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一轮圆月高高地映着京城的红砖黛瓦,沿街小贩叫卖着自己寥寥无几的货物,刚刚吃饱的孩子们又被大人放出来一起玩耍,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就要宵禁,此时正是一片静谧美好。
“楚王妃回京了!”
忽然,不知是谁石破天惊,吓得街上百姓无不惊慌失措,争先恐后地往家跑。
楚王妃回来了,快快藏好家中美貌男女!卖炭的扁担里的黑炭,和成衣铺里脏兮兮的补丁装,又要不够了。
楚王妃回来了,路上的小贩再不敢吆喝,悄咪咪地往家逃。大人们不约而同地冲出来,拎着自家孩子立即回家,随即“砰”地一声紧紧关上大门,任凭刀横在脖子上,也不敢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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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殿,左相于长林长跪殿外。
“陛下,楚王妃实乃妖妃,自楚王死后她越发肆无忌惮!”于长林字字泣血,“请陛下诛杀妖妃!”
仙鹤烛台给清瘦的老臣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烛光随着呼号的秋风明明灭灭,长长的衣摆和袖口也被吹起,似乎忠臣的结局永远那么悲凉。
“叉出去!”半个时辰后,写完最后一笔朱批的乾平帝终于抬眼,“楚王妃岂由尔等说三道四?”
“陛下……”
老太监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把于长林一路托到殿外。
“大人,我的大人哟,王妃回京,陛下正欣喜,您就……”
“哼,祸乱朝纲,杀夫弑父之辈,她也配……”
“嘘!”老太监赶紧堵了于长林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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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堂内早已风声鹤唳,只因楚王妃也就是璇玑堂堂主回京了,她虽是女子却生杀予夺手段酷烈,璇玑堂从上到下没有敢在她面前大声喘气的。
副堂主应十九一早带着人等在门口,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几个璇玑堂看门的奴仆都在私下猜测副堂主倾慕堂主并非空穴来风。
众管事、首领、影卫无不两股战战,就连还在训练的弟子们,也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肃杀,王妃、不、堂主回京,不知谁的人头又要落地。
唯有井房还是一片安静。所谓井房是因为这里有三口大井,奴仆们在此处浆洗衣物。井房最角落处还有个单独的小院子,整日臭气熏天,没人愿意接近,那是洗恭桶的,只有一个老奴常年住在里面,所有马桶都归她一个人洗。
这老奴腿脚不好,总有一条腿拖拉在地,走路一瘸一拐,除了早晚饭几乎不出那小院。
因她腿脚不好,刷马桶的活儿又多,几乎每次都赶不上饭时,偶尔有剩的一块饼半碗粥厨房只派个人远远地扔给她,从不许她靠近厨房。
今日也是一样,她拿着一块不足巴掌大的饼和一碗如同泔水的汤,一步一步拖着瘸腿往回走,偶然听见有人议论堂主回京,她愣了一会儿,随后又往前走去。
忽然,不知从哪蹿出三个学徒,两男一女,看样子是今年新进璇玑堂的,还没有影卫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质,他们没了在管事面前的战战兢兢,嬉笑着推搡那拿着晚饭的老奴。
老奴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让手里的汤洒出去,璇玑堂奴仆每日只有两餐,她早已饿得双手发抖。可最终还是在三个学徒的不断撞击下功亏一篑,尽管她徒劳地用手接住了几个菜叶。
“臭死了!”
“掏大粪的,这里也是你配来的?”
“等我成了影卫,就把她的臭手砍了。”
……
几个学徒说得正欢,忽然就敛声屏气站在一边,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给匆匆赶来的人让路。
“主上要见你。”应十九指挥着两个女奴,“你们两个,把她洗刷干净。”
终究是连那块饼也不知被丢到何处了。
那老奴被带走,三个学徒才知道害怕,他们还没正式进入璇玑堂,可命却早就是璇玑堂的了。
“堂主怎么会见她?”
“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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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水从身上流淌而过,带走了仅剩不多的温度,再出来时,刷马桶的老奴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她十分苍白消瘦,脸颊塌陷,整个人棱角分明,似乎连那套新衣都担不起,只靠一身骨气撑着。
“应七,你……”副堂主应十九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目光复杂。
“堂主赐名夜香奴。”
应十九撇撇嘴,似乎不愿意叫出那三个字,这么多年也一直无人顶替应七的名字。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应七。”应十九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他拿出一包药粉送到夜香奴面前,那是能让人全身无力的软骨散。
夜香奴毫不犹豫将软骨散倒进嘴里,随后是一阵不可忽视的胃部抽痛。没等她有任何反应,双眼又被蒙上,不见一丝光。
“堂主她……算了,你去见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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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妃南湘一身酒气,身上的绫罗有些褶皱,她刚刚面圣归来,又得了好几车赏赐,金银珠宝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十颗冰盒里装着的鲜枇杷果。
那是乾平帝知道南湘今年没吃到最爱的枇杷,特意从四月留到现在的。
她算不上什么一顾倾城的大美人,却在眉宇间有一种独特的魅惑,像是看尽人间百态的纯良,也像是豆蔻少女的放荡。
唯有那双眸子深不见底。
“人来了?”
莲步轻移,一阵香风拂过,南湘一身妖冶大红,把外衣脱在女史山筝手里,只剩下里面一件纤薄纱衣,身形若隐若现。
“姑娘,已经来了。”山筝道,往内室看了看,“绑在床上了。”
“你们下去吧。”
屋里的人尽数撤去,南湘猛然收了笑意,她坐在床边,一双长长的红指甲撩开对方衣服,就探了进去。
这夜香奴虽瘦,身上的肉却结实,不过向上探了两寸就摸到了不少疤痕。南湘手有些凉,每路过一处就引起一阵战栗。
“装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尽管对方一直在无声抗拒,南湘却视而不见,她把头靠在对方身上,细细地嗅着对方身上清冷的香气。
“天天在那种地方,竟然还是香的。”
越来越往上,直到对上对方被黑布蒙住的眼睛,南湘并不解开,而是欺身上去,牙齿轻轻咬住对方的唇,手下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那人轻颤,却不见半分挣扎。
“几年不见,让我查查床上的本事可有退步。”声音撩人。
一滴泪,不多不少,从那夜香奴的眼角流过。被黑布吸收,又在金线绣了花的地方透出。
“你哭了?”南湘白皙的指尖摸了摸,感受到一片湿润,“你就那么讨厌我?还是讨厌你自己?”
可惜这‘夜香奴’如同哑了一般,一句话都不肯说。
南湘停了继续往对方衣服里探的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棱角分明的下颌,似乎只有这单方面注视时才能让她稍稍安心。
她起身,拿起冰盒里的枇杷,细细地剥了皮,拿着一块枇杷肉悬在‘夜香奴’唇上,甘甜的汁水一滴一滴进入‘夜香奴’嘴唇。
她舔了舔,不拒绝亦不要求更多。
“饿了?”南湘问,“我叫应十九莫要饿着你,可见他没听我的。”
‘夜香奴’终于动了动,一句话卡在喉头,没等说出就被一块甜丝丝的枇杷堵了回去。
“我不想听你为别人开脱,你伺候得我开心了,我自然饶过他。”
又是一阵安静,仿佛不是为应十九求情就没有什么值得开口了,倒是略配合了些,却也只是任人采撷罢了。
“陛下赏了我一对玉鹿,一只纯白一只血红,都是母的,他说像你和我。”事毕,南湘躺在‘夜香奴’身侧,道,“他还说,只要我帮他查出太后之死的真相,就特许我们办个酒宴,到时我们也不算是无名无分了。只要你愿意,楚王府的所有院子随便你挑,库房里那些金银珠宝随便你用,或者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另找个住处?”
“夜香奴”还是一言不发。
忽然,南湘发现她身上有些青紫,她倏忽起身,如同查看珍宝一样查看着“夜香奴”的每一寸肌肤。
“谁伤了你?”
一如既往得不到答案。
“你还不说?”
自然不说。
南湘不知在哪拿了一根镶了宝石的鞭子,鞭稍在“夜香奴”身上划过,“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还是得不到答案。
“啪!”
力气不大,却不偏不倚打在夜香奴臀上,肌肤微微裂开,血珠一点点渗出,一时又多了几分残忍的香艳。
“谁伤了你?你是我的玩物,我一个人的,只有我能伤你。”
南湘附在‘夜香奴’耳边道。
“或许是我从前对你太好,总以为一把刀,一个物件,会动真情。”
“你想回去守着你那个破院子?”南湘抵住对方下颚,“想得美,既然你不想说,就给我去地上跪着。每晚跪两个时辰,那滋味……啧啧,那些新来的,还以为你腿瘸。”
南湘解了夜香奴手脚上的束缚,她头上早已冷汗涔涔,哪有力气伤人。
一只手解了蒙着双眼的黑布,方才翻云覆雨,她全然是看不见的。几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眼前之人,却在看清之前又迅速低头。颤抖着撑住床,缓了一口气才起身,脸色越发苍白得可怕,只是目光依旧木然,似乎身上的饥饿、疼痛都早就习以为常。
还没等她下床,褪了一半的衣裳就被南湘按住。
瘦削的身子只是轻轻一滑,就从整个衣服里出来,只剩了一条泛黄抹胸的‘夜香奴’根根肋骨分明,锁骨突出得可怕,身上、背上有数不尽的伤疤,不过大多已经与皮肉一样颜色,看起来是多年前的伤了。
瘦得如同一双筷子的腿毫不犹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阵风吹干汗水,冷得人发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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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