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慎翘着二郎腿,神情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
他皱眉接听,对方声音听起来死气沉沉,好像受了不小的打击。
“死得了不?死不了就先回来,等我看完这些报表后陪你喝两杯。”
挂了电话,周祈慎使唤起朱检,让他在泳池边准备些冰镇红酒。
傅恒回来的时候周祈慎刚刚放下文件,伸了个懒腰,疑惑地看向人。
“看起来也不像是被甩了啊?怎么刚刚那么不对劲?”
傅恒怀抱着一束栀子花,手上把玩一个样式独特的打火机,涂鸦T下面的他看起来有几分阳光痞帅的味道。
“傻笑什么啊?说话啊。”周祈慎皱眉,“出去一趟弄坏脑子了?”
傅恒笑得更放肆,低头蹭蹭怀里的花,整个人身上都沾染了浓郁香味。
他道:“故事有反转嘛。”
冲动之下跟周青淮告白了,但对方很快抽走自己的手,语气平静道:“傅恒,我们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
傅恒立刻明白过来周青淮是在拒绝他,他呆呆地望着人,有几分意外,又觉得被拒绝也是情理之中。
他尴尬地笑笑,点头,“嗯,我知道了。”想了想还是不能赞同周青淮的话,反驳:“但是我们并不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只是......出生在了不同的家庭,过着不同的生活。”
“本质上,我们是没有多大区别的。”
傅恒一定要靠着这样的理论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而周青淮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反驳。
两个人沉默地走出公园,周青淮率先开口:“我去前面搭公交,你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吧。”
傅恒很想再说点什么,譬如他从未想过什么身份悬殊,出生背景云泥之别,这些对他来说也都不重要。
但他心里空落落的,面对从容不迫的周青淮,自己好像占不了什么上风,甚至没有底气再说一遍告白的话。
他想,也许从一开始,周青淮就把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
那些在一起时自然的举动,坦白的真心,也是周青淮不小心的流露,或者,他一直是克制的。
谦逊有礼,客客气气,话不多,少有越界。
这就是周青淮,在傅恒和周祈慎面前的周青淮。
一想到这些,傅恒就觉得难过,但他现在并没有干干净净地站到人面前,所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跟人告别后,傅恒没有让朱检来接,而是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还给周祈慎打了电话,委屈巴巴说自己被甩了,想喝酒。
打完电话后他又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因为想起了余驰,想起和余驰之间还没彻底结束。
那又算哪门子的失恋?
傅恒后悔自己太冲动,正想着要怎么跟周青淮道歉,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跑过来,逆着光看不清脸,但男人身姿矫健,跑起来有风萦绕,傅恒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青淮?”傅恒诧异地看着人一步一步跑近,随后自己手里就被塞了一束幽香栀子花。
“在路口遇见卖花的老婆婆,只剩最后一束了。”周青淮喘着气,“幸好你没走远。”
傅恒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握着花的手甚至出现几分颤抖。
莫名的,眼眶就湿了起来,他一边感到诧异、惊喜和激动,一边在心里想:我到底要拿这个男人怎么办啊?
还没来得及说出谢谢,就又听到周青淮说:“等你处理好那些感情后,再对我说一遍吧。”
一瞬间,傅恒心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留下诧异。他迷茫地看向周青淮:“再对你说一遍?”
周青淮笑着点头,“嗯,再对我说一遍,刚刚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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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青淮根本没有拒绝你嘛。”周祈慎整个身子泡在游泳池里,只冒出个脑袋,看着岸上的人笑。
傅恒喝了口酒,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一跃而下。
只听得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像条鱼一样钻进了泳池。
“我也没想到,我恨不得立刻飞巴塞罗那,跟余驰结束。”傅恒一边往前游,一边对跟上来的周祈慎道。
周祈慎调侃他:“哟,你现在是对余驰一点也不留恋了,看来周青淮真的彻底改变了你,把你变成铁石心肠。”
“别瞎说。”游完半圈,傅恒停下,将掉出泳帽的头发往后拨了拨。
他五官生得端正,脸部轮廓也很锋利,头发被泳帽都给裹住之后,整个人看起来也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有另一种成熟的帅气感。
周祈慎羡慕地瞄了傅恒的帅脸和健壮的身材一眼,嘴巴不饶人:“我可没瞎说,搞不好你现在的爱河里,游着两个人呢。”
傅恒第一反应:周青淮会游泳吗?
第二反应:“周祈慎你这么会打比喻,我请你给我的画展写几句宣传语吧。”
周祈慎虎躯一震,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不敢不敢。”
要知道傅恒在对待画上面的事,苛刻得不行,差一点能跟李寺鹰匹敌。
曾经因为一个主题名字,不吃不喝琢磨了两天两夜,有人插嘴还差点被他给一拳揍飞地球。
周祈慎才不想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搭上小命,他赶紧道:“我赞同的,早点跟余驰结束,对你们叁都好。”
两个人游了几圈,躺在岸上喝酒聊天,傅恒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拉着周祈慎往卧室走。
周祈慎没正形惯了,又拿人开玩笑:“你干嘛啊?把我拉进你房间想干嘛?你这样不守男德周青淮知道吗?”
周祈慎不耐烦地给了人一脚,让周祈慎老老实实坐在旁边,自己去衣柜里扒拉出几套衣服来。
“明天我想约周青淮去看电影,你帮我看看穿哪套衣服好。”
周祈慎:“......”
“我说傅大少爷,你是快二十五岁的人了,不是十五岁,干嘛还跟个小姑娘一样?”
说完周祈慎又挨了一脚,他委屈地抱着腿,不服气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这还有年龄和男女歧视?你是不是有病?”周青淮骂道。
折腾一通,终于选好了一套满意的衣服,傅恒开心地拍拍手,想着要跟周青淮去看电影吃晚餐,心里美滋滋。
然而还没等他给周青淮发出邀请,就接到了余驰的电话。
给他打电话的不是余驰本人,是那个临时助理宋贤昱。
在听到宋贤昱那小奶狗一样的声音时,傅恒就想立马挂断电话。
但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喘息很急,在说完“喂,傅恒吗?”之后,声音拔高,“你快来一趟巴塞罗那!”
“我为什么要去?”傅恒冷声。
对于这个不知道有什么企图的男人,傅恒没法对他保持客气。更何况,他还曾和余驰孤男寡男共睡一张床。
电话那头呼吸顿了下,马上又道:“余驰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什么?!”傅恒登时从床上弹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给朱俭打电话。
“订一张去巴塞罗那的机票,要快!”
周祁慎听到动静后迷迷糊糊地起来,就看到穿戴整齐的傅恒摔门而出。
他一下子清醒,光着上半身,趿拉着拖鞋追出去。
傅恒已经坐上车,远远朝他挥手:“我现在要去一趟巴塞罗那,余驰出事了。”
周祁慎反应了半天,走回房间后还是有点恍惚。“余驰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但比起余驰,他更担心一股脑就去找人的傅恒。
画展不办了?什么也没交代一声就这么跑了?大半夜的能有什么航班?
周祁慎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躺下睡了,因为傅恒的手机打不通,想打给朱俭,但考虑到他在开车,万一出个什么意外简直得不偿失。
而前往机场的傅恒,整个人焦躁不安,他以为再听到关于余驰的任何消息都不会再有所动摇,但没想到自己竟慌张得颤栗。
“千万要挺过来,余驰。”傅恒双手交握抵住下巴,闭着眼默默祈祷,“不管怎样,千万不要有事 。”
“求你,千万要等着我过去,等着我……”
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害怕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和余驰在一起的五年内,别说是什么事故,就是连小感冒都几乎没见余驰得过。
余驰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对自己苛求完美,不允许工作出错,更不允许身体出毛病。
他会很认真地选择食物,锻炼身体,让自己始终保持着坚不可摧的状态。
傅恒在他身边受到了很大影响,偶尔想吃点快餐都会努力克制。
一想到这样一个健康完美的人,居然会被送进医院抢救。傅恒整颗心都颤栗起来,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余驰就这样离开,不,不能离开。傅恒死死咬住嘴唇,克制自己不掉下眼泪。
他不敢想象,余驰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放风筝,要开马丁车,还要坐下来好好交谈一次,要和平分手......
“所以余驰,我不允许你出事!”傅恒在心里大喊。
—
朱俭被留了下来,他送傅恒上了飞机后开车回杭州处理撤展事宜。
接到周祁慎的电话时他正在联系馆长,周祁慎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高兴,他质问道:“你家少爷说走就走就算了,手机也掉了?”
朱检愣了下,才道:“可能是没电了。”
“哎算了算了,希望他别出趟国把自己给搞没了。”周祁慎烦躁地捋了把头发,“他撂下的烂摊子你要好好收拾,辛苦你了。”
朱检在傅恒身边待了好几年,处理起事来游刃有余,很快就联系馆长取消了合作,然后分别给邀请嘉宾打电话致歉备礼物,在公众平台写了道歉信。
不过得知自家儿子突然不办画展的傅烨和关心亲弟弟的傅兆,直接飞到了杭州。没看到傅恒,去周祁慎公司看了看,又飞回了上海。
周祁慎有些无语,当着朱检的面骂:“这一家子是不是有病!”
语气虽然不满,但也知道了傅恒离开的具体原因。
傅烨联系了巴塞罗那的人,得知余驰在去演奏的路上出了车祸,车里就司机和他两个人,司机当场死亡,余驰被撞伤了头昏迷过去,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抢救。
而那个临时助理宋贤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跟着余驰一起出发,侥幸逃过一劫。
“关键时刻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周祈慎是有点无语的,好不容易看傅恒从那段无力的感情中走了出来,决定好好分手,重新追求幸福,结果谁料到余驰会出了车祸小命不保。
周祈慎再怎么跟余驰不对付,但当下这种情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给傅恒发了邮件,让他调整心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至于周青淮那边......
周祈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摸不透周青淮对傅恒抱有什么样的态度,所以是只陈述事情还是顺带安慰几句?
而且,傅恒走后没多久,周祈慎就接到了张守嘉的电话,对方说作为股东,想要慰劳一下大家,准备搞个聚会。
“我都听亦优说了,那个周青淮看上去病已经好了,你到时候一定要把他带上,我得好好瞧瞧。”最后张守嘉还不忘嘱咐周祈慎带上周青淮。
怎么感觉一团糟呢?周祈慎觉得好多事都从傅恒走掉开始乱了起来,特别是有关于周青淮的。
他莫名有点生气,给傅恒发邮件:[你的青淮哥可怎么办?]
嘿嘿,周三突然掉落更新!感觉快写完了,说不定之后会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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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