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怎么这么安静,我走错了?】
【大概是因为没有什么活动吧,没有综艺,没有新歌,演唱会也推迟了,又是想念宝子们的一天】
【+身份证号码】
【多少有点不正常了】
【是啊,想嗑CP也没有新糖吃】
【是啊,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官方发的那个通告】
【说李东城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段时间,以筹备下一张专辑】
【脑子有病是吧?都身体不舒服了,还怎么准备下一张专辑】
【对啊,我哥都全年365天无休运转了,就不值得一个休息吗?可恶的sj娱乐公司】
【李东城今年是很累,是我一个非唯粉的人,都觉得心疼的程度】
【他到底是哪不舒服,好担心】
【感觉上一场演唱会的时候还挺正常的】
【在H市那场对吧,我去了,他和金真儿简直绝配啊,跳舞的时候火花四射】
【李东城真应该多跳舞的,他的身体曲线超优美流畅的,舞池精灵】
【滤镜不要太严重啊你们,李东城和徐浩然都是手脚不协调怪】
【光是这么一支舞蹈,怕是练了一年】
【哈哈哈哈】
【那一场我没去,只在网上看了视频,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觉得更遗憾了】
【别灰心宝子,以后应该还有机会】
【就是,小情侣跳舞合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话说金真儿也休息了诶,这几次Tiffany的活动也没有看到她】
【你们不觉得可疑吗?他们该不会是约好的吧?】
【不会吧,不会又像徐浩然和姜银星那样给我们搞个大的吧】
【李东城这么乖不可能】
【哥哥们有点事业心行吗?求你媚点粉,宠点粉好吗,别长得人高马大,结果一副恋爱脑】
【说不定真的在密谋结婚,或者造人呢】
【别担心,这几天剧透出来了,金真儿已经回去工作了】
【所以没出现的只有我家哥哥?我不理解】
【我也看到照片了,感觉她心情不是很好,状态也有点差,多少有点憔悴了】
【李东城到底在干嘛!能不能发张照片】
【热恋期的情侣不应该这样啊】
【会不会是分手了,吵架了?】
【@你知道我在等东真分手吗 你能不能收敛点,人家不会分手的,就算分手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啊】
【反正我不看好他们两个在一起】
【金真儿心情不好,可能是担心李东城担的呗】
【李东城不会身体出什么大问题了吧?】
【不会吧】
【但公司好像也没有明确他回归的时间】
【有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狗仔那边就没有一点风声吗】
【sj公司的保密公司还是做得很好的,希望狗仔们不要去打扰,让李东城好好休息】
【我能期待一张超绝豪华好听的专辑吗!!!】
【必须有,东城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年度最佳专辑,年度最佳乐团直接拿下拿下】
【Echoes要争一口气,不是要告诉别人我们行(虽然我们本来也行,而是要告诉别人,我们失去的东西,必然亲手取回】
【我看荣光少年的粉丝还能嚣张几天】
【对啊,去年的那张专辑不是由李东城亲手操刀,这一次我们必定重振威名,血洗乐坛】
【Echoes无敌!!】
而在粉丝们热火朝天地讨论,期待未来展望未来时,经纪人杨哥脸上却是一片愁云惨雾,这些天,他们给李东城做了无数套检查,物理性的治疗和精神性的治疗轮番尝试,但都见效甚微。
周舒妤拿着李东城的病历,也是到处打电话,跑各种医院找各种医生商谈,询问他们的分析判断以及治疗方法,也没有多少结果。
两个人在医院碰头,情绪都很低落,还不能让身为病人的李东城知道,杨哥道:“要是我们倒下的话,他就更加撑不住了。”他尝试挤出一个笑容,“加油吧,我们。”
周舒妤点点头,她问起需不需要将此事告知李东城的亲人和兄弟。
杨哥摇摇头,“这件事情我问过李东城的意见,他对此事很抗拒,一直说没必要,没必要。大概是他觉得事情一旦说出去,就相当于下了一个结论吧。”
周舒妤只得作罢,生病的人其实很需要爱护他的人的支持,但有些人就是很抗拒,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
杨哥临走前又交代,“这几天的检查和治疗,把东城给累坏了,他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我跟医生也说了这个情况,他的建议是可以适当地吃一点安眠药,要不然铁人都撑不住。”
“我知道了。”
周舒妤敲了门进去,李东城果然没有好好在床上躺着,只是靠在阳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拿了毯子,走过去碰了碰他的肩膀,然后给他披上,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夜风吹着衣服都冰凉了,更不用提他身体的温度了。
“进去吧。”周舒妤用手机打字跟他说。
李东城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而继续看楼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有一种说法,是一些情绪濒临绝望的人很容易被更为绝望的风景所吸引。
周舒妤只好尝试去拉他的手。
他没有甩开,却问她。
“你为什么要回来?周舒妤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刺眼。不管是去年9月你突然出现,还是本来说了要走,现在又回来。”
周舒妤想了想,尝试用手机回复他的问题。
但李东城却拿走手机,表现出一股不听任何答案只想质问的蛮横态度。
“你爱我吗?”他猛然问出这个问题。
让周舒妤愣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回答。
他便可以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态度。
“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回来?看着这样的我到底有什么意思呢?你的同情只会让我觉得我自己更加可悲。”
周舒妤长长地呼吸,抢回自己的手机:“这是我的工作,你好好接受别人帮助不行吗?”
李东城暼了一眼字,“不行!我不想接受你的帮助,我也会想跟杨哥说,让他换一个助理。你真的真的太刺眼了。”
他完全是小孩子在自说自话,周舒妤一点也不着急,慢慢地回复他道:“你现在是病人,情绪不稳定,没有人会把你说的话当真。”
李东城有一种被数落的窘迫,气急败坏道:“以前我怎么挽留你都没有结果,现在我想要你走了,你却留下来,周舒妤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这大概是他能对她骂出最恶毒的词语。
周舒妤觉得还好,相比于爱他这个选项,她还是宁愿选择精神病。她打字道:“我都生病了,你就不能顺着我点吗?”
一语双关。
很好,如果李东城在床上,估计会被她直接气得半死不活。索性站着,他还没有倒下去,还能够与她对峙。
他一遍一遍地说,“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要留下来,除非你爱我,但你能做到吗?”
他一时冲动,她便陪着他一时冲动。
亮出手机屏幕给他看,“那就爱啊。”她的爱好像也没有那么值钱。
李东城被气到无语,他好像怎么样都打败不了周舒妤。
但周舒妤已经不想继续跟他在风中纠缠下去,她被风吹得有些冷了,便一不做二不休,把李东城拉回了病房内,关上了阳台的门。
周舒妤给他拿杯子,倒温水,把他请到床上去,在手机上输入文字解释现在的情况:“你还是不能正常入睡的话,就要依靠安眠药了。吃药吗?”
李东城像一个生闷气的小孩,不说话。
周舒妤只好陪他僵坐着。
在室内总比室外好。
玩起手机来。
李东城看到她脸上也是疲倦之色浓重,知道她今天肯定是在外面奔波劳累,更加于心不忍。
语气放缓:“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想要你走,我该怎么做?”
周舒妤没听清,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李东城捏着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不要说我没有给过你机会,我用最后一次理智告诉你,赶紧走。”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这些话,周舒妤反问他:“你就这么介意我的存在吗?为什么非得赶我走不可呢?”
李东城脸上的苦涩无以言表,他凝视着周舒妤说,“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看不明白。你再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放不下你,下一次我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了。趁我现在无暇顾及你,快逃吧!要不然、就要做好和我一起掉进深渊的准备。”
周舒妤有过一丝的动容,她不是不理解李东城,相反她就是太理解他了,总是知道他可能是什么情绪,他在想什么事情。
他不想拖累她,不想束缚她。
他一直尝试给自己丰盛而不窒息的爱。
但现在的李东城怕是连完整的自己也维持不住了吧。
她遵循医嘱,在温水里放入安眠药片。
“吃药吧,好好睡一觉。”她说。
没有借助手机,李东城也猜到了周舒妤没有正面回复他。
“你选择了我,就得自食恶果。”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水一饮而尽,“好苦。”他说。
周舒妤正要掏出口袋里的糖给他。
他却凑上来吻了她一口,把苦味完全传递给了她,亲完之后仔细看她的脸,问的却是:“还不走吗?”
周舒妤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动,只是嘴唇微微地颤抖。
李东城便抓住了她的右手腕,“那你就别怪我不放手了。”他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不管是用钱,还是用人情,同情也好,怜悯也好,愧疚也罢,我都要把你锁在我身边,我不会放手。”
他只要她,成为百万富翁,受到万人敬仰和欢呼的时候,他要她。成为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颠沛流离的乞丐时,他想攥住的还是她的手。
周舒妤犹豫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给出两个字:“睡吧。”他便握紧她的手入眠,纠缠之深,怕是只能把手砍断才能逃走的程度。
睡前看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仍然是全部关于她的印象。
五月中,已经开始有盛夏的气息,蔓延过来了。
杨哥和周舒妤说过,李东城他给自己最后定的期限,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他说如果到时候他的听力还没有一丝恢复的迹象,他就会接受这个事实,然后退出Echoes,也跟宣布这件事。
“现在明里暗里,过来询问李东城情况的人,越来越多,我也快扛不住了,前面还能说是他是头伤未愈,后面……他失聪的事情迟早是瞒不住的。”
接受检查和治疗到现在,其实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李东城的病,大概率是由心理因素导致的压力性失聪。
在此之前,他们谁也没有具体地想象过,李东城曾经多么压迫自己,他有过耳鸣,头痛,呕吐等症状,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选择就医。
只是勉强着自己这样过日子。
现在一切积重难返,覆水难收。
“身体上的疾病尚且有迹可循,有药可医。但一旦涉及人的心理,意识,情绪,最复杂最不可控的东西,就算是最高明的医生,也没有100%的把握能够保证病人痊愈。”
医生现在的建议是,心理抑郁和压力失聪不断地反复作用,互为因果,长期待在医院治疗,反而只会增加病人的压力,不利于病人康复,不如回家休养一段时间,正常吃药,调整情绪后再回医院复诊。
周舒妤收到、杨哥把李东城秘密送回公寓的消息时,还在外地拜访一位中医。
他说的更多的,也是关于怎么调理情绪,包括做针灸治疗和穴位按摩一类,开的一大串通窍活血的中药,看上去就很长,味道很苦,李东城应该不愿意喝。
晚上8点,来到李东城的公寓。因为堵车,错过了交班的时间,周舒妤来的时候,杨哥已经走了。
她换了鞋,看见李东城坐在客厅。
那种安静得像是死一样的声音,的确让人很难忍受。
周舒妤走过来,打手势问他吃饭了吗?
李东城有些生气地看她一眼,“怎么,今天还去学手语了吗?”
这当然不是手语,但她的确想刺激一下他。桌上有一张乐谱纸,应该是李东城想尝试写曲。但上面一片空白。
她在上面写道:“是啊,也许后面有需要呢。我看你好像也放弃了。”
李东城沉住气,或者说憋着一股气,他应该反驳周舒妤,说自己没有放弃,但他的确越来越灰心丧气,觉得自己可能以后都不会恢复听力了。
屋里面那么多种乐器,不管是钢琴还是吉他,竖笛还是大鼓,他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也许他的手指还有惯性,但是他的想象也已经开始模糊了,听力缺失,又进一步带来了他情感上的缺失。
用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放到最大,也听不到分毫。越是去确认自己失聪的事实,越是看不到一丝好起来的可能性。
周舒妤看他沉默,就在纸上问他,“吃饭了吗?”
李东城收起思绪,随意地点点头。
但垃圾桶里的快餐盒几乎是完整无损的,他真的吃过了吗?
于是,周舒妤在纸下写上:
“你想吃什么?”
李东城不仅是不解了,更加是不耐烦。
周舒妤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开始用手机点餐。向来不理会他感受这一块,她的确做得很出色。
点了菜,又是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吃饭。
周舒妤有时候会用纸写话,例如多吃几口,不然晚上会饿,或者不要挑食一类的话。
李东城扒动着筷子,真的觉得她很烦。
他当年是不是也让她觉得这么烦过?
他们的确有过一段默默无言的岁月。
高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他们是旁人眼中的老死不相往来,一个天差,一个地别的同桌。
周舒妤是个对上课有很高要求的学生,百分之一百的专心,目不斜视,心无旁骛。
但李东城就心猿意马得多,总是用不同的姿势观察她,坐着,趴着,光明正大地看她,假装不经意地暼她,正视,对视,斜视,遮住一只眼睛看她,眯起眼睛偷偷看她。
直到终于得到她一个冷淡,勒令禁止的目光为止。
自习课和休息时间,她的管制会松一些。正课上从来不接的纸条,直接扔回来的纸条,有时候也会收一些。
偶尔也会回他几句,大多是吐槽他无聊,整天无所事事训斥之类的纸条。
但收到回信的他就美滋滋的,乐此不疲地写下去,只希望分到她一点注意力。
想起过往的李东城,不免微笑,然后拿过身前的纸和笔,像高中时给她写字条那样回复道:
周舒妤,这叫做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看了纸上内容的内容,周舒妤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李东城很满意她的无知,笑着在纸上写,“以前给你写了那么多、没有得到回复的纸条,以后你要给我写一辈子的纸条。”
周舒妤抬眼看他,无话可说。
10点,李东城准备吃安眠药入睡。
周舒妤却制止了他,“安眠药不应该多吃,吃多了会有依赖性的。”她把手机上的字亮给李东城看。
他却坏心眼地把纸递给她,“写字。”
这个人啊,十多年来没有一点长进。
周舒妤只好再写了一遍。
看到纸条上的字,李东城有一些也有一些为难。在完全听不到声音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安全感,很难靠自己的意志放松下来入睡。
“喝一点酒可以吗?”
周舒妤坚决地打了个叉叉。
李东城烦躁地把纸拿过来,“又不给我药,又不给我酒,周舒妤,你很坏!”
他把感叹号写得很重,把纸递过去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划掉了最后一句话,改为了:“又不给我药,又不给我酒,周舒妤,你要把自己给我吗?”
她可以做治他病的药,迷他心智的酒。
周舒妤拿过纸转过来,正要做阅读理解,李东城一下抓住她的手,在床上卧倒,两人四目相对。
李东城看着她清丽沉静的脸庞,心完全柔软下来,拂去她脸上的碎发,梦呓般道:“你别走了,陪我一会。”
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就会掉入梦境,她就是他最大的幻想体,十年以来,皆是如此。
“晚安。”明明知道他听不到,她还是放慢了唇形这样说的。
“……晚安。”李东城轻声回复她。他听懂了,重复了这个唇形。
惶恐不安,受了伤的小兽,终于放下防备,在温暖舒适得不可思议的漩涡里,被掌管睡眠的梦境女神拽走。
黑夜在他们身上经过。
然后是白天。
李东城睁开双眼的时候,周舒妤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所握住的时间沙漏已经流尽。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怆,高速向深渊坠落的绝望。
耳畔没有任何声音,他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
“周舒妤!”他好像在荒野中喊她的名字,世界寂静得像是灭亡了一样,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包括周舒妤。
也正是因为听不到声音,他不知道他自己的嘶吼有多么吓人,声音像是从嗓子一直裂到心脏,疼痛到像是会泣血。
他起身在这个房间,在这个屋子寻找她的踪迹,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却忘记了自己听不到的事实,就算过了一会儿接通了,那边所传递的信息,他也完全接收不到。
李东城垂下头,黯然并且怨恨起来。
周舒妤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抱住了他。
他放下手机,发愣地转过身看她。
在一片黑白中,他是唯一的色彩。
在一片寂静之中,他在想象她的声音,这十年他已经积攒了太多的经验,关于周舒妤的幻想。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听到了声音。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里周舒妤,在对他说:“我还在,我没有走。”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他溺水途中唯一的稻草。
那一刻,李东城庆幸的是,幸好是他聋了,不是周舒妤聋了,这样至少她能听到他在叫她。要不然,找不到她的自己,该有多绝望?
没有恢复听力,不要被结尾误导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黑暗中升起的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