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佘贵在府衙内对孙晨交代起前往卫城的注意事项,孙晨一一记下。对于府衙里这几日需要注意的琐事,孙晨也跟衙役们吩咐了一番。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孙晨却没见过佘云儿的身影,虽然有点疑惑,但她却没有向知府大人询问。
事情交接好了之后,孙晨领着阿四他们准备出发,刚走出府衙却发现佘云儿已经站在门口,孙晨皱了皱眉,看佘云儿脸上有些疲惫,似乎一夜未眠。
“佘小姐,你准备好了吗?”孙晨问。
佘云儿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孙晨想起刚刚知府大人额外的嘱咐:“孙晨,云儿这孩子从小跟着她娘在山中门派长大,气性有些大,路上你多照顾着点。”
孙晨清楚知府大人是担心佘云儿的安全。
“既如此,那就出发吧。”孙晨说着,便跳上了马背。
六人骑马离开了落城。
途中,几个捕快们对于能出城办差表现的异常兴奋,一路上聊得很是欢快,孙晨在前头也偶尔加入一下对话。但佘云儿始终有些提不起精神。
这条来往卫城的官道上人可不少,所以沿途可短暂歇脚的茶寮很多。
不过孙晨一行人可不是来游山玩水,所以路经几个茶寮也未曾停下脚步,隔一阵就得快马加鞭赶一段路。在这期间,孙晨注意到佘云儿的马术似乎不太好,每当马跑起来的时候她都显得有些吃力。
“佘小姐,你似乎不太习惯骑马?”孙晨在一次缓慢前行时问。
佘云儿逞强道:“没事,我会适应的。”
孙晨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这时,孙晨瞧见不远处似乎又有一家茶寮。
“我们到前面歇息一会儿再走。”孙晨对众人说。
听到这话,捕快们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而佘云儿这边则在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
一行人来到茶寮前找了张桌子坐下,迫不及待的吆喝伙计上茶上点心。
这天气有些凉,喝了点热茶后大家都感觉暖和不少。将桌上的点心吃的七七八八时,孙晨估摸着也歇够了,便起身让大家接着赶路。
孙晨忽然注意到佘云儿的脸色不佳,小声问道:“佘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佘云儿摇头:“我没事。”
孙晨没再问佘云儿,想了想,便快步走到老虎跟前。
“老虎,你跟老六先去下个驿站安排一下食宿。”
“老大,那你们呢?”老虎很是疑惑。
“我们慢慢走。”
老虎点点头,也不再多问,转头把老六叫了过来说了两句,二人便跨上马扬长而去。
“他们?”阿四奇怪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我们让他们先去驿站,这段路咱们慢慢走。”
“为何……”阿四想追问,却见孙晨一个眼神过来,立马闭了嘴。
接下来的路程,四个人骑着马慢跑前行。
原本打算在傍晚之前赶到驿站,因为路上确实慢了点,导致傍晚时分才抵达驿站。
到了驿站之后,老虎他们已经安排好了食宿。由于驿站条件很有限,只能佘云儿与孙晨一间房,四名捕快一间房。对此,佘云儿并不介意,之前在门派的日子里,她也早就习惯了简朴的生活。
孙晨与佘云儿来到房间放置行装,房内只有一张不大的木板床与一套破旧的桌椅,墙壁也十分斑驳。
“大小姐,老大,饭菜已经备好了,赶紧过来吃吧。”老虎隔着房门说。
“知道了。”孙晨回道。
看了眼佘云儿,孙晨走近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佘云儿先是一惊,随后变的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并没有否认孙晨的话。
“肚子疼吧?”孙晨又问。
“和你没关系。”
佘云儿有些生气,放下行装就出了门,孙晨在后面无奈的摇摇头。
晚饭过后,孙晨与捕快们还在屋外喝着酒,佘云儿则独自回房间休息。
因为父亲昨晚跟自己说的话,佘云儿一夜未眠。今日又奔波了一整天,加之月事的不适,此时的她已经疲惫不堪。想着早点躺下休息,可这床实在不舒服,硬邦邦的,稍微动一下还嘎吱作响。而且被子有股奇怪的味道,更是让佘云儿感觉头晕的很。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此时的佘云儿虽然焦躁,但她也很是警惕的坐起了身,问:“谁?”
“是我,孙晨。”是孙晨的声音。
佘云儿下床走到门边,拉开门栓,还没等孙晨进来,她又挪回了床上背过身躺下。
只听房门关上的声音,佘云儿心想孙晨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来,把这个喝了。”
佘云儿疑惑的转过头,见孙晨递给自己一碗东西。
“这是?”
“是姜糖水。”孙晨坐到床边,用汤匙在碗里转了转,接着说:“我见你晚饭吃的不多,想必是身体不舒服,喝点姜糖水暖一暖。”
佘云儿哪里想到孙晨会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不喝可就凉了。”
佘云儿接过碗,动作缓慢的舀着糖水,她开始后悔晚饭前对孙晨小小的发火。
喝了几口,佘云儿发现孙晨还没出去。
“你不去喝酒了吗?”佘云儿的语气相较往日柔和不少。
孙晨笑着说:“方才已经打发他们回屋休息了,怕喝多酒误事。”
佘云儿也跟着笑了笑,此时她也不希望孙晨走。
待到孙晨收拾好躺到床上,佘云儿还是没睡着。
忽然,佘云儿感觉手被人拉起。疑惑的看着孙晨,只见她低着头很认真的按摩着自己的合谷穴 。
“这穴位能缓解一些不适,等到了卫城再熬药给你喝。”孙晨轻声说。
佘云儿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眼眶微微湿润。她转过头,不想让孙晨看到自己眼中的泪。
孙晨倒没有去看佘云儿,而是继续按摩。好一阵之后,孙晨才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嗯。”佘云儿含着泪,喉咙里挤出一声。
这一夜,佘云儿虽然疲惫,却因为孙晨的关怀而感到温暖。她似乎重新认识了孙晨,从另一个不同的角度,因为她看到了孙晨温柔的一面。
悄悄转过头,旁边的孙晨已然入睡。也许是为了安全着想,孙晨并没有熄灭蜡烛,以至于这个时辰佘云儿还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佘云儿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感到身体比昨天舒服了许多,轻轻坐起,却看到孙晨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似乎在等待她醒来,这让佘云儿有些难为情。
“你感觉怎么样?”孙晨问道。
佘云儿点点头,小声说:“好多了,谢谢。”
孙晨微笑着站起身,指了指桌上还散着热气的碗,说:“那就好,你起来再喝一碗吧,然后我们就得出发了。”
佘云儿又一次点头,却没作声。
等到佘云儿喝完姜糖水,洗漱完毕后,其他人已经收拾好行装,在驿站外侯着了。
如今的佘云儿对孙晨说话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变,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在前往卫城剩下的这段路上,状态好了许多的佘云儿开始注意到其他人闲聊的话题。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忽然问孙晨:“孙晨,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当上捕快的?”
孙晨一笑,对身后的四个捕快说:“你们自己跟佘小姐交代吧。”
老虎自告奋勇喊道:“我先说!我以前是赌坊的打手,力气大,嗓门大,那些赌狗见了我都得发抖。”
老虎很是得意,中飞就没那么兴奋:“我……我就是那个赌狗,不过我赌术好着呢。”
佘云儿眉头一皱,对于捕快曾是打手与赌徒感到不可思议。
“中飞出老千,被老虎打了,正巧被我撞见,于是我就把他两一起给打了。”孙晨淡定的说。
听到这里,佘云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出了声。
佘云儿问中飞:“那你现在还赌吗?”
中飞摇摇头,说:“老大是我的恩人,我对天发过誓再也不赌了。”
“你昨晚还跟我们赌了!”阿四拆台道。
中飞赶紧解释说:“那可不算!是你们非要拉着我玩的。”
又是一片笑声。
“阿四,你个贼,怎好意思说我?”中飞报复说。
“贼?!”佘云儿震惊。
阿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前是飞贼。”
“阿四的轻功可厉害了,一般的习武之人可追不上他。”老虎补充道。
佘云儿忽然想起来,回来的那天就是阿四,一下子就追上了自己,轻功确实好。
“那是一般人,老大可不是一般人。”阿四夸赞孙晨。
“你是怎么抓到他的?”佘云儿问孙晨。
“老大弓箭使的好,一箭就把我给射下来了。”
虽然大家都笑开了,唯有佘云儿惊讶的盯着孙晨。她小声对孙晨说:“原来你还有这本事,我就知道前几日与你比试,你是故意输给我的。”
孙晨看了眼佘云儿,却没有解释那天的事。
“最后是我,我以前是卖艺的,不过我可没犯过事。只是有一次在街上卖艺的时候,被老大看到了,就邀请我加入府衙了。”老六说完便嘿嘿一笑。
“那你卖的是什么艺?”佘云儿问。
“大小姐,您看那边的那棵树。”
老六指着前方的一棵树,离他们还有三四丈远。只见老六从怀里掏出一颗石子大小的东西,双指一发力便扔了出去。很快,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便被打折了。
“暗器?”佘云儿震惊。
“这要是打在人身,没准就出一窟窿了。”中飞分析着。
佘云儿喃喃自语道:“敢情府衙的捕快都是一些……”
孙晨笑着接话:“都是一些有故事的人。”
佘云儿看着孙晨,心里竟有些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