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很严重吗?”
瞿安芷将文件理好,撂在一旁,不屑道:“跳梁小丑罢了。想夺我的权,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两。”
“需要现在出手吗?”
“不用。幕后的人还没跳出来。”
感受到瞿安芷心情不愉,姜桃没再多言。拿着瞿安芷递来的材料准备开门出去。
“你相亲成功了吗?”瞿安芷看着姜桃的背影,仿佛随口一问。
“没。”姜桃转身,嗫嚅着回。
瞿安芷点点头,叹了口气:“记得,以后不要找个太爱吃醋的男朋友。”
回想这些天,她腰都快被折腾断了。其实虞教授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她知道原因。可惜虞教授不清楚,觉得一切就像一场幻梦的,何止他一人?
姜桃满眼疑惑。
瞿安芷抿了口咖啡,揉着还酸痛不已的腰,皱眉:“以后你就知道原因了。下午给我预约一个spa。”
*
不知不觉又过了饭点。实验室里只剩下虞书济一个人。
虞书济做完最后一组实验,走到盥洗室完成基本消杀工作,便来到手机存储柜。
一打开,一连串红色的未接来电显示扑入眼帘。
都是他母亲的。
虞书济回拨了过去。
“刚才在做实验?”谭净女士的声音似玉珠滚落,悦耳动听,回响中又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婉。
“嗯。”虞书济将白大褂折叠好放回柜子里。
“我在老地方等你。”谭净女士微微侧眸,看向窗外倾泻而下的日光,眼中含着极淡的愁绪。
“您赶过来,是因为安安的事吗?”工作时长太久,虞书济语气难掩疲惫。
“嗯。”
“您也是来劝我放弃的?”虞书济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细密睫毛微垂,遮盖眸中暗涌的郁色。
谭净女士侧目看了门外沙发上的人一眼,声音依旧优雅温和:“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
虞书济向来极温和的嗓音中染上暴躁和不甘:“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阻止我们?都认为我们不可能?!”
“小书。”谭净女士音调下压,语速渐急:“你向来聪明,难道半点都看不出你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吗?我和你爸爸不是注重门第的人,但是做你的妻子至少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吧?!”
“什么意思?”
“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吗?她父亲母亲是做什么的?她平时怎么行事的,你都半点不知道吗?因为你和她的事,家里的那些亲朋好友都怎么看我们……”
“说到底还是因为偏见。”虞书济拧紧了眉,冷嘲。
“小书,人不能永远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谭净女士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激,语气和缓下来:“你不考虑我们,也要考虑你自己,瞿安芷不是你能掌控的人。”
“可我从未想过要掌控她。”虞书济抿紧双唇,神情执拗而认真:“我只是想和她一起度过余生。”
“小书!”听出虞书济话中的义无反顾,谭净女士顿时慌了神,语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这件事我和你爸绝不同意!”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虞书济站在阴影处,声音低而清晰:“我有权利选择我未来的伴侣,就像当初,我没有选择我父亲给我规划好的路一样。你们同不同意对我都没有影响。”
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事情已经不可回头,谭净女士憋红了眼,带着哭腔:“所以你就半点不在乎我和你父亲的感受吗?!”
听出母亲语中的颤抖,虞书济语调渐缓:“抱歉,我刚才的态度不好,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谭净女士微微仰头,憋回眼中湿意。
“还有,这是我和您二老之间的事,希望您不要去打扰她。”虞书济语气恳切。
“晚了。”说着,谭净女士胸膛剧烈起伏,瞥向门口正悠然喝咖啡的人。
虞书济顿时慌了神,问:“您对她说了什么?!”
“你自己找的人什么样你不清楚?我说的话对她能有用?”胳膊肘往外拐!谭净女士有些恨铁不成钢,说完就挂了手机。
任由虞书济手忙脚乱。
咖啡已经见底,瞧着这头已经差不多了,瞿安芷没让人再续,兀自走进来,道:“我说过了,我和虞教授情比金坚,您不用白费劲了。”
还真是直白!
闻言,谭净女士气得连连喘气,只能阖眼平息翻涌的怒气。一贯的教养让她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不会在一个外人面前歇斯底里。
缓过气,谭净女士抬眸看向瞿安芷,问:“不妨告诉我,你究竟看上了我儿子哪点?”
瞿安芷沉思许久,一一列举:“喜欢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性情,他的能力,总之他所有的地方都很合我的口味。如果您想让他改,大概只有回炉重造一条路了。”
……半辈子混迹艺术圈的谭净女士不知过来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究竟图他什么?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这个话在您给虞教授打电话前就问过了,我也回答了。”瞿安芷微微抬眸,继续道:“我对他一片真心,纯然肺腑。”
谭净女士咬牙切齿:“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瞿安芷苦恼地颦眉,思考许久才问:“那要怎样您才肯信呢?”
没等谭净女士回答,瞿安芷兀自道:“都知道我瞿安芷唯利是图,干脆这样吧,这里有五百万,聊表诚意。”
说着,瞿安芷从手包中的支票夹取出一张,推到谭净女士桌前。
“你!”谭净女士伸出的食指剧烈颤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瞿安芷看着心累,又掏出一张,叠在刚才那张上面。
“这已经是最高价了。”瞿安芷面露为难之色。
“你故意的。”谭净女士端不住了,猛地站起身。
瞿安芷仿佛听不懂,语气真诚地接:“当然,这可是我考虑许久才想到的最好的见面礼,满满都是我的真心实意。您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还没见过这种路数,谭净女士被噎得说不话,只能怒气冲冲将支票撕碎,塞进咖啡杯。
瞿安芷满眼可惜地看着支票上的字被灰黑色液体浸润得模糊。
“你是不是以为钱可以搞定一切?”谭净女士咬牙切齿地问。
瞿安芷点头肯定。还加了一句:“大部分时间,是的。”
“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谭净女士快速将带来的手机、墨镜塞进手提包,背一挺,头一扬,冷笑着道:“你搞不定我。”
说完就拎着包和外套快步离开。走前还不忘结账。
看着谭净女士驾驶车辆像被恶鬼追逐般快速驶离,瞿安芷十分惆怅,问走来的姜桃:“你说为什么我说到实话他们都不信呢?”
姜助理连熬了几个大夜加班,头脑有些发昏,回:“您可听过一个故事叫‘狼来了’?”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眼刀已经甩到了身上。
“我说这是个误会,您信吗?”姜桃欲哭无泪。
瞿安芷冷笑。
但好在救兵到了。
虞书济快步走上台阶,目光逡巡一周,却只找到了瞿安芷的身影。
看来自己还是来晚了。
“你有没有事?”虞书济喘着粗气,小心翼翼打量瞿安芷的脸色。
姜桃趁机溜走。
“我没事。”瞿安芷单手撑起下巴,唇边漾起淡笑:“不过伯母好像有事。”
虞书济疑惑地蹙眉,随即便瞥见了咖啡杯里的废纸。
认出是支票,虞书济不禁莞尔。
知道瞿安芷没受气,虞书济放了心,将瞿安芷拉起来,裹进外套里,道:“走吧,回家。”
一直到吃了晚饭,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瞿安芷微微侧头,注视着虞书济,终于忍不住问:“你不生气啊?”
“为什么要生气?”虞书济回得坦然:“反正我爸会哄。”
*
那头的谭净女士一到家就开始给老虞教授通话:“你不知道,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她,她就敢给我气受。”
老虞教授从书堆里爬起来问:“别气,先把情况跟我详细说说,我分析分析。”
谭净女士说完,老虞教授找到了重点:“她真给了你那么大额的支票?”
“你什么意思?”
老虞教授正核算一组数据,分着心,不小心就说了实话:“我只是感慨,儿子没白养。”
这可点了炸药桶,谭净女士拍着桌子:“好你个虞廷启,你还真想把儿子卖了不成?!”
老虞教授陡然清醒,忙安抚:“怎么可能?那可是我们的心肝儿!我的意思是,你看看,你刚才说那个瞿安芷唯利是图,满身铜臭是吧?”
“嗯。”
“你细想在她这种人眼里,儿子都那么值钱,足以证明她是把我们儿子的优秀看在了眼里的。这说明,你把儿子养得好。”
“有道理。”
老虞教授长吁一口气,总算圆回来了。
“那你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老虞教授以为这事已经过了,下意识反问。
“当然是拆散他们!”谭净女士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