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金丝雀飞走了 第2章 真理

“感觉如何？要是不喜欢，来妈妈的公司里上班！”

季尧第一时间听说了准儿媳妇要去工作的事，还是入职和儿子公司有矛盾的顾氏集团下的公司，当日便推迟了一部分公司事务，亲自去顾氏大厦楼下接程嘉下班。

在季尧这个S市也稀有的，手中掌管巨无霸集团企业的女总裁眼中，儿子季寻是一个话不投机，事事忤逆她的坏小子，程嘉则是需要她用心呵护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她亲眼看着自己至爱的友人离去，她答应过程冉，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孩子，会像是对待亲女儿一样的爱护程嘉。

程嘉和季寻恋爱的事情，她内心深处是有些不太满意的，随着季寻长大，她已经完全看不清了自己这个儿子心中的想法，她时刻担心着季寻会对程嘉不好。

从季寻毫不在意季家的集团企业，反而擅自取出外公给他留下的基金用于创业时，她便心有不满，当看着他在创业时哄着嘉嘉和他一起在外面租便宜房子住的时候，她对季寻的不满意更是达到顶峰。

可在以两人姓氏命名的JC公司站稳了脚跟后，房子金钱不说，公司三分之一的股份都在嘉嘉的名下，她甚至还听过旁人说她的儿子季寻太过恋爱脑的话。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按理说她不再需要担心嘉嘉，可直到两人正经订婚后，那心上的担忧仍旧没有褪去。

她心知这担忧如何而来，嘉嘉的亲妈，自己的好友究竟因何而死？那宋和川是如何让程冉伤透了心的？她没有告诉过嘉嘉这些往事，她心中一直担心嘉嘉重蹈程冉的覆辙，尤其在她的恋人是自己儿子的情况下。

若是嘉嘉受到了一丝丝伤害，让她如何对得起程冉呢？

直到今日得知了程嘉去顾氏上班的消息，季尧心中的那颗石头才算落了地，那挥之不散的忧虑终于在嘉嘉做出正确选择后从心上消失。

“才第一天呢，同事们都还不太熟悉，工作也才刚刚上手，第一份工作至少要干满一年才好。”程嘉觉得公司氛围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可到底是上市的公司，她必定能从中学习甚多，所以她也就不打算去季妈妈的公司里带薪休息了。

意外的是，她看到赵瑾之竟然也在这家公司，若是没有听到她的那番话，她一定感到亲切，而不是在看到身为总助的赵瑾之一脸惊讶，又隐隐有些不安的表情时，保持了沉默。

棠雅园的餐厅里，季寻看到自己母亲，面上和她寒暄了几句后便闭上了嘴巴，任凭程嘉和季尧二人说笑。

有人话锋一转，终于提到了此行的目的，“你刚开始工作肯定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妈明天往你卡里打一些钱过去，平时买衣服，和同事聚餐都能用得上。”

程嘉一口水差点呛住，虽然那个男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视线角落里，他挽起衬衫的手臂适时伸出，贴心夹菜放到了她的碗中，可程嘉仍是感到如芒刺背。

想起昨日和季寻的约定，程嘉对着季尧笑了笑说道，“妈你不用给我转钱了，昨天我说要上班，季寻已经又给我转了好多钱，花都花不完。”

季尧看着程嘉笑得灿烂，连番拒绝自己要给她打钱的好意，甚至声称原来的那张卡她已经不用了，钱根本打不过去。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生出来的亲儿子季寻，看到他难得扯出一丝笑容看向自己，“妈你也太多事了吧，嘉嘉是我的老婆，我怎么可能让她缺钱，你要是有钱没处花，就去做慈善撒钱去。”

季尧看着这个一开口只会给自己添堵的儿子，忍了又忍，只好再提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钱的事再说，那房子的问题得好好解决吧，这别墅虽然清净，可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了，嘉嘉你工作了住这里实在不方便，新兴区那里正好有一套大平层，到顾氏大楼走路十五分钟就能到，不如你先去那里住吧！”

这一番话终于让季寻沉稳的面容上泛起了几丝波澜，可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程嘉显然被吸引过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十五分钟？妈你难道是说锦意苑里的房子？”

看着季尧微笑着点了点头，见多了富贵的程嘉压制住心中的雀跃，当初季寻让她挑房子时，她看着账户里数不清的钱，又看了看十几年前便被抢购一空的锦意苑，只好哀叹一声，将那处甚合心意的房产放置脑后，退而求其次选了环境清幽的棠雅园。

她竟是不知，季妈妈早早地置办了一处锦意苑的房产，她从未听季妈妈和季寻提起过。

程嘉看了看一旁季寻的脸色，不是高兴的样子。

心上的热潮褪去，女人抑制住心中的喜悦，想要开口拒绝，可季尧却是又给出了一个无法令她抗拒的理由，

“虽然是季老头斥巨资买下的，可那套房子里全是我和你妈妈程冉的回忆，里面的许多摆件都是你妈妈亲自挑选的。”

“你妈妈一开始就是住在那套房子里打拼事业的，你在那里也算是子承母志了。”

程嘉隐约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甚至可能是在她两三岁的时候，在搬到老小区那套和妈妈一起住了近十年的房子之前，似乎是有过一段的别处居住的记忆，印象中那地方精致温暖，很大很大。

记忆太过模糊，程嘉一直以为是错觉，是梦里的记忆，如今根据季妈妈所说，看来她没有记错，她曾经跟妈妈一起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看着程嘉的神情变化，季寻心中一慌，顿感不妙，可腰间泛起一丝痒意，是她伸出手指轻轻拽着自己的衣服，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我去那里住好不好，你想我了就去那里看看我。”

或许是自己同意让她上班之时，便让她的勇气开始一丝丝膨胀起来，可在季尧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便说些什么“扫兴”的话。

眨眼间一丝精光闪过，男人回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刚想说换个地方住呢，没想到妈就先提出来了。”

“锦意苑的房子处处都好，我跟你一块搬过去住吧！”

程嘉听在耳中，心上一紧，为什么他要跟自己一起过去？他不是一直说不喜欢住在人多的地方吗？她本想借着季尧也在的绝佳机会，顺理成章地和他分开住一段时间。

他对自己是好，可这好却总是让她有些无法呼吸，她深深爱着季寻，可她也渴望至少能有一段时间内让她自由喘息。

可下一瞬间，他却说出了一个她和妈妈都无法反驳的话来，“妈我跟嘉嘉都订婚了，一直住在一起，自然不能分开，她工作上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就近帮她解决。”

此话一出，程嘉已是不能再说任何反对的话来，要是分开住，就会让妈妈觉得是她和季寻的感情出了问题，可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的小心思作祟，季寻没有错，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受到妈妈的责骂。

看着程嘉也点了点头，季尧亦是觉得此法不错，小两口住的远了的确是可能会生出一些矛盾来，不如就住到一处，这个小子还能帮一帮初入职场的嘉嘉。

饭罢，宾主尽欢，季尧按住了要起身相送的程嘉，让她去好好休息，小事让他来就行。

季寻察觉到妈应该是还有旁的事要和自己说，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可也只能是起身相送。

程嘉喝了几口饭后的茶水，自觉心满意足，今晚这顿聚餐，她也能感受到季妈妈的喜悦。

季家妈妈是出了名的女强人，曾经她就因为自己顺着季寻的话，毕业后不工作，选择在季寻创业时当他背后的女人一事而气愤不已。

哪怕是JC公司一步一步地壮大起来，她依然时不时地劝着自己去季氏上班，可每一次，程嘉的上进心都会在季寻的眼神高压下偃旗息鼓。

这一回，季寻不知为何没有向往常一样阻拦，也算是如了季妈妈的愿了。

别墅外面，季寻将母亲季尧送到车前，终于等来了一番难听至极的嘱咐，“妈当初就觉得你哄着嘉嘉不去找工作，跑来给你的创业团队端茶送水，干些毫无意义的杂事是耽误了她，索性你还算是有些良心把股份分了她一半，如今你公司慢慢步入正规，也不再拦着嘉嘉自己去拼事业，妈心里真的很欣慰。”

季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毫不在意季尧的欣慰之情，只是心中想着绝对，绝对不可以让程嘉跟着妈学坏，可接下来的一番话，季寻听在一旁却是感到更加刺耳。

“结婚要忙的事情太多，嘉嘉现在工作了，忙不过来，不如就等嘉嘉工作稳定下来了，再算个黄道吉日吧。”

“JC很快就会上市，我还是想上市后立马跟嘉嘉领证。”季寻脸色暗了下来，可眼前之人是他的亲生母亲，也是嘉嘉眼中没有血缘的另一个母亲。

“嘉嘉现在还年轻，她的事业比婚姻重要一百倍，你不要拿这些小事来耽误嘉嘉上进，若是程冉还活着，她也会是这个安排。”

季尧一番话斩钉截铁，甚至扯来程嘉生母的大旗，没有给季寻留下任何商讨的余地。

红色张扬如火焰一般的车影慢慢消失在季寻的视线中，车主人没有看到车后自己亲生儿子的阴沉面容。

为什么一定要违背母亲和程嘉自己的意愿，想要将她牢牢困在家里呢，季寻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自己爸妈那失败的婚姻，就如季尧刚才的那一番话一样，他的爸爸就是这样被妈妈逼走的。

季尧只在乎公司，只在乎自己的事业，毫不在乎家庭和睦，不在乎爸爸的等待。

尽管爸爸的面容已经在季寻的记忆中彻底模糊，可两人离婚时，爸爸韩子风离开时的那几句话依然如烙印一般难以磨灭。

“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可是你妈妈太自我，不肯在事业上后退半步，不肯为我和你牺牲半分。”

“我们二人婚姻的破裂，你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这一切都怨你的母亲。”

从回忆中抽出，男主回首看了看二楼那卧房透出的亮光，窗帘后一个身影晃动，那是他的挚爱之人，是他灵魂的归依之处。

可为了两人能够长久地相爱下去，他必须要把程嘉娇养成一只金丝雀，一只甘心在牢笼里生活的金丝雀。

以前的他太年轻，还没有足够的金钱实力，没有资格提出这个要求，只能利用嘉嘉对自己的感情来蛊惑她，可现在他一步步走向成功，马上就会资产翻倍，连母亲季尧都将会在JC的绝对实力面前低头，他也终于可以将程嘉变成只能停靠在他掌心的金丝雀。

他和他爱的嘉嘉，绝对不会走他爸妈的老路，他也无法忍受自己和嘉嘉会变成季尧和韩子风那样的怨偶。

他季寻挣钱来喂养自己的金丝雀，给嘉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这便是他眼中爱情能够长长久久的真理。

可他的母亲季尧刚刚竟然说JC上市后都不能和嘉嘉领证！而嘉嘉势必也会在乎季尧的意见。

曾经的怀柔之法已然彻底失效，眼下，季寻有了一个攻心之法，只是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罢了，嘉嘉的一时伤心，和自己给她的一世幸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只是会难过上一段时间，可作为补偿，他季寻会给她赚来更多的钱，给她买更多让她开心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