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天鹅 第4章 第 4 章

十月份学校要组织国庆文艺汇演，高二高三的特长班作为主力军，只要会点儿才艺的都得参与。

教古典舞的陈老师给学生排演了一段 《 梁祝 》 ，背景乐需要现场伴奏，现在还差一个古筝的演奏者，所以就来琴房借人。

因为目前就只有顾灵董还没报节目，孙老师在征得她的同意之后，就把她推荐给了陈老师。

接下来的半个月，每天下午放学后还得再排练一个小时才能走。

方艺涵没想到会在她们的排练场地看到顾灵萱。

等陈老师介绍完以后，她带头鼓掌，脸上热情地笑着： “欢迎。”

方艺涵的角色就是女主角祝英台，她从小学舞，拿过很多舞蹈比赛的奖项，基本上学校的各种演出，她都是 C 位担当。本来以为这次国庆汇演，又会是她的圈粉表演，没想到顾灵董会跟她出现在同一个舞台上。

虽然她只是个奏乐的背景板，但 ……方艺涵分神看向正低垂着头认真演奏的顾灵萱，不管脸蛋儿还是气质，应该没有人能真的忽视这块背景板。

“艺涵，你今天怎么回事？”她这一分心，脚下就有几个基础性的舞步跳错，惹得陈老师非常不满。

“对不起 … … ”方艺涵停下来道歉。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务必把状态调整好。

到底是得意弟子，陈老师也不忍太苛责，拍拍手，提前结束了今天的排练。

“怎么哪儿都有她啊，竟然还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来了，真是阴魂不散。”更衣室里，一个平时跟方艺涵玩儿的好的女孩小声抱怨道。

“别这么说，人家这次可是来帮咱们的。”方艺涵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女孩撇撇嘴：“会弹古筝的又不止她一个，怎么偏偏就选了她呢，我看她就是想来跟你抢风头！”

方艺涵低头整理衣服，没再说话。

连续好几天，方艺涵一直不在状态，一场排练下来总有好几个地方衔接不畅。

眼看国庆就要到了，陈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没时间探究原因，只能延长排练时间。

这天结束都已经快九点了，顾灵葺一路小跑，总算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从下车站牌到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夭还亮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周围又都是偏僻的胡同，一个人走着便有些紧张了。

身后突然传出摩托车的声音，顾灵萱敏感地回头，就发现有四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正从车上下来，不怀好意地向她靠近。

她第一反应就要跑，却被前后左右各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小妞长挺漂亮呀。”为首的人轻挑地吹了声口峭，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在她眼前比划了一下：“千万别叫哟，不然你这张小脸蛋儿可是会被我弄花的。”

顾灵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身处的位置确实不太好，是一个胡同的拐角，离最近的那户大门常年锁着没有人住，这帮人显然也是清楚地形的，就算她喊人恐怕也无济于事。

“你们最好别乱来，我家就在前面。”趁光线昏暗，她不动声色地去摸书包里的手机。

“跟小美女你交个朋友而已，别紧张嘛。”几个人都是一脸狠琐，对她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顾灵查的手已经够到了手机，刚要摸索着按键，书包就被人扯下来扔到了一边。

“哥几个又不是坏人，今天就是想 … … ”

“想怎么样？”为首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男声打断。

顾灵萱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猛的一松。

几个流氓循声去看，刚一转头，就见一个黑影快速冲近，一拳揍在他们老大的脸上。

薛应铁青着脸，拳头不停，专往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招呼。

几个人一开始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很快开始还击。

“小心！”顾灵萱见对方有两个人都动上了刀子，不由得急声提醒。

薛应本来是能躲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动作顿了一下，手臂瞬间就被划拉了一刀，但伤他的人也没讨到好，被薛应夺过刀子，更重地还了回去。

几个小流氓今晚只是临时见色起意，根本也没多大胆，一看老大见了血，自己这边又占下风，心里也怕闹大了不好收场，于是就拖着负伤的同伴狼狈地撤了。

薛应还没打过瘾，转了转手腕，暗骂一声，回身走到顾灵萱的面前：“别怕，没事了。”

即使光线不好，顾灵萱也能看到他的手臂正在渗血。

她担忧的模样让薛应感觉这一下到底没白挨，刚想跟她说“不疼”，就见她低头捡起书包，转身跑了。

薛应刚刚生出的成就感，就这么凝固在了心头。

她应该真的很讨厌自己吧，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得到她的注意，或许在她眼里，自己跟那几个骚扰她的流氓没什么差别。

薛应自嘲地一笑，心一冷下来，才觉得伤口滋滋的泛着疼。

他用另一只手撑着斑驳的墙壁，就这么脱力地靠坐在胡同里。

细密的小血珠还在往外渗，他也没管，手搭在膝盖上，有种自暴自弃的颓废感。

心里觉得自己特犯贱，每天放学不回家，守在校门口等她，然后追在公交车屁股后头，一路看她顺利到家，再穿越大半个城市回去。可是就算挖空了心思，也始终是在原地踏步，她就好像以自己为中心画了个无形的圈，所有人隔离在外，他只能看着，却无法接近。

正郁结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薛应抬起头，就见他以为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顾灵萱打开手机的灯光照亮，因为一来一回跑的急，还有些喘，马尾也有些松了，额前发丝凌乱，脸颊泛红，嘴唇微张，这副模样看得薛应呼吸一重，刚才还堵在胸口的气馁感通通不存在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追！继续追！妈的，这辈子就算死也得把她追到手！

顾灵萱见他还在，也顾不得说什么，小跑到他跟前蹲下来，打开手上提着的简易小药箱，把棉签和碘酒拿出来。

薛应还没从她的去而复返中反应过来，全程愣愣地看她用棉签小心地拭掉他伤口上的血迹，用碘酒细细地消过一遍毒，然后缠上纱布。顾灵萱以前跟着家庭医生和学校的生理课学过基本的包扎和急救措施，所以做起来有模有样，只是最后看着自己习惯性绑出的蝴蝶结，有些不自然，想要拆掉重绑。

薛应忙拦住：“这样就挺好的。”

他这一拦就祺住了人家的手，被顾灵萱迅速挣脱。

薛应清醒过来，没话找话：“你家在附近吗？ ”

顾灵萱低头收拾药箱，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

薛应眼神飘忽：“我听说这儿有一家小吃店很出名过来尝尝。”

顾灵查知道他在扯谎，拎起药箱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

薛应连忙卖惨：“不骗你，我真的饿了。”再晃晃手：“伤口又疼。”

顾灵查本来不想再管了，可是看他坐在地上，又绑着绷带的样子，莫名的心一软，低声道：“你再等我一下。”

她走回连家食铺。

连月枝刚才那趟就准备叫住她的，可是她跑的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出去了，这会儿见她回来，忙道：“晚饭想吃什么？今天的虾仁特别新鲜，我让你明叔给你下碗虾仁馄饨？ ”

“连姨，先帮我打包一份，我要带出去。”

连月枝纳闷：“这么晚了，你不在家吃了？ ”

“附近有只流浪狗，饿的不行了 … … ”顾灵查不善说谎，耳朵尖都红了。

连月枝也没注意，应了一声就去忙了。

薛应看着心上人递过来的筷子和餐盒，觉得有种不真实感，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好似把地下与天上都经历了一遍。

他有点儿飘：“我这一只手也不太方便，要不……你喂我？ ”

顾灵董冷脸看他得寸进尺：“你爱吃不吃。薛应忙道：“我吃！“吃完早点回去。”顾灵萱扔下这句话，这回彻底走了。

薛应骑机车回家的路上，感觉吹到脸上的风都是甜的，他吹着口峭进门，忘记身上还带着伤。

高美兰正在客厅敷着面膜看电视，她眼尖，一下就看到他手臂的绷带，吓得面膜都扯掉了：“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薛应的伤口其实很浅，他当时有分寸，故意这么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只是现在缠着一圈圈的纱布，猛一看还以为伤的多厉害。

高美兰心疼的跟什么似的：“是摔了还是跟人打架了？”她一叠声的喊：“老薛，你快出来，看你儿子让人打的！”

薛林海被她从卧室叫出来，看了一眼，拉着脸道：“打个架都打不赢，真丢老子的人。”

薛应嚣张道：“不好意思，我一对四，对方伤的比我重。”

“你们两个要气死我！”高美兰直跺脚，上来要托住他的手臂：“让妈看看严重不？ ”

薛应连忙躲开：“小伤，三两天就好了。”

薛林海摇摇头，又回卧室了。

高美兰只好作罢，又问他：“吃过饭没，我让张嫂给你热着鱼汤呢。”

薛应摆摆手：“吃过了，我去洗澡睡觉了。”

你手伤了怎么洗啊，妈帮你？ ”

“妈，我都 17 了。”薛应受不了道。

“臭小子，你到 70 不也是我儿子？”高美兰慎怪一句，“那我让你爸帮你洗？ ”

“我怕他搓掉我一层皮。”薛应大步走向自己房间，关上门，拿出手机开始打字：”我到家了。”

顾灵萱洗漱完爬上床，就见手机上有一条五分钟前发来的信息，她看完扔到了一边，抿了抿唇。

谁管他到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