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金丝雀飞走了 第22章 悔悟

季尧的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让季寻向来沉稳的脸险些在外人面前彻底崩坏，“你竟然带嘉嘉去看烟花，你知不知道嘉嘉最害怕烟花了，她的母亲就是在放烟花的时候死去的。”

“你这个人，又坏又蠢，你是不是故意让嘉嘉痛苦的？”

“我季尧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恶毒的儿子？我怎么有脸再去程冉的墓前拜祭？”季尧搜查了一番季寻在网络上的信息，这种向来不会进入她眼中的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自然也就被助理递了上来。

她看过之后，血压瞬时高了上来，而季寻则是再一次地被责骂地说不出话来，可是他却不敢反驳，天知道他这是第一次知道嘉嘉对烟花有心理阴影。

可是那晚上的嘉嘉为什么不肯直说呢？

是了，那天她上班被好多人欺负了，还是他季寻亲自设下的陷阱，心中害怕的嘉嘉没有敢提出她害怕烟花，不想扫兴，想到这里的季寻想直接给自己来一个巴掌，妈形容他又蠢又坏，当真是没有用错词语。

可他现在寻不到嘉嘉的踪迹，根本不知道嘉嘉的任何信息。

男人正值痛苦中，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人的短信，还附上了一张他从未见过的图片，是爸爸的图片。

“想知道韩子风的消息吗？下午三点，XXX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竟然能直接查到他的电话号码，季寻揣测着究竟是怎样神通广大的一个人，想到这里，季寻不由得觉得顾立新这个废物更加可气了。

废物的彻头彻尾，办事不力害得嘉嘉逃走，就连让他查一个人，也什么消息也都查不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哪里来可疑分子找上门来要把消息送给他。

他因着程嘉的失踪而痛不欲生，本无心再管自己父亲的事，可现在他用遍了自己的关系网，嘉嘉却还是毫无踪迹。

等不来嘉嘉的消息，索性他便去会一会这个可疑分子。

当季寻走进那个咖啡馆，窗下的那个女人转过头来和他对视之时，那张精致的脸映入眼中，却是让他自心底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来。

一个莫名有种熟悉之感的女人，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搜刮了整个脑海，季寻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一个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女人，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呢？

季寻在韩乐茴面前坐下，眉间是驱不散的烦躁，韩乐茴猜到这应该是因为程嘉的离去。

“韩子风的消息，你开个价吧...要是消息为真，我付给你满意的价钱，若是消息为假，你就必须要为占用我时间而付出代价。”

这当真是意外之喜，韩乐茴没想到竟然还能有钱收，何乐而不为呢？

她当然需要钱，既然有人要给，她凭什么不要？钱是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她心的东西。

季寻看着眼前的女人拿出了几张老照片，是年轻时的韩子风，比他季寻现在的年纪还要更小，像是校园里的大学生。

还有几张像是家庭照的图片，男人和女人，再加上中间的女儿，照片中的韩子风似乎正是和季尧离婚后离开季家时的年纪，面上冷漠，似乎并不快乐，那中间的小女孩同样没有笑意，五官长相似乎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女人重合到了一起。

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手中应该能拿出货真价实的信息来，季寻坐正了身子，开始仔细审视面前的女人，猜测着她的真实身份。

她和韩子风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女人接下来的讲述的故事，却是完全超乎了季寻的想象，甚至可以说彻底打破了他原先的认知体系。

季寻自认为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妈妈从未对他说起过为什么会和爸爸离婚，他一直将父亲离开时说的话牢记在心中。

再加上在季寻的成长过程中，妈妈的确是一直在忙着公司事务，他便从未怀疑过韩子风将两人婚姻失败归咎于季尧不顾家庭，只顾着事业的说法的真实性。

可以说在季寻长大的过程中，他无数次地在心中埋怨过为什么妈妈季尧不肯分出一点点的时间投入到爸爸身上，投入到家庭之上。

这是季寻眼中的父母往事，影响了他的整个爱情观念，所以为了能和嘉嘉的感情长长久久，他想尽办法地阻止嘉嘉变成妈妈季尧那样的事业型女人，用尽一切手段抹去嘉嘉想展翅高飞的坏心思。

直到嘉嘉失踪，直到妈妈季尧指责他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他也只认为是自己选错了合作伙伴，是顾立新这个废物坏了他的计划。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女人，竟然给他讲述了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故事，他那并没有多少母子情分的季尧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

是季尧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韩子风精心编织的阴谋之中，给了他进入季氏的机会，给了他财富和地位，可韩子风仍是不肯满足，他想要彻底取代季尧的身份，让季氏由他这个女婿来接手。

而就在季尧被甜言蜜语迷惑到想要把手中的股份也分给韩子风时，季老爷子查出了韩子风想要隐藏的过去。

“韩子风离开，或者说被赶出去后，便同我，还有我的母亲住在一起，像是这世间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一样，可不久后，韩子风终究是忍受不了那不到一百平的房子住着三个人，忍受不了不再有人对他谄媚攀附，所以他找了个机会离开了...去追随了另一个能给他提供财富的女人...”

伴随着女人的解释，季寻突然回忆起曾经消失在他记忆中往事，在韩子风没有被外公赶出去之前，季尧虽然经常忙于工作，可记忆中陪着他在草地上玩乐的人似乎并不是时间更为充裕的韩子风，而那个男人即使在家，也并未用于陪伴自己的儿子。

“你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做个鉴定，从血缘上来说我们是亲姐弟，基因做不了假。”韩乐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飘忽的眼神，怀疑他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原来那个离开时把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的韩子风，有一个比他还要大一些的女儿，原来面前这个女人的熟悉感，是来自那相似的血缘关系，“我自有判断...”季寻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是已经相信了女人口中的一切。

只是这个远远超出他所能预料的故事对太过冲击，几乎是摧毁了他几十年的期盼，让他原有的价值观念彻底坍塌。

“韩子风现在的消息我也知道，你想要...”韩乐茴又试探道，却是立即被男人打断，“不必了。”

季寻斩钉截铁，那如此令人作呕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生父，季寻此刻生出一种对自己身体的浓浓厌恶感，那季女士呢？季女士心中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个有着肮脏血脉的儿子的？

他更是不想知道韩子风那人的下落，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就是因着这个男人的指引，他才做出了让嘉嘉生气的一些事。

原来父母感情破裂，是因为两个人从未心意相同过，而不是韩子风临走前说的季尧每天忙于公司事务忽略了家庭。

他在这样错误的观念指引下，用低劣的手段折断嘉嘉的翅膀，想使她失去飞翔的能力，结果却导致了嘉嘉离他而去。

昨日的季寻不明白，也想不通季尧对他的指责，他只是后悔自己的计谋露出了破绽，现在的季寻则是发自内心的后悔，意识到了自己想要把嘉嘉当成金丝雀圈养的行为是多么错误。

他恨韩子风，却是更加悔恨自己用如此错误的方法伤害了他心爱至极的嘉嘉。

如今季寻幡然醒悟，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怎样的大错，可却是找不到嘉嘉的身影了。

男人站在咖啡馆外，指尖星火闪烁，香艳燃烧到了手指的皮肤，他却是毫无感觉，此刻的他正忍受着心脏都被撕扯一般的抽痛，

“嘉嘉，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是他的手机上还能再收到嘉嘉的信息吗？

陈北把支票送了过来，季寻整理了一番心绪后，再次进入咖啡馆，把这张八百万的支票放到了韩乐茴的面前，又说道“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S市，或者说是出现在我们季家人的面前，我并不想见到你。”

季寻并不想让这个血缘上的姐姐出现在季女士面前，他不愿让季女士再受到和韩子风及其相关之人的伤害。

韩乐茴收下了这张支票，心安理得，“放心吧，我并不想留在这里，这笔钱就当是季家赞助我出国生活的费用了，我不会再回国了...”

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因为韩子风受到了更为惨痛的伤害，在她起身离开之前，季寻忍不住问道，“你恨韩子风？所以才...”

韩乐茴听到这个问题，晃了晃指尖的支票，讽刺道，“或许我恨的是他给了我私生女身份的同时，却没能给我被旁人瞧得上的财富，如果韩子风成功得到季家的财产，让我从小就过着千金小姐生活，我可能还会爱他！”

这对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姐弟的唯一一场对话，韩乐茴把这毫无人情味的最后一句话说给季寻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季寻听罢后仍是没有离开，坐在这咖啡馆的窗边，回想着自己几十年都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狂奔，终于那个信任他，心甘情愿被他蒙着双眼一起走的女孩意外看清了脚下的路后，选择了离他而去。

这一切都是他季寻咎由自取，他再次拿出手机向程嘉发送信息过去，仍然只是收到了红色的感叹号。

毫无变化的结果，季寻却不再是那个心中只有愤怒的季寻，他又向季尧发去短信，“妈，晚上我回老宅，一起吃晚饭吧...”

“又想从我嘴里套消息？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嘉嘉去了哪里...”

季寻收到季尧的回复后心情复杂，妈她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她为什么没有再去找别的男人生其他的孩子？

不会是因为对韩子风还有幻想，妈不是这样的人，可能只是失去了对男人的全部兴趣。

他从妈的肚子里生出来，这么多年以来却和妈妈渐行渐远，像是两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愧疚再次浮上心尖，季寻回道，“只是想和妈一起吃顿晚饭，我不问嘉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