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侬和萧煜逛完了府中,便回了主院陪着大长公主一块儿用了午膳。
午膳过后,见着大长公主有些乏了,二人便起身告辞。
“表哥好好送阿侬妹妹回去。”周若华含笑意味深长道。
被她这样打趣,江侬好生羞涩,脸颊顿时便红了起来,忍不住道:“姐姐再这样,阿侬往后便不敢上门了。”
周若华抿嘴一笑,挽着她的胳膊道:“好啦,不打趣你了,往后呀我还盼着你上门多陪陪外祖母呢。”
德阳大长公主性子清冷,这京城里难得有小辈们能入了她的眼,江侬若常来坐坐倒也是好的。
周若华亲自送了二人出去,见着二人离开才回了院子。
江侬和萧煜走到门口,不等萧煜开口便福了福身子道:“王爷不必送我回府了,有宝眷在呢。”
萧煜见着小姑娘避之不及,也知道不好太过了惹得江侬真恼了,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来,道:“你院子里那个盏琼如今换成了我的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就是了。”
江侬一愣,下意识便抬起头来看他。
萧煜勾了勾唇角,道:“原先那个是康皇后的人,想来对阿侬你也没安什么好心。”
“本王既心慕于你,自是要事事替你着想,便换了个人易容进府,阿侬可不要怪我才是。”
江侬实在震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我看你也没安什么好心。”
小姑娘家娇娇软软,便是恼怒的样子也是格外好看的。
萧煜眼底露出几分宠溺来,道:“对呀,本王的心思不是全都对阿侬你说过吗?本王想着阿侬总有一日会应承本王的。”
他这般脸皮厚,江侬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堵他,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萧煜含笑看着马车离开,才上了定王府的马车。
这边马车里,宝眷时不时看看自家姑娘,心里有好些话要问,却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倒不怕自家姑娘生气,就是这种事情着实不好问。
今个儿这情景她就是再没脑子也看明白了,定王殿下竟是对自家姑娘有意,今个儿到了大长公主府也是为了见自家姑娘的。
也不知对于王爷的这一番心意,姑娘心里头怎么想。
她是觉着王爷既肯在德阳大长公主这个长辈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定是很看重姑娘的,不会和东宫那位太子殿下一样,只想着叫自家姑娘当个妾室。
只这一点,她就觉着定王比太子要好上许多。
只是,定王那克妻的名声,实在是.....
想着此处,宝眷想着一定要和姑娘说起此事才是,倘若姑娘被定王哄了去,万一和前头那两位一样可不是白白送了性命吗?
宝眷一路上心思翻腾,而江侬这个当主子的也是有几分坐立不安,方才在园子里萧煜的那些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她竟没有之前她以为的那般恼怒,想要果断拒绝。再加上宫中康皇后和太子萧邺对她的那些心思,她突然觉着倘若能嫁给萧煜这个王爷,似乎也没那么不好。
只要她嫁给萧煜,成了定王妃,她就是萧邺的嫂嫂了。
到时候,康皇后和萧邺还敢对她有什么心思。
江侬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可,她是想摆脱如今的困境,却也不能如此利用萧煜。
萧煜真对她有爱慕之心,不管她喜不喜欢这份爱慕,都不能看轻了它。
她若是有一日嫁给萧煜,也只能是因为她也同样喜欢他。
至于康皇后和萧邺的心思,她只能慢慢应付。
这般想着,江侬心中慢慢平静下来,马车也在江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宝眷先下了马车,又扶着自家姑娘下来。
江侬先回了正院。
江夫人正在看账本,见着她回来脸上露出笑来,将手中的账本放在一旁,对着江侬道:“可算是回来了。”说着转头对着身边的丫鬟竺儿道:“去小厨房将冰镇好的梅子汤拿出来给你家姑娘解解热。”
竺儿领命去了,很快就捧了托盘进来。
江侬喝了一碗梅子汤,身上炎热才散了下去。
江夫人对着宝眷道:“你也下去喝上一碗,别中了暑气才是。”
江夫人体恤下人,宝眷心中感激,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屋里,江夫人问起了江侬在大长公主府的事情来。
江侬只说:“大长公主甚是慈爱,县主也很是好相处,女儿陪着大长公主和县主用了午膳才回来。”
江夫人听着心里头也高兴,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只对着江侬道:“忙了半日你也累了,不必陪着我了,回你屋里歇息去吧。”
江侬点头应下,便起身出了屋子,带着宝眷回了自己所住的闻莺院。
方嬷嬷见着自家姑娘回来,忙伺候她梳洗了。
江侬在里屋歇下了,方嬷嬷和宝眷在外头忙起别的事情来。
宝眷因着今个儿的事情做起事来便有些心不在焉,方嬷嬷将她的神色落在眼中,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来。
姑娘这趟去德阳大长公主府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着这份担心,晚间的时候方嬷嬷不免多看了几回江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侬瞅了一眼宝眷,又看了一眼方嬷嬷,心下便有了底,等到用过晚膳便叫方嬷嬷坐了下来,私下里将在大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方嬷嬷听。
方嬷嬷听了脸色大变,满是不敢置信。
定王萧煜?
王爷今年三十,比姑娘要大了十多岁,更别提,王爷克妻的名声可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的。这些年,没有哪个官宦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定王。定王自己也碍着先头两位未进门就过世的未婚妻,自己也没有娶亲的意思。
怎生王爷竟对自家姑娘心生爱慕,还一副执意要将姑娘娶进门的样子。
方嬷嬷心思滚动,半天才出声道:“王爷身份贵重出身不凡,只是那克妻的名声,再加上世人都说王爷生性暴戾,常年被头疼的顽疾所折磨,时有下人的尸首从定王府抬出来。”
“只怕对姑娘来说,非是良配。”
方嬷嬷向来最重规矩,此番直言不讳说出这番话来,全都是因着太过看重江侬的关系。
江侬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嘴里却是道:“流言蜚语未必是真,世人都说王爷生性暴戾,可几番相处,我也时有冒犯,王爷却并未惩处于我,可见流言不过是流言而已。”
“至于克妻的名声,兴许只是意外呢?又或许宫廷争斗,两位姑娘不过是争斗中的牺牲品而已。”
她这一番话说完,方嬷嬷便心里咯噔一下,道:“姑娘难道也......”
江侬将手覆在方嬷嬷手上,摇头道:“我只是说定王并不是如传言那般,并非是想嫁给他。”
“虽说我只要嫁到定王府成了定王妃就能躲开康皇后和太子萧邺,可王爷一片真心岂能容我这般折辱。”
“我如今心中断然没有嫁人的心思,自是不会有所回应的,嬷嬷放心就是。”
方嬷嬷听着江侬提起康皇后和太子萧邺来,面上也露出几分凝重来,想了想,道:“若王爷真如姑娘所说并非生性暴戾,兴许,姑娘回应他一些也无妨。”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姑娘便是打定了一辈子不嫁人的主意,难道就能躲得过皇后和太子吗?”
“太子如今只是储君便叫姑娘这般躲避不得,康皇后又心计深沉,倘若有一日二人成了皇上和太后,可满天下那里能有姑娘的容身之地?”
“与其这样,倒不如姑娘嫁给定王,成了太子的嫂嫂,有了这名分在哪怕日后太子登基,也断不敢对姑娘如何的。”
江侬听着没有说话,方嬷嬷见着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难,姑娘说的也对,定王爱慕姑娘,姑娘若是轻贱了这份心意,以这样的目的嫁进王府,往后若是叫王爷晓得了未必还能继续对姑娘这般好。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兴许王爷和姑娘时常见面,姑娘有一日会喜欢上王爷。
到时候,便不必有这些纠结了。
转眼就过了半个多月,这日一大早江侬早早就起来,在宝眷的伺候下梳洗更衣。
昨日定南王妃和世子进京,皇上下旨今日设宴接风洗尘,朝廷大臣、内命妇和外命妇,有品阶的郡主、县主都要出席,江侬这个皇上亲封的宜宁县主自然不能不去。
梳洗装扮之后,江侬去了正院给爹爹娘亲请安后,这才带着宝眷出了府乘了马车,一路朝皇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