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前夕,运动组的小c手受伤了,我和其它同学一起把他扶到班级——我本来是想顺带扶到医务室的,但我还有任务,我要去买图钉。
是的,我是宣传部的,我和几个同学担负起了做海报的任务。
可因为校运会的宣传材料太多,我们的图钉不够用了。所以,经过不公平的协商后,他们一致决定让我放学后出校门去买。
原本这件事是轮不到我的,但因为我是走读生,放学出门的重任便担在我身上了。
走之前,我还挺担心小c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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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c是我的好友,他是一个很不着调的人,经常偷偷溜出学校玩。而今天更是离谱,直接旷了一个下午的课。结果出去不知道干了什么,回来之后就发现他的手受伤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明天还有个跳高比赛呢!我问他的手怎么样?他说没事小伤不影响明天比赛。所以我就只好暂时放下心去买图钉了。
校门口有很多小卖部,但晚上只开了一家,就在校门的东北方向——在一个隐蔽的拐角。
其它时候倒还好,那里虽然黑,但也有人走。只是最近我们镇里出了几起命案!案发时间都在晚上,其中最近的一起就在学校附近!这叫我怎么不害怕?!
同一组的同学把钱交给我,自信地表示小卖部离学院那么近,去一趟没事的,而且早上也没有商家开门呐!明天就要开始校运会了,海报得赶紧弄好才行。
我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只得无奈地踏出校门,拐进阴暗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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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家小卖部是新开的,里面卖的东西很少,还很贵。小卖部有两层,上层是居民层,下层作为商铺,旁边有一架楼梯连接着。商铺里只有一扇门,两扇窗。
小买部老板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从那来的,大概是因为他是上个月才搬来的吧,反正也没人想了解。
但所有同学都一致认为:他卖货很坑。因为他擅长用最高的价格卖最劣质的货,而且货出概不退还。
那天我去买图钉,付了钱后,他才提醒我那种图钉抓性差,会经常掉。当我想换种买,他却表示货已出概不退款。无奈之下我只好又买了一盒抓性好的长钉——这也是他推荐的。
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可不想运动会那天出大岔子。
他卖的那种长钉很细,针头小,尾巴大,一不小心就扎手。而且一包才六根,就要二十块!
我心里愤愤不平:哼╯^╰,活该生意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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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卖部后已经很晚了,同学们都走光了。我心里憋着一口气,看到拐角的楼梯,突然心生歹意,便悄悄地溜了上去。
二楼的视野很好,周围也没有楼层遮掩,路口的景色一清二楚。楼梯上去是一个很大的阳台,我就站在阳台上眺望。
晚上的光浅很暗,二楼也没有灯,漆黑一片,只有潦潦月光照耀。
嗯……是该在他晾着的衣服上踹两脚,还是该把他的花盆全都搬到阴影处呢?
突然,一个人影从拐角处冲出来,借着月光,我看到他后面还跟着几个身着警服的人。
怎么回事?我莫不是撞上了警察在追捕逃犯?
我又想起最近发生的杀人案,难道那个人就是杀人犯?!
抱着这样的疑惑,我悄咪咪的探出脑袋。
那个黑影速度很快,尽管警察在后面奋力追赶,但他反而越跑越快,隐约有甩开警察的趋势。
眼看他跑近了,我心里也愈发着急。看到袋子里的长钉,我心一横,瞄着人影就丢过去。
等回过神来,我自嘲自己真是犯糊涂了。这么远,怎么可能丢得中?
但我仍是不放心地探头看去,却没成想,还真让我扎中了!
只见那个人影“扑通”一声倒地,握着腿缓了一下,眼看警察追来,他又支楞着跑起来。
扎到腿了?我想看得更清楚,就见那人影忽然向我转头,他的视线似紧紧盯看我!我吓得连忙蹲下身,尽力用围墙挡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抬头看时,人影与警察都不见踪影。
我踉跄着下了楼,看见老板正在关窗户,他指着我大叫“你去楼上干嘛!偷东西吗?!”。
我没心思理他,用尽剩余的力气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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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学校就被封了,校运会也没法举办。
封校的原因便是学校旁又发生命案了,就在学校旁拐角的那条小巷里——对的,就是我昨天路过的那条小巷。
我的心砰砰直跳,连忙找到了同为宣传组的同学小d。
小d的父亲是警厅的议员,或许可以从他那打听提些消息。
“你说那个杀人犯啊!”小d低头思索一阵,“听说他还没有被捕呢。说起来,昨天他出没的时候被蹲守的警察发现了,你知道的吧,就在学校旁的小巷那啊!那时天都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听我爸说,这次还有一名退休特种兵参加了追捕。他飞镖扔的非常厉害,一扎一个准!
昨天他蹲守在小巷旁的一个角落,暗中朝那个凶手丢了两根长钉,居然真的扎中了凶手的腿!虽然失误了一次,但当时天那么黑,也能够理解。现在警察正全城排查腿受伤的人呢。”。
小d说完,又担忧地看向我:“说起来,你昨晚去买图钉没事吧?我听说那家小卖部老板今天被警察带走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乱吧?”。
他上下打量我两眼,见我只是脸色稍有苍白,并没有其他外伤,才放心的呼出口气,“还好你没有事,不然我们全宣传部的人都打算给你画遗像了。”。
我知道小d在跟我开玩笑,但每每想到昨晚那个黑影狠厉的回眸,我就感觉脊背发凉,根本没办法挤出一点笑容回应小d。
这时,门铃响了。小d去开门,我也跟着过去。
“好久不见呀,小d,你父亲在家吗?”来者是一位年轻的企业家,后面还跟着一位政治家。
我认得他们,他们都是新闻上有名的大人物。
一个是商业界赫赫有名的傅天喻先生,十几年前市面上一向是X公司独霸锚头,直到傅先生带领新成立的Y公司打拼出一条血路,并扶持相关产业链,才形成多极模式,如今他早已荣登富商榜首,然而他今年不过四十来岁。
另一位则是政治界有名的扛把子郑清纭先生,他不仅在国家外交上有所建树,在财政事务上也颇有见识,常以铁血肝胆著称。他与傅先生岁数相当,其二人一直是多年好友,常常能看到他们的组合一同出现在新闻联播上。
但未曾想过他们还能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中。
“这位是?”傅先生瞥了我一眼,“哈,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这是我同学。父亲他出门去了,你们有事可以先和我说”小d侧过身邀请二人进来,“是案件有什么新进展吗?”。
“不是哦。我们只是来找人的。”傅先生站在门口并没有动,他摇摇头,说到:“根据那个小卖部老板的口供,当天还有另一个目击证人,我只是来带他走的。”。
我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我大概知道他说的是谁——昨天那栋小卖部里,除了老板不就只剩下我了嘛。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把我带走又能问出什么?
虽然我知道警局不会对一个可怜的未成年目击证人采取施压手段,但是从昨晚到今天的压力已经让我对这件事产生恐惧。
小d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唉?!阿澄你……你昨天……”。
我缓缓点头,随后转向门口:“你们要把我带去做什么?”。
“做什么?嘿,可别把我们当成坏人了啊!我们只是要保护你。”傅先生无语地往门边一靠,“谁闲着没事干会去欺负一个小屁孩啊。”。
……这个傅先生怎么跟电视里的完全不一样……
郑先生则接过话:“凶手还没有抓到,如果放任你在外面到处跑,没准明天上头条的就是你了。”。
“……哦。”我愣愣的点了点头,“那那个小卖部老板呢?”。
虽然奸商老板总是喜欢坑学生的钱,但我也不希望他会被坏人盯上。
“他没有事,我们今天早上就把他接回警局了。毕竟你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我们不希望任何一个证人受到伤害。”,郑先生讲的头头是道,“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不然一会儿太阳下山了就危险了。”。
我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诓我,但我想待在警局总比待在学校好,至少我的安全有了保障。
这样想着,我也没那么紧张了。于是我跟着他们坐上了前往警局的车。一路上,我都不断询问案件的发展进度。
“比如说,你们对凶手有什么了解吗?他的性别、年龄、身高、体重,又或是他是个左撇子还是右撇子?他最近都在这附近作案,我猜他的居住地应该不远……而且都在晚上,说不定他的性格其实内向胆小……不不不,胆小的人应该杀不了人……”。
“喂,小孩,你知道有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吗?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哦!”傅先生凑过来阴测测的吓唬我。
“那你们不应该死得比我更快吗?”我说完后立即捂住嘴,“呃,当我没说……”。
郑先生制止了就要暴打我的傅先生“凶手的整体肖像我们倒是有猜测啦,十一二岁,男性,没准可能就就读于你们学校哦。虽然难以置信,但这确实是从这几次案件中推测出来的结果。”。
“这些告诉他没关系吗?他会不会晚上怕得做噩梦呀。”傅先生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但我看出他明显起了坏心思,“对了,说不定凶手不是人,而是怪物哦!一只潜伏在人类社会里,伪装成儿童的——怪物。”。
“好了,你别吓他了。”郑先生无奈地扒开对面的头,“怪物什么的,也只是推测而已。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
“……”大佬们在我眼中沉稳的滤镜已经碎掉了。
“那这要怎么解释?那个杀人犯昨天下午才被老夏那家伙砍伤手,结果昨天晚上仍出来行凶,而且跑的跟没事人一样。
你说老夏出手,正常的成年男子都要在医院躺个半月,更何况如果他只是一个孩子……嘶,细思极恐啊!”傅先生装做害怕似的抱住自己。
我听着,也觉得毛骨悚然。连忙晃晃脑袋,把这件事晃出去。又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又不是警察,怎么掺和进这件事了?”。
商界大鳄和政治大佬都对这件事这么上心,我想这不会只是一件普通的连环杀人案,没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更恐怖的势力慢慢崛起。
原本嬉皮笑脸的傅先生一下子便严肃起来,他斟酌了一会,才犹豫道:“这件事涉及范围比较大,你一个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但我现在也算是参与其中了啊,如果那个凶手还没被抓到,他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回忆起那个眼神,至今仍心有余悸,“只有掌握的信息越多,我才更有可能活下去。”。
“我们这次来所针对的并不是那个杀人犯,而是背后更深的培育他的土。所以我们也不放心把信息交给你。”郑先生眼神灼厉,“你只要乖乖待在警局,警部会保证你的安全。”。
“……像这样的凶手很多吗?”我看着郑先生的眼睛,“既然你们说牵扯的范围很广,那我想,应该不只是学校吧。经济上、政治上都有,所以才要你们两个联合出马。但是学校的事,我比你们更了解。
你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处势是不利的。你们也需要一个在‘暗处’的人,比如说——我。”。
“呵,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有时候聪明过头了。”傅先生一个拳头轻轻地敲在我的脑袋上,“你以为你面对的是什么?你有什么能耐觉得自己可以面对它?可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啄把米,还要我们去救你。”。
郑先生也接过话:“是啊。虽然我们还没能深入的调查,但仅仅是表面得出的结果就已经让人心惊。政府怀疑,在很久之前就有人在做人体实验,并把由此生成的失败品投入社会。如果是你面对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我沉默了,以我现在弱小的实力,确实没办法做出什么。
渐渐的,攀谈之间车已经开到警局。我怀揣着忧虑而又躁动不安的心走下车,我的思索最终仍没有结果。
当我再次想起那个夜晚那个身影,他仍让我感到熟悉。
——许风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