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强，但贫血 第3章 这个学生，流氓

许枫走后，季渊默默在天台点燃了第二支抑制剂，很快抽完了。

他打开楼道的铁皮大门，合上，门后的阴影处忽然伸出什么冰冷尖锐的东西，抵在他的侧颈上。

“不许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然我就耍流氓了。”

也许是抑制剂有镇定的作用，会暂时减弱人的五感，平缓人的情绪。

季渊竟然没有很生气。

“原城，”他平静地说，“把你数学老师的三角尺放下。”

“那你不准跑。”

“我为什么要跑？”

原城把半米长的三角尺往地上一扔：“放下了，你看，我很听话的。”

季渊瞥了他一眼：“但愿如此，你有事吗？”

“有事，”原城伸出一只手，手掌向上摊开，“你还我的玫瑰花。”

“………已经扔了。”季渊看见原城恶狠狠的眼神，说，“我可以赔。”

“扔到哪里去了？”

“一楼的垃圾箱，”季渊说完，看见原城扭头就要下去，皱了下眉，“你干什么？”

“我去捡。”原城转身。

季渊以为他在开玩笑，等了几秒，见原城都下了两层楼，就无奈地喊了一声：“你等会。”

原城又噔噔噔跑了上来，很快。

“别找了，”季渊叹了口气，“我没扔，但是现在也没办法还你。”

原城哦了一声：“这么说，你收起来了？是喜欢吗？”

季渊一时未语，因为他又闻到了原城身上散发的香气，在黑暗狭窄的楼道里，显得格外诱人。

今年的抑制剂效果太差。他想。

“有一点喜欢吗？”原城又问。

“我不喜欢花，”季渊缓缓道，“一点也不 。”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花是我因为上次的事情想跟你道歉才送的，它生长在非常远的郊区，费了我很大劲才摘回来。”

“我怕你不收，甚至每个人都送了一朵。这样，你还是不喜欢吗？”

季渊：“不喜欢。”

“但你犹豫了0.5秒——”

原城凑近，近到季渊能够看清他脸颊上的一道细小划伤，已经结痂了，“和我发现你在天台偷看我，到你突然藏起来的时间一样。”

那道伤口应该就是害季渊在办公室里神志不清的罪魁祸首。

“你怎么确定我是在看你？”

“因为我最好看啊，”原城厚着脸皮说，“不看我，你要看谁呢？”

季渊忽然抬手，冰凉的手指覆在那伤口上，轻声问道：“那如果我真的盯上了你，你要怎么办呢？”

“你主动送上门来之前，想过在这种隐秘的地方，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原城感觉脸上有些微的刺痛，似乎是伤口裂开了。

季渊手中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就好像他是故意要看原城痛一样。

如季渊所愿，原城瑟缩了一下。

“痒。”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衬得原本苍白的肌肤也多了一丝健康，有些期待，又有些克制地看着季渊。

“……再等等吧，季渊，我还有二十天成年，再等等，好不好？”

“为什么非要等成年？”

“法律规定的呀，十六岁是最小的结婚年龄，”原城小声说，“包括上床。”

季渊低头瞧着原城的脸，禁不住短促地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你笑什么呀？”原城撇撇嘴。

“你有这样的觉悟，很好，”季渊温和道，“但是你不许我做点什么，又总是这么没分寸地凑上来，我受不住。”

原城：“那怎么办？”

“我们做个约定吧，”季渊顿了顿，说，“就约定，在二十天之内，原城需要跟季渊保持正常的师生关系，不许有超越师生关系的任何行为发生，如果原城能够做到的话，二十天后，季渊就答应原城一个愿望。”

“如果原城不能做到，”季渊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任凭季渊处置。”

原城仔细地听完了，举手：“提问，愿望可以是和季渊结婚吗？”

“可以。”

“那我跟你约定。”

原城高兴了一会，忽然察觉到什么，轻声道：“季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看起来像生病了。”

他抬起左手，想要放在季渊的额头上，被抓住手腕，愣了一下，不甘心地抬起右手，又被抓住手心。

“我没生病，”季渊把原城的爪子通通扯开，两人距离没变，但他眼神却冷淡疏离了许多，“还有，叫我老师。”

原城面上明显地露出失落神色，但还是乖乖地喊：“老师。”

.

下午季渊代教的实战课，原城就不打算翘课了，可到了场地才知道，今天的课程内容是水下作战。

原城立马苦了脸：“季……老师，我不会潜水啊。”

“之前上课教过的，谁让你总是不来，”班长忍不住说，“真不知道你今天来干嘛。”

原城对女生没什么脾气，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季渊，想讨点好。

“本次课程默认大家都会潜水。”

季渊看了他一眼：“原城，你跟大家一起听我讲理论，演练的时候我会优先下水指导其他人，你在一旁等着，如果还有时间，我会单独教你。”

原城点了下脑袋，说：“好。”

察觉到其他同学还在目光鄙夷地看着自己，他顿了顿，脸色平静地补充：“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至此，那些视线才隐隐离开。

季渊很轻地皱了下眉，但没说什么，先让大家去换专用的潜水服。

“老师，我就不换啦，”原城冲他嬉皮笑脸，“反正我又不下水。”

季渊“嗯”了一声，转过身，带头进了更衣室。

“水下作战，关键在于利用水流和掩护物，保持冷静，灵活应对。”

“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呼吸器在水下五米的深度最多只能维持三十分钟，越往下越少，因此，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精准，不要浪费时间。”

“……………”

“现在，我给你们示范在水下使用冷兵器的技巧，跟上我。”

季渊的声音从遮住面颊的呼吸器中传出，少了几分平和，略显冷淡。

潜水服贴着他的肌肤，勾勒出一个与众人印象里端坐办公室、站讲台写写黑板的历史老师迥异的身形。

原城直勾勾地盯着。

很快，季渊如同群鱼之首率先潜入水下，身后的二三十人成群结队地跟上，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原城左右看看，找到一棵还算粗壮的大树，过去靠坐着。

十二月的阳光洒在身上，实在没有什么温度可言，好在是干净的淡金色，天空和湖泊在遥远的地方相连，算是这附近难得一见的景致。

原城欣赏了一会，又站起来，找了个有阴影的地方，阖上眼睛小憩。

在监狱里待久了，身体还不太习惯被太阳晒着，浑身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上传来一小阵浪花的声音，然后是人的喘气声。

片刻后。

“喂，你让开。”

是那个美女班长的声音。周围没有其他人，显而易见她是喊谁让开。

原城在她浮出水面时就清醒了，但没睁眼，想等她自讨没趣离开。

“我叫你让开！”被班上男生讨好惯了的她，不喜欢跟男性讲理，何况是人见人厌的原城，一手推了过来。

这使坏的手法很粗劣，原城睁开眼，身子稍微一晃就躲过了。

他打了个哈欠：“附近又不是只有这一棵树，干嘛非得叫我让开啊。”

“就你这没太阳。”班长推了个空，不爽地说，“我怕晒黑。”

原城是母亲辛苦养大的，从小就对一切女性抱着尊重且友好的态度。

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就是慢吞吞地往旁边一挪，腾了点位置出来。

“你不介意的话，咱俩挤挤？”

班长：“……………”

“开什么玩笑，你要我跟你这脏东西挨在一起？”她咬着牙说，“你完了，只要我一句话，崩坏日那天绝对不会有女生愿意做你的舞伴，我能让你丢一整年的脸！”

“等一下，崩坏日要找舞伴吗？”

“没错。”班长哼了一声，双手横在胸前，一副你赶紧讨好我的模样。

原城觉得她多少有些搞笑，就捂着嘴乐了出声：“诶，你说得好像没有你这一句话，我就能找到舞伴似的。”

“好，好！你给我等着！”

班长气得不再理他，正要扭头换个地方坐下，忽然听见不远处又传来一阵不小的浪花声。

“班长，救命………救命啊！”

“我小腿抽筋了……！”

“救………！！！”

“小茵？”班长脸色一变，刷的扭头，果然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离岸边十米左右的地方不断扑腾。

“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刚戴上呼吸器，她又焦急地扯开，“哎呀，没有氧气了。”

“不是还有吗？”原城看着她呼吸器上一闪一闪的绿点，估摸着说，“根据这个闪频，应该还有百分之十的氧气，在水下两米左右，至少能坚持五分钟，足够…………”

“你干什么？！”他目光倏地一凝，闪电般伸出手去。

可班长已经按下了放氧的开关，他不过迟了一秒，呼吸器上已经开始闪烁着红光。

这下，氧气只剩不到百分之三。

“五分钟够什么呀，”班长说，“她小腿抽筋，带她游上岸不知道要费多大劲，别到时候把我自己赔进去了。”

“喏，现在不就没氧气了？”

不是原城反应不够快，只是他实在没想到班长会这么做。

在他的印象里，班长和这位叫做小茵的女生几乎每天都一起吃饭。

很快，班长把呼吸器扔在一边，大声尖叫：“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大家都在哪里？！小茵快坚持不住了！”

原城眼神已经有些冷了：“喊什么，你身上不是有紧急呼救装置吗？”

“她不是也有吗？”班长理直气壮道，“她都快死了，肯定会自己按的啊，我何必多此一举？”

说完，似乎是觉得没有人来，她连喊都不喊了，眼看着远处的小茵渐渐下沉。

原城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去抢班长身上的紧急呼救装置，因为那肯定是坏的。

如果是别人在这，她可能还会装模作样地按两下，事后以没想到呼救装置坏了来洗去嫌疑。

但这是原城。

就算她当着他的面放空氧气，不按下呼救装置，暴露一切险恶用心。

也没有人会相信原城。

“你们男生不都喜欢英雄救美吗？”班长对他的态度挺满意，说话的语气都好了不少，“给你这个机会，你怎么不去帮忙？”

“我不会游泳。”原城淡淡道。

“管你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班长得意道，“刘茵今天都死定了，季老师真是倒霉啊，本来我是想让王老师跟着遭殃的，我也挺讨厌她的，可惜了………你要干嘛？”

只见原城忽然睁眼，脱下外套，起身去捡起她扔在地上的呼吸器。

“倒霉的是你，”原城说，“如果今天不是他代课，我才懒得管这闲事。”

话落，他俯身奔跑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紧接着，在班长的尖叫声中，借着惯性用力一跃——

腾空后他低头戴上了呼吸器。

“原城！你竟然敢？！”

一米、两米、三米………

十米。

这是非常惊人的跳跃距离，何况原城竟然极其精准地跳在了刘茵落水的位置旁边。

这意味着，十米只是他控制好落点后的结果，而不是极限。

哗啦啦！

浪花翻涌。

如果季渊在的话，他就会发现，原城入水的姿势几乎和他刚才一模一样。

身体在迅速下沉。

很快，原城透过护目镜，看到了水下神色痛苦的刘茵，等他沉到她身边时，伸手拽住了她痉挛的那条腿。

原城不带感情地抓住她的脚掌用力下压，刘茵没忍住，疼得另一条腿用力蹬他，差点把他呼吸器蹬掉。

上面的红光正在疯狂闪烁。

原城碧绿瞳孔幽深，和令人惊恐的红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异常冷静地看着她，声音从呼吸器里传出：“省点力，一会自己游上岸。”

很快，小腿肌肉停止痉挛。

原城掷地有声：“走。”

刘茵的呼吸器早就没了氧气，她此刻已经憋气到了极限，闻言立马拼命往上游。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原城呼吸器的红光骤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