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的外套上是星星点点的红,空气中是熟悉的血腥味。
带着痛楚的某些记忆涌上陆镇的心头,他大步冲进去,一把将原本坐着的蔺千予拉起,视线迅速地在她身上检查了一番。
面对傅淮远时的表情是无法掩饰的厌恶:“你对她做了什么?”
突然被拉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后,蔺千予茫然地抬头看着男人宽阔壮实的背后,又从一边探出脑袋,看了看傅淮远。
傅淮远像是对这个情况早就习惯了,冲着她安抚地眨了下眼,对着陆镇道:“她手指受伤了,我刚刚在为她包扎。”
蔺千予对见过的人大部分都有印象,但是面前这个男人她确实没见过,不过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傅淮远,别人会相信你的鬼话,我不会。”陆镇冷声道,“让一个才刚到基地的人当自己的助手?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你注意?还是说这是你的下一个目标?”
傅淮远站起身,走上前。
虽然是医生,但是要是傅淮远脱了那一身衣服,没有人会觉得他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医生,与作战部队最优秀的一支队伍的队长面对面站着,他的气势上也不落下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一直以来你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傅淮远说道,“别的我可以不管,但她是我的助手,我不希望你给她带去不好的影响,会选她只是恰好那天遇到的是她。”
陆镇根本懒得跟他废话那么多,要是光靠说得就能起到作用,他根本不会放任傅淮远在基地里继续待着。
他冷笑:“你的助手?那现在不是了。”
安静吃瓜的蔺千予突然被扣住了手腕,这个一上来气势全开的男人抓着她的手就把她往外带。
“明天来一队报道,想要活下去你首先得提升自己,待在医疗站屁用没有。”
傅淮远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表情冷了下来。
“陆镇,你这是在跟我抢人?”
陆镇在门口停了下来。
察觉到傅淮远这难得一见的不快,他不禁把手里扣着的那只手腕握得更紧,语气带着嘲弄:“你不是说选她只是巧合?既然谁都可以,那就麻烦你再去找个人顶上,只要你一句话,我想有的是人愿意。”
傅淮远手指微动,余光注意到蔺千予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俩的视线,他又将手轻轻搭在了桌面,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她的事应该由她自己做主。”
“你和我都没有资格为他人做决定,哪边更好,决定权在她。”
这话说得体贴又漂亮。
陆镇蹙眉,他看了一眼身边明显注意力一直在傅淮远身上的蔺千予,心底莫名烦躁。
“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蔺千予看看他,又看看傅淮远。
她只是想要在这里吃上一口饭而已。
不认识的男人拽着她就往外走,傅淮远倒也没有阻止,想来是不把对方当作对手,又或许是太了解,知道就算她被带走也没事。
蔺千予眨了下眼,从被拽着改为了主动跟上。
没有去看身后那个明明主动暗示她跟着对方走也没关系,却在见到她真的头也不回就跟着跑了的男人,徒然沉下的脸色。
蔺千予对基地的构造还不算熟悉,她被男人带着七拐八拐,最终到了一处看着就偏僻的角落。
正常人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又被一个陌生的人带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多少会不安,更别提对方从体格上远远超过自己。
蔺千予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之前一直没能仔细看,从背后也只能判断这个男人的肩背练得不错。
现在他站到了她的面前,蔺千予才发现这哪里是练得不错,这身材分明是极品!
看看这胸肌!看看这腰线!
真漂亮!
大部分物种的强弱会直观地体现在肉身上,但这不包括蔺千予,她们这一族本身就是一种特异类生物,肉身的强弱完全取决于精神的强度,真实水平并不会体现在外表上。
所以蔺千予欣赏那些美丽强大的躯体。
她们这一族喜欢强大的人,不过最喜欢的还是自己就是那个最强的。
男人身上的肌肉在她直白的注视下变得有些僵硬,蔺千予重新把视线转移到男人的脸上,却发现和略显紧张的身体不同,男人的表情看着很是冷酷。
发现她终于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收了回来,陆镇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他知道这个时候跟一个才刚来的人说基地里的医生有问题,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他给出了一个更容易让人接受的理由。
“傅淮远不是普通人,他随队出任务的时间不少,你想当他的助手那就必须跟着进入污染区。”陆镇说道,“我注意过你没有锻炼痕迹,要踏入污染区的话,就得先提高你的身体素质。”
在医疗站是肯定不会有体能上的训练的,并不是说不能训练,而是正常人的精力有限,在跟着傅淮远学习的同时,还想要把自己本身的生存力拉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没有能力的普通人要提高的不光是体能,还有各类装置和装甲的使用。”
“这都是你跟在傅淮远身边学不到的。”陆镇神情认真,语气是难得的心平气和,“医疗队只学最简单的防污染设备,在外面遇到危险就只能等着作战部队营救。”
“你想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吗?”
陆镇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的,生或死都得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是他的价值观,说起时的态度也难免听起来有些强硬。
“可是我已经答应医生试试看当他的助手了,”蔺千予道“今天医生还教了我很多,他是个好人。”
她赞同他的观点,不代表她就要听他的。
刚才他们说什么来着,决定权在她?
“好人?”这个词明显触碰到了陆镇的雷区,他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了,“你跟他认识多久就断定他是个好人?你是怎么在污染区活下来的?”
“直觉?”
蔺千予不以为意的态度触怒了陆镇。
本来想平心静气好好说话的陆镇终于压不住脾气,在这偏僻的角落里逐渐将她逼退至了墙角。
背后贴到了冰冷的墙壁,蔺千予下意识抬手想把人往外推,手掌贴住男人胸口的同时,熟悉的手感让她愣了一下。
向她逼近的男人也被她的动作弄得身体一僵,但她下一句话就把他的不自在彻底打碎。
她说:“你的声音很耳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还不知道他是谁。
是了,他一路上都蒙住了她的眼睛,她当然不知道。
想起昨夜的彻夜难眠,陆镇忍不住咬了咬牙。
“我会去信息部撤回你的申请,新的申请表会有人给你送过来,填上作战部队一组,我会作为推荐人保证你的申请顺利通过,你也可以直接写上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
陆镇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贴在他胸口的那只手动了。
听着他一系列安排的蔺千予一直在思考,这个人为什么要管她那么多?
就算他发现了傅淮远有问题,但他刚才也说了让傅淮远找别的人当助手,说明这不是一种拯救行为。
他们的交集也很少,她最开始在外面被他抓住之后,一路上他们完全没有过对话,甚至连个照面都没有,肢体接触最多也只有她为了取他的血……
啊。
蔺千予突然就想明白了。
原来因为是这个。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的小动作,她当时将触手探入他伤口的同时分泌出了一种毒性,这种毒性不光是能对伤口进行麻醉作用,还能影响人的神志,具有成瘾性。
她只分泌出了很小的剂量,要不了几天就能代谢掉。
现在显然不属于“几天”的范畴。
搞明白了事情的起因,蔺千予也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她从来都没有在这个地方长期待下去的意思,等弄清楚医生的特殊之处,再将身体状态恢复到差不多的程度,她就不会继续待在这里了。
到时候她会把医生一起带走,也可能不带。
一个以人为食的异种,她带走了对这里的人来说该是天大的好事,蔺千予都觉得自己功德 1。
反正迟早要走,那她只要暂时解决眼下的这个小问题就行了。
怎么解决?那当然是加大剂量。
在她走之前确保他足够听话,不会影响到她。
有了打算,蔺千予原本按在男人胸口的手瞬间往下滑了一段距离,他穿着紧身的作战服,她的手指勾开了他的腰带,顺着他那深色上衣的衣摆摸了进去。
换成任何一个人做这种事,陆镇早就动手了。
但是面前的人是她。
察觉到那只手按在了他衣服里的绷带上,陆镇猛地按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压抑,还有些愤怒。
男人死死扣着她按在伤口上的手,却没有立刻将她的手拉开,也不知道是想阻止她继续乱动,还是想要她继续。
蔺千予被抓着手腕也不在意,她扒拉了一下,手指灵巧地顺着被她扯出的缝隙挤进了绷带,下一秒带着温度的指腹就触摸上了一片更加灼热的肌肤。
男人的呼吸顿时乱了。
“我从医生那边学习了一些,让我看看你伤怎么样了?”她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一样,摸索寻找,“……嗯?好像还没好的样子。”
找到了最薄弱的入口,蔺千予不像是之前那样体贴地给伤口上麻醉,她的手指直接探了进去,血肉包裹着她的手指,既柔软又滚烫。
急促地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分明已经是疼到极致,但他也仅仅靠着她身后的墙面支撑着身体,握着她手腕的手臂青筋暴起,却已经没有将她的手拉开。
蔺千予在他的伤口里无情地抠挖了两下,男人顿时发出闷哼。
等到她觉得他已经充分认识到有异物进入到了他的身体,这才悄悄探出了自己的触手,伴随着特地分泌出的毒素粘液,在手指与血肉之间寻找到缝隙慢慢挤入。
剂量不能太多,但也不能太少。
既然能从昨天忍到今天,有了站得住脚的理由才找过来,那他一定很会忍吧?
嗯,再带一点点的暗示,别再总想着妨碍她。
伤口处的疼痛伴随着的不是痛苦,反而是一种灵魂战栗的快感。
清晰的大脑陷入混乱,高大的身躯不知何时弯下了脊背,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克制地撑在她背后的墙面,没有碰到她分毫,将她整个人笼在阴影之中。
一整晚都没寻求到的东西落到了实处。
但还不够。
他的头发扫到了她的脸,有点痒,呼吸又让她觉得有点烫。
蔺千予把他的脸往边上推了推,没一会儿他就又凑了过来,撑在她脸侧那条经过改造的机械臂碰到了她的脸,冻得她一哆嗦,埋在衣服里的手一个用力。
原本还保持着安静的男人被爽地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
“啧,别咬啊。”
蔺千予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拽起:“你是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