硬了，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说道：“章导，抱歉！我刚才有些失礼了，总之谢谢你对我这个学生的认可。”

章九红摆手说：“没事没事，你用心培养出来的学生肯定是不舍得，如果换做是我，也会和你是一样的反应。”

他们的第二次来访就这样结束了，不过章九红并没有着急离开，他和助理又来到了琴轩楼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白晓霜的身影。

看到章九红失望的表情，助理说：“章导，如果我们说服不了柳校长，干脆去找白晓霜本人，就咱们剧组目前定下的演员阵容，说出来保管让她即震惊又向往，只要她自己愿意去，校长同不同意都无所谓，再说我们也只是借用，又不是不让她回来继续唱戏了。”

章九红说：“那样做不合适，还是需要争取学校领导的同意，没事，今天不行明天我们再来，大不了学刘备来个三顾茅庐，总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

午饭前，颜宁脸上捂着个口罩回到了学校，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大包药，医生告诉她若是一直处于花粉环境中，会持续存在过敏症状，只有远离花粉，她的症状才会逐渐消失，这样的告诫让颜宁颇为苦恼。

他们学校虽然不大，但里边的风景实在是美，不说那绿树成荫小草萋萋，只是各色各样盛开的鲜花基本都占据了整个校园的三分之一，有花的地方必然存在花粉，所以颜宁不可能做到远离，故而她为自己多准备了两样东西，口罩和眼镜。

颜宁回到宿舍，去开水房接了热水准备喝药，马诗晴和几个舍友也相继回来了，一进门看到颜宁，马诗晴赶紧上前询问：“颜宁，医生怎么说的？这病几天能好？”

“呶，除了吃药还让远离鲜花，你说就咱们学校这种百花齐放的景象，我怎么做到远离？”

“那这意思是说除非百花凋零后你的病才会好。”

“什么啊，说的我跟菊花似的，还没有严重到“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地步。”

这时，其余几个舍友看到颜宁摊在桌子上的水杯和药，也关心的问她怎么了，颜宁解释了句“没事，我花粉过敏了”。

接着又对马诗晴说：“我只要出门时带上眼镜和口罩，就算隔绝一大半过敏源了，再加上按时吃药，三五天症状就会减轻。”

“那就好，你可不要错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然真是要遗憾终身了，只要你能被章九红挑中，就可能因此而红，如果你红了那我就能跟着炫了，到时候咱俩一起横扫娱…”

“你赶快闭嘴吧”，颜宁伸手捂住了马诗晴的嘴巴，她环顾了一下屋里，看见几个舍友正说说笑笑聊着什么，这才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手，小声对马诗晴说：“你能不能改了爱做白日梦的毛病，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又开始做梦了，柳校长说即便是被选上，也只是在人家剧组里跑个龙套而已。”

马诗晴仍旧嘴硬：“我做梦怎么了，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这可是周星驰说过的话，他老人家还说，你可以说我是跑龙套的，但你不能说我是臭跑龙套的！”

听了这一番星爷语录，颜宁真是哭笑不得，马诗晴对周星驰简直是顶礼膜拜，她总哀叹自己生的太晚，错过了港台娱乐圈最辉煌的年代。

第三天，章九红没带助理，自己一个人来到了云州戏曲学校，他本打算直接去找柳雪雁，后来鬼使神差又来到了琴轩楼，这里依然没有白晓霜的身影，但他却打听到了一个消息，白晓霜将在云州市举办的戏曲艺术节上演出昆曲《牡丹亭》，演出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得知这个消息，章九红思索片刻，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喂，你到了吗？”

“没呢，还在路上。”

“哦，那你来学校接上我，咱们一起过去。”

“啊，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应酬吗？怎么又要…”

“让你来就来，一会儿见面再说，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晚上八点，云州市艺术中心的阳光小剧场里，主持人正站在舞台上字正腔圆的说道：“今晚来参加云州市第九届戏曲艺术节开幕式的嘉宾有，云州文化旅游局局长…，云州宣传部副部长…，…云州戏曲学校校长柳雪雁…，而且著名导演章九红先生也应邀来到了这里…”

随着主持人的一一介绍，每一位被提到名字的嘉宾都站起身向观众示意，章九红也同样起身跟现场的观众打招呼，但主持人介绍到他这里后，却非要请他说几句话，这种场合下自然不好推脱。

于是，他拿起话筒说道：“既然主持人让我说两句，那我就来说几句，刚才我听到有人议论说，这一个拍电影电视剧的怎么来掺合唱戏的事了？那我就来解释一下，可能大家还不知道，我目前正在筹拍一部新剧，内容正是以传统戏曲为基调，所以说国粹传承之事，我们人人有责，谢谢大家。”

他的话音刚落，剧场内响起一片掌声，几位政界领导对章九红的这段讲话也非常满意，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笑容，可唯独一个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个人便是校长柳雪雁。

章九红今天上午之所以自己去学校找柳雪雁，却没带助理，是因为云州文旅局的一个领导不知怎么得知章九红人在云州，便热情相邀他来参加这届戏曲艺术节的有关活动，而章九红最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便委派助理代他前去，但在得知白晓霜将要参加艺术节的演出时，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随着锣鼓二胡声响起，一个个身着戏服、扮相精美的演员轮番登场，他们的唱腔有的激越，有的婉转，让听的人明白什么是千古情思，什么是家国大业。

在一段悠扬的竹笛声中，白晓霜着一袭水袖丹衣，手持一把折扇，温婉典雅的台步走来，她的扮相美轮美奂，连眼角眉梢俱是风情楚楚，另一个饰演丫鬟的女演员行步也如行云流水一般走上舞台。

由悦耳动听的琴笛伴奏，白晓霜水袖抛舞，折扇轻点，启口轻吟：“春香，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单单是这一句念白，音调韵味十足，流丽悠远，顿时赢得了满场喝彩。

白晓霜饰演的角色是昆曲《牡丹亭》里的杜丽娘，这部戏是明代剧作家汤显祖的代表作，在文学史及剧坛上极为有名，迄今为止已经传承了几百年，它与《西厢记》《窦娥冤》《长生殿》被合称为中国四大古典戏剧。

她演出的这段是《牡丹亭》里的一个曲目，名为”游园惊梦“。

在白晓霜委婉悠长，含蓄典雅的唱词中，章九红已是听得如醉如痴，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唱酥了，伴随着长长的水袖翻飞，柔指纤纤，白晓霜边舞边唱，她的眉间似乎带着二分寂寞，三分相思和五分无奈。

章九红几乎沉浸在这种虚幻之美中，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几缕笛音和几句唱词，竟然会如此拨动心弦。

第四天，章九红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方式，他找到文旅局的那名领导，把自己想借人拍片但被柳雪雁婉拒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恳请对方出面做做柳雪雁的工作，并说遇到一个好演员很不容易，而且自己只是暂借。

那位领导可能是被章九红的敬业精神感动了，答应尽量做通柳雪雁的工作，让他在酒店安心等消息。

第五天，那位领导打来电话，说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校长柳雪雁依然坚持不放人，但她松口说只要白晓霜的父母同意，她就不再阻拦。

章九红一听有门儿，便同那位领导要来白晓霜家乡的地址和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带着助理亲自开车前去游说。

颜宁连续吃了几天药，再加上出门时全副武装，她的过敏症状几乎消失不见了，于是她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期盼着章九红的再次到来。

但是三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一直等到第十天，就在颜宁已经放弃时，柳校长通知她到办公室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