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花月楼,临昀锡折腾了半天,有些饿了。
看到旁边的混沌摊子,于是上前。
“小二,一碗中份混沌。”
“好嘞。”
热腾腾的混沌很快就上来了,一口下去,味道竟然是格外的好。
她抬眼看向这家店的名字,心里记住,下回她一定要带临须尧来尝尝。
想到这,她眼里的寂色又深了一分,混沌在嘴里也少了几分味道。
“小二!给我来三大碗混沌!”这人声音很大,如牛吼一般。
临昀锡的侧桌坐下了一个身材较丰盈的女人,马脸,皮肤是上好的蜜色,最显眼的是她脖子上挂着一串大粗金链子,身上是赤红的劲装,后面还背着一个比西瓜还大的铁锤。
三碗混沌很快就端了上来,她满意地点点头,右手拿起醋罐子依次浇去,放下时醋瓶子里的黑水已经见了底。
又拿起旁边的辣椒酱汁,一个劲地往碗里赶着,最后用筷子搅和开来,清汤变得红黑,一层层厚厚的油浮在表面,像是一碗毒汤,略微发白的馄钝都染上了一层红意。
她端起碗,用筷子飞速地把混沌赶进嘴里,呼噜呼噜,一口吞下好几个,整个腮帮子顶着鼓鼓的,很快就干完了一碗。
她吃得还特别干净,里面不留一滴汤汁和碎渣,碗底还反射着光,锃得发亮。
那女人像是还不够味,又在另一碗里可劲的加醋和辣椒酱。
店小二看得眼睛都快要掉了出来,却又只能死死咬着嘴皮,不敢言语,那铁锤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临昀锡真的是看懵住了。
那人感受到临昀锡的注视,瞥了她一眼,顿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是个姑娘吧,吃饭怎么磨磨唧唧,跟个郎儿似的!”那女的说着,左手拍到她肩上。
力气不重也不轻,如果临昀锡没有内力护体,这一掌可是要伤到她。
她略微皱起眉,她在试探自己。
只听着女人暗暗嘬了一声:“没想到你看着弱不禁风的,功夫倒是有点看头呢。”
“交个朋友吧,我是王朱简。”她继续爽口说道。
临昀锡留了一心:“我叫林锡。王姑娘你这铁锤看起来真是威猛。”
王朱简抹了一下嘴巴,有些小小得意:“可不是,林小友真是有眼光,这赤离锤可是锻造了七七四十九天,整整八百斤。”
“确实挺厉害。”临昀锡随意称赞着。
“林小友是做什么的?看着斯文,却在武上有些造诣。”她大大砸吧了一口汤,砰的一声放下碗。
“就做点小本生意,赚个生活钱。”
王朱简倒是笑了:“林小友倒是深藏不漏呢。”
“诶呀,壮士,你又来了,可叫茶衣好等。”是个男儿的声音,明明音调很低,却偏偏要嗲着嗓子,格外别扭。
原来是花月楼出来的一个郎儿,见到王朱简,立刻眼睛发亮,扭着腰肢,快步走了上来。
也不怕那铁锤,他从后面勾住王朱简的脖子,一个劲的在那蹭,蹭得倒是让王朱简有些心痒难却。
“几天不见,又想老子了?”王朱简直接把他搂在了怀里,手不老实的调戏着怀里的美人。
临昀锡抿了抿嘴,低头不想说什么。
“咦?这不是跟舞师一同进去的那个人吗?”那茶衣瞥了眼她旁边的带着半张面具的临昀锡。
“舞师?诶呀没想到,舞师都被林小友你拿下了,怎么样,他的味道不错吧。”王朱简笑着,又吃干净了一碗。
“别误会,我和他只是有点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妾身后面可是看到您从舞师房子里出来后,那舞师一身狼狈,到处都是伤,手腕上脖子上都是勒痕,浑身都是血呢,真是可怜死了。”茶衣添油加醋道。
“我的天!林姑娘看着文文弱弱,倒是也挺会玩。”那王朱简吃干净了最后一晚,听到茶衣的话,别有兴味的看了临昀锡一眼。
临昀锡很无语,她揉了揉太阳穴,难道她要说他想杀她,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百口难辩,临昀锡瞪了眼茶衣,这男的还是跟以前一样,死性不改。
“清者自清,他受伤是他自食其果。不过王姑娘,临走前,我还是想向你打听一事。”
“你尽管说!”
“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男人,他坐着轮椅。”
“男人?还坐着轮椅。让我想想。”王朱简锁了锁眉头,“我记着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对应该说我见着了两个坐轮椅的。”
“两个?”临昀锡激动的心情抑了抑。
“是的,先前见着一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普通的脸,没啥意思。后来见着的那一个长得可好看了。”王朱简回忆着,在提到那个好看的,脸上的笑意要真切了许多。
“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都前往哪里?”
“嗯,好看的那个是在书院外见到的,应该还在附近。至于普通的那个,我是在从西域回来的路上见着的,他们看样子是要前往西域。”
“好,谢谢了,王姑娘。”临昀锡赶紧朝书院里赶去。
她觉得在书院附近的那个一定是临须尧,他一定是在她前脚走后,又万分想念她,就来这里找她了。
到了书院,临昀锡给门口的奴才塞了一点钱,有些着急道:“你见到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吗?”
“坐着轮椅的男人?那不是攀上高枝的小白脸吗?”奴才表面虽然恭敬,可在谈到那个人的时候,语气自然而然地带着几丝不屑。
“攀上高枝的小白脸?”临昀锡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是啊,您没听说吗?白太傅新纳的小郎,是个瘸子,不过长得倒是好看。”
“你说的白太傅,全名是白应音吗?”
“是的。”
“那,那个男人你知道叫什么?”临昀锡有些急切。
“这种小人的名字,奴怎么会记得。”
“好,谢谢了。”
临昀锡心里染上一抹沉重,无论如何她还是得去看一眼确定。
距离太傅住的地方约莫几十米,她站得远,看得不太清楚,却还是刺疼了一下。
隐隐约约一个蓝衣女人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白衣男人。
临昀锡心里愈发紧了,双腿不受控制地朝那里走去,每一步都有点煎熬和退意。
直到看清,她差点都要破涕而笑了。
白应音推着的人,是怜柒,两人你侬我侬,分不清真情假意,倒是像一对新婚恩爱的扶起。
她猜测估计是那次抓夜莺,怜柒的腿被打断了。
其实她猜得大差不差,那次抓夜莺,罚了几大板子,怜柒被打得不轻。之后和白应音偷情的时候,又被白应音汴城的未婚夫看见,直接把那怜柒打折了腿,再加上前面罚得几大板子,整个腿就彻底废了。
腿废了,倒是没有关系,好在那张脸没有废,小嘴随便抹点蜜,就哄得白应音晕头转向。
临昀锡不再管那两人,到商铺买了一张去西域的地图,又购置了一些干粮,准备前行西域。
那个人会是临须尧吗?如果是,那临须尧为什么会去西域?
她百般不得其解,却又不能百分百确定那个人是临须尧。
但不管那人是不是,她都要去一趟,万一是他呢。她可不想有一点后悔。
“对不起,姑娘。”一个人突然撞着了她。
那人从地上捡起一个令牌,问道:“请问姑娘这是你的令牌吗?”
临昀锡看了一眼,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令牌。
“姑娘,还请跟我来。”
是千机阁无疑,这是找到人了?
临昀锡跟上他,两人轻功都不赖,很快到了一间密林中。
“阁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姑娘从这里上路就好。”
说完那人闪电一般离开了。
临昀锡看着手上另一本新的地图,上面的在西域的位置圈了起来。
她对比着她原先买的地图,他给的这张要详细的更多,包括每一个休息站,危险区域。
临昀锡笑了,看来,西域那个男人就是临须尧无疑了。
临昀锡刚看着这片密林,有些熟悉,前面那座寺庙,好像就是上官水榭待的那座。
这个念头刚出来,就看见一个和尚从寺庙出来,还拿着包裹。
走近,是上官水榭。
上官水榭看到了她,像陌生人一样行了个礼,没有说话,走了。
临昀锡对着地图,探着路。
那上官水榭一直走在她的前面,还顺了一路。
终于出了密林,来到山坡。
上官水榭终于转过了身,朝临昀锡走来,眉头略显不喜:“不知这位女施主,一直跟着贫僧作甚?”
临昀锡看了看他,沉声道:“子觉小师傅是去西域?”
“你怎么知道?你莫非是故意打听贫僧,跟了贫僧一路?还请施主慎行,贫僧已经还俗。”
临昀锡看着他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简直要气笑了,她跟着他?
“子觉小师傅,你可能误会了,我去西域不是因为你,而是找一个人。”
“是这样吗?”上官水榭有些呐呐道,“原来是贫僧误会了。”
“不过子觉小师傅,你去西域又是做什么?”
“阿弥陀佛,贫僧从此处去,是要到西天取得真经。”上官水榭摸着佛珠,两只手虔诚地在胸前合十。
“噗!”临昀锡笑了,还真有和尚去西天取经。
但西域,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有宗教的国家啊。
莫非这里的西域,跟她以前那个世界的西域不一样?
“既然女施主与贫僧都要前往西域,那不如我们两人一起同行?贫僧也能照应一下施主。”他浑身透着冷清和淡泊,视线停在她的鼻尖。
临昀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