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 第7章 初涉江湖7

“不知小崔公子和李公子可否愿意赏这个脸？”宁蔓姝看向对面两个白衣少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崔无挂，见对方神色淡淡，没有什么波澜，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这也确实不能怪崔无挂，毕竟他一年四季大多都是那副模样。

李若言和崔无挂对视一眼，正在犹豫去不去会会宁蔓姝口中的爷爷。严青临倒是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可是青云剑阁的那位老阁主？”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青云剑阁的名字便是取自《东君》的此句。青云剑阁中有数百好剑，名剑榜中排行第四的修远便依旧藏于阁中，至今未找到属于它的主人。天下剑客，大多以求取青云剑阁的剑为荣。对于他们来说，这青云剑阁的剑就跟一个身份象征一般。

宁蔓姝点了点头，等待着两人的选择。顾姣见此，拉了拉李若言的衣角示意他俯身。李若言虽说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顾姣附在他耳边，轻轻道：“师兄，我听闻这青云阁老阁主是个爱惜武才之人。怕是应当与你在英雄宴上的表现有关。他又和掌门师父交好，所以去看看也无妨的。”

崔无牵也在一旁告知弟弟一二，不过哪里用的着他说什么。崔无挂早就想拜会青云剑阁之人，原因倒不是为了求什么剑，他的望舒虽说不曾在那排行榜上，但却也是费劲心力所铸成的，听闻这里头蕴藏着某位剑客的心头血。他只是想见见传说中那位“阅尽天下剑谱”的老阁主。如今有了这般机会，自是难耐。

严青临倒想跟上去，听听这位老爷子会和两人说什么。但看宁蔓姝的意思，老爷子只请李若言和崔无挂一会，旁人是不可上前的。也就只好作罢了。

“来了？”老阁主背对着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下。茶杯扣在桌子上的声音倒也有些声响。崔无挂只道这老阁主的功力倒是有些深不可测。虽说他只是放了个茶杯，但是这桌倒是有些摇晃。只怕是想给他二人一个下马威。思及此，他看向李若言，发现对方也同时看向了自己。想来李若言与自己所想，当是一致。

李若言上前一步，冲老阁主行了个礼，朗声道：“晚辈青城山李若言见过宁阁主。”起身时又偏头看向崔无挂，示意他也像自己一般行礼。

“晚辈落月城崔无挂见过宁阁主。”崔无挂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忘记，也朝老阁主行了个礼。

老阁主将轮椅转了个面，他的眼光这才落到了二人身上，吩咐宁蔓姝给二人上茶。“是赵之琢和苏以年的徒弟啊。起来吧。”见宁蔓姝上了茶后，又吩咐她去屋子里找个什么东西。

李若言和崔无挂摸不清这老人的意图，自是不敢贸然开口，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就像那才入青城山被立了规矩的三岁小童一般，不敢造次。

老阁主见他二人这副模样，心生满意。习武最是忌心气浮躁之人，而这二位少年见他不开口，也不气不恼，不急不忙，只是在一旁乖巧的站着，倒也是那静得下心来的人。考察了两人的心性，他又才开了口：“邀你二位前来，无非是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想见见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罢了。二位不必拘谨，就当是陪我这老头聊会儿天吧。”

李若言和崔无挂连声应道，心知这第一关应当是过了，想来轻松了几分。也不再称呼其为“老阁主”，转为“前辈”这样的称呼了。

可怎知老头当真像是拉家常一般，不是问问赵真人可还喜欢喝醉仙居的仙露琼浆，就是问问苏以年可还是那副暴脾气。他又似很有兴趣一般，关心起少年们练功时可觉得辛苦，像极了一个爷爷辈关心年轻人的模样。

他二人着实摸不清头脑，但又觉得老人绝非为了探听这些才叫来他们。但又确实猜不出他的意图，倒也耐心地回答上一二，就当做是如他所说陪他聊会儿天了罢。

说上了一会儿，到底是上了年纪，老人便有些精力不支了。他对着少年们笑了一下，带着歉意地说道：“到底是老了啊，才坐这么一会儿，就累了。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姝儿，把我让你去取的盒子给二位公子吧。还望二位莫要嫌弃了这见面礼呐。”

“这怎么……”少年齐齐开了口。

“我说拿着便拿着。怎么的，是嫌这礼薄了？”老头打断了少年们的推辞，自顾自的滑动着轮椅，向屋子走去，“姝儿，送客罢。”

“这便是那剑心玉。”严牵牵拿起盒子中静静躺着的一块玉，在烛光下细细端详，手指轻轻划过白玉正中的那红色“水滴”，“这老阁主可是下了血本啊。”又将玉放回了盒子，递给崔无挂，颇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打碎了这珍宝一般。

“剑心玉！听说对修剑道之人有很大的益处。师兄，你可是以心入剑道的。”顾姣不由惊呼出声，也将手中的小盒子递还给了李若言。这老头，好大的手笔，上好的剑心玉都可出手送人，还一送便是两块。

崔无牵倒没有被这剑心玉的价值所触动，他颇有些不解，倚着桌子摸了摸下巴：“他送这么大的礼是想做什么呢？照无挂和李兄所说，这老阁主只是和他们闲谈一番，并没有其他意图的流出。难不成当真是起了惜才之意，便送上了这见面礼？”说罢自己都笑着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想拉拢李哥哥和无挂公子？”严牵牵望着小盒子，这般问道，“毕竟李哥哥和无挂公子都是这次英雄宴的风云人物。而且一个身后是青城山，一个身后是落月城，在江湖上的势力与名望都不可小觑。虽说这老阁主武功盖世，到底是少了些什么，毕竟这青云剑阁也不算是在他的势力范围之下了。”

“倒是有这个可能的。不过我听说这老阁主是极其惜才之人，也有可能做得出将剑心玉相送的事。在这之前，他也曾为一个习武的好苗子一掷千金。”顾姣把玩着桃花的剑穗，缓缓地说着，“牵牵，你看这剑心玉，可发现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都是上等的剑心玉。与佩剑一同放置，可以养剑气。”严牵牵摇了摇头。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忙说道：“但是这样的剑心玉不可久置于剑匣之中，须得过些时日将其取出。不然只怕是剑控制人，而非人控制剑了。”

“既是好礼，便收着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看看这老头有什么想法！”严青临漫不经心地在一旁说道，“不过我妹妹说的，你们可得记住了。”

李若言和崔无挂细细一想，觉得严青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将盒子收了起来。

“对了，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严青临看他二人将盒子收起来的动作，也知晓这件事算是了了，便开口问道，“不如在锦瑟山庄住几天？我带你们去金陵城逛逛。”

李若言正欲答应，却见得顾姣摇了摇头。她有些苦恼地说道：“不瞒各位，刚刚师门传了信，临安徐家派人来青城山，说是家中有邪祟作怪，已经伤了几人。师父见我师兄妹二人此时就在金陵，再加上英雄宴已了，赶过去比二师兄他们下山来得快些，便让我二人去解决此事。辜负了严哥哥的好意，真是过意不去。”

“啊原是如此，倒是我唐突了。那无牵和无挂呢？”严青临又转头问道。

崔无牵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崔无挂抢了先。他道：“严兄不必如此的。师父让我二人出城历练，若是留在这锦瑟山庄，倒成了享福不是？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我兄弟二人能否与李兄和小顾姑娘同行，也可帮得上些忙。”崔无牵只好在一旁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可一点也不情愿。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若真的是有那邪祟？他还是有些怕的。可谁让弟弟都这么开了口，李若言和顾姣点头同意了，也只得“舍命陪弟弟”了。

“哥，我也想去看看。”严牵牵适时开了口，也想去“江湖”看看，她早就觉得呆在这一方天地间有点无聊了。见得有此机会，自是兴奋。

可严青临哪会同意，这可是自家的宝贝妹妹，说什么也不松口。若是出了个什么事，爹娘还不把自己削成那人棍？被缠得烦人了，便将妹妹打发到爹娘那里去，说这件事自己不管了。

这严牵牵哪里是轻言放弃的人，硬是以不出去历练还怎么配做江湖儿女的理由将严父严母说服了，兴高采烈地随着众人前往临安城。

严青临欲跟着一同前往，但金陵城又突然出现了一件大事，急需他去处理，只好作罢。走之前，给妹妹塞了一大把银票，叮嘱了再三，这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