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因为自己连累到历群,约林休雨见了面,跟林休雨坦白自己受到谢谡的威胁,那时候的他只知道林休雨的父亲新升为某个部门的厅长,潜意识的觉得似乎只有林休雨能帮他了。
林休雨在听了他的话后脸色沉了下来,dk会所里发生的事情传得很快,林休雨自然不列外,只是他没想到那报警的竟然是姜然。
林休雨听完他的话后立刻给医院方面打了电话,并且请他父亲出面找熟人跟医院方面打招呼,他们一刻不停的联系捐髓者,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人。
他和林休雨两人僵坐在咖啡厅里,林休雨扶着额头告诉他谢家在圈子里的地位。
那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清晰的为他剖析一个家族,随着林休雨的话他那颗还怀有期待的心变得越来越凉,林休雨向他坦言,如果是谢家将人藏起来的话她也无能为力。
姜然忘了当时自己听完这话时的感受,只知道目送林休雨离开后他在咖啡厅里静静的坐了两个小时。
咖啡厅关门后他沿着街道游走,花了一个多小时回到融泽府。
打开门他发现苏宁泽笔挺的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好周身萦绕着一股渗人的威压,姜然吸了吸鼻子,眼眶却蓦然一酸,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看到苏宁泽,积压在胸口的委屈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他自认为自己对情绪控制得还不错,可就是无来由的委屈。
苏宁泽看见他,什么都没说,淡淡的扫了一眼过后,直接回了卧室,等他去开卧室的门时才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由于捐髓者的失联,他急得简直要爆炸,半夜偷溜到书房里找烟,他从来不乱翻苏宁泽的书房,平时在书房学习完后就会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诺大的书房除了一格书架被他用来放书外,在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痕迹。
许是那晚急晕了头,找烟的时候他拉开了办公桌右下角的柜子,里面没有香烟,只有一沓各种颜色不一的纸张,像是各种证件。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苏宁泽平时拿烟是在左边的抽屉,下意识他就要把抽屉塞回去,视线却不知怎么地凝到抽屉里的纸张上。
最上面是一张暗黄色的请柬,下面印着一行烫金的小字,他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明知不对还是伸手将抽屉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各种临时通行证、停车证,所属的印发单位都是他不敢想象的。
他把东西放了回去,没了再继续找烟的心思,整个晚上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就只剩下抽屉里的各种证件。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洗漱好坐到了客厅里,心里措辞好的腹稿来回转了千百遍,可就在看到苏宁泽的那一秒,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勇气瞬间溃散。
姜然想到此处,忍不住勾起唇角。那时候的他似乎没有一点底气,他怕苏宁泽拒绝他,厌恶他......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了啊......
如果不是因为爱,如果他真的时刻记得苏宁泽和他之间的身份地位,哪还会有那么多顾虑呢?求金主帮忙讨要东西不是小情儿惯用的伎俩吗?
姜然伸手推开卧室的门,没开灯熟稔的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后来呢?
后来他好像还没来得及开口......
姜然将半张脸埋到枕头里,一股淡淡的奇楠香钻入鼻腔,让他整个人的思绪开始情绪起来。
苏宁泽赶在他开口前,冷着脸直接将他带到了酒店,他看着房间里的已经失联了的捐髓者震惊的半张着嘴。
苏宁泽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想还围绕在耳边:“姜然,我这么以前就没发现你那么死脑筋呢?!”
姜然回想,几年前的他自以为是从那时候明确自己对苏宁泽的心意的,只是现在想来,两人相处的大半年里,他早已经把自己的全部不加掩饰的剖露在苏宁泽面前了。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忌惮!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他依旧想维持最后的一份哪怕在别人看来很可笑的尊严!
苏宁泽在昏暗的灯光下盯着自己的手,当时他是真的急昏了头,满脑子都是姜然竟然跑了的念头,气急攻心才会的打了他。现在只要一回想起嘴角带血的姜然,他就恨不得把这只手给剁了。
苏宁泽一个人躲在包厢里灌酒,周舒和靳岚清接到经理消息赶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有了好几支空瓶。
苏宁泽今天来的时候脸色异常难堪,经理将人引进来后,苏宁泽直接开口要了酒,经理试探着问周少靳少什么时候到,苏宁泽没回他,直接用眼神将人撵出包厢。
经理见状也不敢再多问什么,找人时刻在包厢外候着,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经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叫人进去送酒的时候将几瓶度数大的换了下来,连忙打电话给自己主子报信。
周舒走到苏宁泽身边坐下,伸手把衣袖往胳膊肘上卷了卷,拿过一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喝起来。
苏宁泽除了在两人进来的时候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外,便再没理会身边的两人。
周舒和靳岚清都知道苏宁泽今晚这般是为了什么。
周舒这几年也没少跟姜然接触,知道苏宁泽这次是来真的,想开口说几句,可思忖半天没憋出半句,一脸菜色用眼神向靳岚清求救。
靳岚清看着喝的半醉的苏宁泽,也是一脸的为难。
姜然跟在苏宁泽身边这几年,他们是看着苏宁泽一点点陷进去的。
靳岚清手搭在苏宁泽肩上,打算开口,但桌上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苏宁泽大哥苏资明冷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宁泽你在哪?为什么把千然丢下独自回国?”
苏宁泽懒得解释,口气敷衍:“想回就回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轻飘飘的语气让苏资明一愣,苏宁泽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宁泽,你在闹什么?”
“我没闹,现在也不想解释,挂了。”说完苏宁泽抬手挂断电话。
早知道他哥这趟让他过去是为了给他安排相亲对象的,他打死都不会踏上那趟航班。
本以为什么大事急匆匆的将他叫出国,结果让他天天接送于千然上学,陪着人在西欧到处耍,还用什么合作的理由,苏宁泽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恶心,连带着自家大哥一起埋怨。
以前他没想过结婚生子这件事,也没料到姜然的反应会这么大。
苏宁泽不得不承认,姜然闹的这一出着实是将他吓到了。
电话又响起来,苏宁泽看都没看就把手机丢了出去。
靳岚清看着落到脚边的手机也没伸手捡起来,屏幕上慢慢暗了下去,可没两分钟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苏宁泽抬手灌了口酒,眉头越蹙越深,下一秒就要发作的时候,靳岚清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爸。”
苏宁泽盯着递过来的手机没动,周舒看了一眼屏幕,伸手把屏幕中间的键滑到接听的位置。
“苏宁泽,你现在在哪?!”
苏市长的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周舒被这一嗓子震的缩了缩脖子,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怵这个从来不笑的叔叔。
苏宁泽盯着屏幕,突然想通了什么,“所以,于千然的事你也有份?”
苏宁泽冷笑一声,他就说呢,于千然敢在拿他手机威胁了姜然之后公然跟他叫板,原来背后真正的靠山不是他大哥,而是他爹!
“什么叫我也有份?你都几岁了?三十好几的人还没点打算,家里为你挑了门好亲事,你这是什么语气!”苏吉林简直要被这个小儿子气的晕厥。
从小到大,苏宁泽都是他赋予了重望的,家里所有人都宠他纵他,他以前对大儿子和儿女都是严肃的,唯独对这个老来的幺儿多了几丝宽容,没想到向来让他最放心的人这次做事会如此荒唐。
苏家上一代的权势算是已经达到了顶峰,在他爸退下来后他们后面这几代盯着的眼睛就太多了,在当前制度下,苏家必须平稳过渡几代,才能有再次置顶的可能。
但就是这平稳过渡的两代反而是最重要的,苏家人的在政局的位置不能太高,耀眼的惹人注意嫉妒,也不能太低,以防内卷严重,再难攀峰。
他爸逝去后,苏家的位置就变得微妙起来,全靠他爸的几个兄弟镇着,政局诡谲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眼前的迷雾拨开,后面是锦绣花开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谁也说不清。
苏家现在是要低调,但也要为后代做好铺垫,苏宁泽的婚事是他和长辈琢磨挑选了好久才定下来的,谁料到向来对感情不怎么在意的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苏吉林越琢磨越不对,于家那小丫头哭诉的电话打到他这来的时候,他听着自家儿子对人家小姑娘做的事差点没气死。
“好亲事?”苏宁泽觉得有些好笑,什么都不告诉他就把他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捆绑在一起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好亲事。
他这下真有点搞不懂他爸这是哪个年代的脑回路了。
苏吉林懒得和他拉扯,直接命令道:“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在干什么,立刻回家来,千然回国了,你明天去看看她,给人小姑娘道个歉。”
苏宁泽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没吭声,苏吉林等了两秒语气再次不耐烦起来,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你听到没有!”
“......嗯。”苏宁泽漫不经心地哼出一个字,随口应下,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次他爸和他哥给他安排结婚对象,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更多的是气愤于千然不识好歹的贸然插手他的私事,打电话威胁姜然,更气愤的是姜然这小王八蛋还真的给自己来了一出离家出走。现在姜然找回来了,他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怎么把人哄乖上面,懒得和家里人掰扯。
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
于千然是于家独女,他把人教训了顿一个人回了国,以那大小姐的性子必然会闹起来,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姜然,没打算直接撕破脸皮。
“走吧,送我回家。”苏宁泽起身往外走,实在是喝的有点多了,还没走两步,身子就控制不住的往一边倒。
周舒见状连忙蹦起来把人拉回来。
靳岚清跟在后面松了一口气,向着今晚的闹剧应该是到此结束了。
苏家的事他们不好插手,即使知道苏宁泽喜欢姜然,但现在牵扯进来的不仅仅是个人情感了,这涉及两个家族,苏宁泽没表态之前,他们说什么都不合适。
周舒和靳岚清或多或少的都在刚才陪着喝了几口,于是谁也没碰方向盘自告奋勇将人送回去,遵纪守法的找了代驾。
周舒把车钥匙丢给来开车的小年轻,报了个地址叮嘱对方路上注意安全,他话还没说完呢,后座的大少爷就不乐意了。
“谁说我要回那的,去香山!”苏宁泽太阳穴凸凸直跳,难受得想吐。
“可是,你刚才不是答应叔叔了吗?”周舒单手撑在车门上,闻言回头看靳岚清。
香山现在住着的是谁不言而喻。
“回香山!”苏宁泽没管车门外的两人,直接冲着驾驶位的代价吼道。
那人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打了个冷噤,小年轻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无助的看着车门外的两人。
靳岚清看着瘫坐在后座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将周舒塞进副驾,自己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关门,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靳岚清报了自己附近一套别墅的地址,车子缓缓开动。
苏宁泽不满的嚷嚷不去他那,却被他一句,“姜然这个点应该睡了,你这一身酒气回去,要他怎么想?”给堵没了声。
周舒扭头给靳岚清竖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