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命 第15章 恐慌

昏黄的落日渐沉，胡同落满了厚厚的积雪。

朱红色的木门紧闭，身穿单薄的男孩冻冻索索地坐在门槛,他紧紧抿着唇，双目赤红，眸光空洞。

等到暮色将他完完整整笼罩进黑暗之中，门才被重重地打开，被来人一脚踹在地上。

十多岁的男孩女孩身着鼓鼓囊囊的羽绒服，高傲地叉着腰立于门前，男孩率先语气轻佻道：“就是因为你这个私生子，把我妈妈惹生气了，虽然我爸爸让你留在我家，但是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女孩身穿一袭白色长款羽绒服，露出一截笔直修长的小腿，想要将手中的毛毯给地上的男孩，可是却被一旁的男孩制止。

“七七，他妈妈是小三，我妈妈自杀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绝对不能心软。”男孩将毛毯扯过一把丢在远处的地上。

年少的孩子都知道小三是拆散人家庭的坏人，女孩认可地点了点头，跟着男孩头也不回地离开。

接连几天，林含笙都很难入睡，甚至会在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惊醒。

有时候会梦到季哲哥哥被孤零零一个人送到国外，被人欺负，被同一个班级的人暴打。

有时候会梦到不会游泳的男孩被她和季哲骗到泳池中，男孩拼命伸手想要拥有一丝生还的机会，两人却只是在冷眼观之，在差不多的时候才将人从泳池中拖出来，目的只是为了替季哲跳水自杀的妈妈出一口恶气。

有时候会梦到她和季哲端着一盆冷水，犹豫许久之后还是眼睁睁看着泼在他身上。

男孩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一盒她最爱的牛奶护在身上，对上女孩的眸光，双眸微缩，指尖收缩几下。

男孩露出笑意，那种近乎病态的笑意不及眼底，却成为她无数次令她梦醒的噩梦。

房间昏暗，林含笙浑身颤抖地蜷缩在床上，额角满是细细密密的汗。

从前的记忆像是噩梦一般翻滚在脑海之中，林含笙抱着脑袋坐在床上，此时只是干呕的想吐。

她呆呆地望着窗外，一时间根本无法理清头绪。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周琴然火急火燎地走进来，“含笙，你们班一个小同学给你送来了笔记。”

林含笙皱了皱眉，沉默地接过笔记，轻声道：“是哪个同学？”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长得可帅了，乍一看比明星还帅呢。”周琴然边收拾垃圾袋边感叹道。

林含笙点了点头，指尖摩挲着笔记本，低头嗅了嗅上面的味道，似乎他身上清冽的幽香还存留着。

下一刻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摇了摇头，将笔记放在一边，走下床开始做试卷。

修养了好些天，林含笙决定回到学校抓紧复习，毕竟高考的时日所剩无多。

是两人打一架彻底撕破脸，还是两人互相原谅从此形同陌路......

什么事情都要等到高考之后再谈，毕竟现在高考是最重要的。

回到学校，林含笙装作一切都未发生，只是刻意将自己掩埋在题海之中，甚至会废寝忘食。

她和江恃少了很多交流，毕竟她不主动，江恃压根不会主动。

赵言行生日那天正值周六晚上，约了一众好友到市里的KTV聚会，林含笙也在受邀范围。

本来林含笙不想出来，只想准备一份礼物就算心意，只不过被纪湘湘从家里拉出来。

“我真的不想出去，还有卷子没做完呢。”林含笙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推着走进KTV。

纪湘湘搂着她的肩膀，提醒道：“姐们，打起精神好不好，不然赵言行那个小气鬼会讲死我们的。”

林含笙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懒散地靠在垫子上拿着小蛋糕吃着。

一群人开始唱着老到掉牙的歌，虽然是一言难尽，但是林含笙还是很捧场地跟着鼓掌。

赵言行玩得非常嗨，还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轮到江恃时，大家都没太敢招惹他，于是问了最简单的问题：“你的梦想是什么？”

“世界和平。”江恃语气生冷，显然没什么兴趣。

林含笙生怕他们整自己，刚想拉纪湘湘去洗手间，一转眼，熟悉的气息猝不及防地涌入到鼻间，江恃不知道在何时坐在一旁。

林含笙身体短暂性的僵硬，抿唇笑了笑，而后站起身离开了包厢。

在洗手间待了约莫五分钟，刚想出来就听到两个女声在低声议论，其中还夹杂着嘲笑。

“你说林含笙是不是没追上江恃啊？她不是校花吗？还真成笑话了。”

“人家江恃和腰微微谈了好吧，有她什么事，整天不知道在傲个什么劲。”

两个女生的笑声此起彼伏，林含笙打开门，朝着她们微笑，温声道：“你说的没错。”

“...什么？”一个女生结结巴巴道，脸上明显带着心虚。

林含笙居高临下的上下打量她一遍，而后笑了笑，没搭理她便径直离开。

“林含笙。”刚走到大厅，低沉的嗓音在空中响起，幽深且带着磁性。

林含笙转头就想走，少年迈着长腿很快反方向截住她，将她整个人围的严严实实。

见状林含笙深吸一口气，仰起脸看着她，语气轻浮道:“怎么了？”

“你在躲我？”江恃的视线紧紧锁着她，神色晦暗难分，让她连躲避都无从下手，只能被迫看着她。

林含笙笑了笑：“我干嘛躲你，喜欢你还来不及。”说完这句话她便后悔了。

江恃黑眸深邃，眉眼间透着打量和审视。

林含笙神色一顿，垂下眸子词钝意虚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想打扰你......”

她刚想要逃走，少年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攥紧她将她带入到消防出口处，他的双臂撑在墙上，猝不及防地将她围在身下。

“说说，什么意思？”江恃下颌线绷紧，宛如寒潭的眸子激起一阵波澜。

林含笙脊背一僵，被围裹在他的气息笼罩范围之内不能动弹一下。

像是想到什么，她直直抬起头对上江恃的视线，“那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要强吻我吗？”

说完江恃耳根飘起一阵绯红，他一只手臂不自然地放下，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林含笙嘴角扯了扯，继续转身逼问他：“怎么，你真喜欢上我了？你是跟我表白吗？”

江恃低咳一声，整个人与之拉开距离，表情冷了冷：“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耍我？”

“我怎么可能会耍你呢？”林含笙尴尬笑笑，不想和他说太多，移开目光转移话题：“赵言行是不是该切蛋糕了。”

说完一溜烟离开了。

江恃靠在墙上深呼一口气，精致的脸拢在黑暗之中，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他垂了垂眼帘，冲动在深邃黝黑的眸底不断翻腾。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只能祈求她最好不敢。

连续几次模拟考试，林含笙进步飞快，在各个学科老师眼中她俨然一匹黑马。

男模趁着晚自习时间把她和江恃一同叫进办公室谈话，林含笙有些紧张，害怕自己追江恃的事情传到男模耳中。

男模喝了口水，看了看二人，语气和蔼可亲：“老师把你们俩叫来呢就是随便谈谈人生和理想，你们不用紧张哈。”

两人尴尬点头，男模继续道：“江恃，老师看了你给林含笙的笔记本，整理得非常细节和全面，说是状元笔记也不为过，老师能拿着复印去吗？”

“可以。”江恃声音淡淡。

男模笑笑转向林含笙：“含笙，你进步可是非常大啊，这要多亏了江恃同学的影响和带领，你要感谢他呀。”

“是的，我很感谢。”林含笙笑笑。

见两人话都沉默中带着拘谨，男模身子往后靠了靠，缓和气氛道：“只要是不影响学习的恋爱，谈了就谈了，老师会学会闭眼的。”

林含笙瞪大双眼，连连摆手否认：“班主任，我们没谈恋爱，纯纯的同窗情，您可别误会。”

江恃面色冷漠，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突然想好好学习所以才会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却不曾想她这么极力的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

她是不是以为想追就追一下，想放弃就放弃，不用负任何责任？

明明离高考还有一百多天，她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反反复复。

说喜欢的是她，不愿意交往的也是她。

江恃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内心，他本该庆幸她不再纠缠自己，可是看到她这样的态度更是让他抓心挠肺，坐卧难安。

忽然想想，这一百天也没这么重要。

她要想谈恋爱那就谈恋爱，她要是敢跟别人跑——抢回来不就好了。

“谢谢班主任，我们俩不会影响学习的。”说完拉着林含笙就走，还不忘说一句：“还有题要做就先走了。”

江恃攥着林含笙的手一路来到偏僻的花园，此地是出了名的学生约会圣地，因为漆黑光暗，很难被校卫队抓到。

“江恃，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林含笙慌忙地推开他就要离开，江恃却掐住她的腰，强制性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周身。

他低头凑近林含笙，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酥酥麻麻，“林含笙，我答应和你...做朋友。”

下一刻，江恃伸手圈住他，炙热地眸光中带着光亮，猝不及防地直接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