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声:“倒也……不用这样吧?”
严东:“这是张老师给我的任务,你以为我愿意?”
严东长得不错,老师喜欢他,同学也喜欢他。他身上有一股班长的威严,为人也十分正直,说起来都是优点。但他的风格有时候和数学老师如出一辙。严肃,认真,有时候会给人造成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尤其是他讲数学题的时候,听的人真怕自己答不上来,被他的眼神刀死。
严东下了数学课就会把自己的笔记给俞声,让她把不会的地方圈出来,他给她讲。俞声在这样的重压之下,效率的确有所提高。班主任也很满意,看到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是他最高兴的事。
俞声过生日那天,同桌和几个女同学趁午休的时候出去给她买礼物,那天下了雨,她们都没带伞,**地回来的。俞声感到很抱歉,心里被她们温暖了。
严东当天晚自习之前也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趁四下无人,从身后拿出一个草莓慕斯放在了俞声的桌子上。
俞声回来的时候问同桌谁给的,同桌神神秘秘地指了指严东。
他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
他身形高大,校服在他身上好像变成了另一种风格。他的睫毛浓密,眉眼深邃,有点少数民族的味道。
俞声看他睡得正香,就没打扰他,高中生的睡眠太重要了。
晚自习一结束,严东就跟一群男生冲出班级,转眼就不见了。俞声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这一天就过去了。
后来就有传言说班长严东喜欢俞声。但两个人一直没对这件事有任何回应。
严东依旧每天帮她解答数学题,除此之外,他们俩并没有任何让人看上去不对劲的地方。
大家都说,班长这是暗恋啊,并且恋得特别深沉!
但是,有趣的事情来了。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俞声忽然跟一个一中来的男生出去了。那个男生是一中的风云人物,叫安晓辉,是个富二代。谁也没想到俞声会跟他有关联。听说安晓辉给俞声点了一桌子菜,两个人有说有笑,看着挺亲密的,后来安晓辉出国,俞声还去送了,并且还和安晓辉的爸妈在一起。看来这是双方家长都同意的亲事啊!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一般,儿媳妇都早早预订了。
可怜班长只是个普通家庭出身,两个男生除了在长相上有可比性,其余条件还是别比了吧。
在严东的帮助之下,俞声的数学成绩稳步上升。班主任再次找她谈话的时候,终于有了笑容。
俞声说,严东天天数学课后都把笔记借给她,还给她划重点,帮她解题。班主任频频点头,心想这两个好苗子一起进步,将来升入一个好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紧张充实的三年转眼就过去了,每个男孩女孩都交出了自己那份答卷。
俞声和严东都顺利考入了医学院,但两个人却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
有的同学说班长是伤心了,故意考到南方去的。对此,两个当事人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解释。
这件事就连班主任都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能够志趣相投,互相扶持,走到一处还是有可能的。
过来人,对人生总有些许感悟,总觉得有些故事可以发生得更美,更妙。
如今这一南一北,天各一方,基本表明两个人没什么可能了。
俞声和安晓辉流言四起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两个人能顺理成章地往一块儿凑。安晓辉家里条件好,俞声家条件也不差,两个人也算知根知底,门当户对,但是,又有但是了,安晓辉高中没念完就出国了。
按照豪门儿媳的路数,俞声接下来也会跟着出国,但并没有。俞声踏踏实实在国内读完了高中,考进了医学院,进了那所学校的将来基本上也就是在国内发展了。那么安晓辉会为了爱情回国发展么?这样天各一方,是个相当巨大的考验。反正都是远距离恋爱,那还不如选严东,起码在国内,在距离上能扳回一城。
高中毕业了。
热情如火的男孩女孩们就要向青春里最重要的一个阶段之一说再见了。分别那天,大家在饭局上哭得稀里哗啦,就连班主任一个大男人都哭了。
那些已经发生的,或没来得及发生的喜欢和爱也要在这个节点之后进入另一个征程。考验一重一重,倘若年轻,那便还有很多机会,但青春转眼就会流逝。虽然男孩女孩们还在大好年华,但他们已经被分离的气氛渲染得十分悲伤,在还可以尽情悲伤尽情快乐的年华,他们有着最真挚的爱和恨。
严东拿着酒杯跟俞声碰杯的时候,说:“祝你拥有你想要的未来。”
这句话很有深意。
俞声没有恋爱脑,是个冷静自持,直率单纯的女孩子,有时候甚至单纯到让人想笑,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说出一番冷静到让人心凉的真理。
有一回,俞声的同桌失恋了,俞声也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安慰了她一番,但其中有一句话她是这样说的:“如果你们两个注定不能在同一个未来里,为什么还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呢,不要伤心了,他的未来里没有你,你的未来里也没有他,对你也不是什么损失啊!”
同桌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你说的轻松,那你和安晓辉能在同一个未来里,为什么你们还分开了?”
俞声:“因为我们分不分开也都在一个未来里,分开也没关系,早晚还会见的呀!再说,他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不是一件好事吗?”
同桌被她的逻辑给带跑了,“那……那你们就这样分开了,你不难过吗?一点都不难过吗?”
俞声笑说:“不难过呀!世界没有那么大,怎么会轻而易举得就失散了呢?”
同桌:“俞声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谁,所以才能这么冷静,等你遇到一个让你睡不着觉的人你就知道我什么滋味儿了。”
俞声出神半刻,笑了一笑。
这些话也被站在后门的严东听了去。
后来,同学们当众讨论起各自报了什么学校的时候,听闻严东报考了南方的医学院,俞声报考了北方的医学院,瞬间气氛就有点不太对劲,大家在他们两个之间看来看去,觉得这中间能写出来一部五十万字的言情故事。
俞声插着耳机,完全不知道自己便是其中的女主角。
严东走过去,敲了敲俞声的桌子,俞声摘掉耳机。
严东:“恭喜你,考入了理想大学。”
俞声:“也恭喜你,考入了理想大学。”
严东点点头,之后走出班级,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
俞声插上耳机,继续看杂志。
这天散伙饭,严东喝了点酒,班里成年的都喝了点,没到日子的也没人看着,偷偷跟着喝了点。
俞声喝的是橙汁。
严东脸没红,眼睛里有点血丝,高中生睡眠不够,眼睛红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今天的严东大约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跟平日里那个阳光健康的形象有点出入。
俞声忽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熟悉的影子,这个熟悉感让她一时跑了神,多看了他一会儿。
严东拿着酒杯,“祝你拥有你想要的未来。”
俞声的橙汁被他碰了一下,差点洒出来,她稍稍向后弯了下腰,“谢谢。你是不是有点喝多了?”
严东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完,笑了一下,“多了么?没有吧。”
俞声:“我看你眼睛有点红。”
严东忽然低下头来,俞声下意识得往后躲,后脑勺一下撞了墙,发出咚一声响。
严东:“我看你的眼睛,好像……”
他不知道为何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拎起外套走了出去。
高三暑假,很多同学都去考了驾照,俞声也考了,但严东不知道在忙什么,打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一个假期都没人看见他,除了那次散伙饭。
同桌来问俞声到底跟严东说了什么,让他一个假期都不露面。俞声回忆了一下,说:“没说什么呀,就祝他有一个好的未来,然后说他是不是喝多了,眼睛有点红,没了。”
“没了?”
“嗯。”
“一个失恋的男人能去干点什么呢?”
“他失恋了?”
同桌无语了,“真是败给你了!班长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俞声当时就懵了,“我是听说过这种事,但是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什么,我也没有说过,我以为时间长了大家就都不会再说了。”
“这不是谁在说的问题,他是真的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俞声茫然地看着同桌,“我……我……”
她没有特殊关注过严东对她有什么不一样,她甚至没有留意过严东的动向。他的确帮了她很大的忙,天天借她数学笔记,给她讲题,不过那都是班主任交代的任务,他本人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另外,就是在她生日那天,他送她一个生日蛋糕,还在散伙饭上跟她碰杯告别。
想来想去,他也没有表露过什么让人能误会的意思啊!他们都是怎么得出结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