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大少爷!我们路上碰到泥石流了,小少爷被堵在山腰上了!”关知喘着粗气喊道。
听着动静所有的家仆都跑了出来,所有人脸上都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呢?”
“这可怎么办?”
方飞着急道:“那你怎么能一个人回来呢!?把小少爷一个人留在山上!”
关知:“我......我被水冲走了。”
温子鹤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便冲了出去,骑上一匹飞马。
“少爷!我们叫几个人一同去吧!”方飞在身后喊着。
温子鹤往山上赶时,雨已经停了,下落的泥石不似原来那么吓人,去往宗祠的路温子鹤走过了很多遍,温笺霖也去过,不出意外的话温笺霖不会往别的路跑,所以他只需要往宗祠赶,就一定能找着他。
果然路上就见温笺霖坐的车孤零零的停在窄路上,拉车的马已经挣脱索绳索跑了,车顶壁身全都粘着脏污的泥沙,前方只有一条路了,温子鹤骑着马向前奔去。
温子鹤找到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温笺霖解开薄披风铺在地上,屁股坐在披风上背靠着树。
温笺霖远远听见马蹄声,看清来人马上抱着手臂站了起来,是温子鹤,他真的来找他了。
温子鹤看到人马上飞身下马,有些着急的抬脚过去,道:“你没事吧?”
温笺霖马上冲了过去,冲到他的怀里,一只手抓着他后腰的衣服抓得很紧,他已经不管不顾了,不管温子鹤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也要抱,此刻害怕恐惧的情绪才逐渐得到缓解。
温子鹤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尽管不给自己好脸色,等自己真遇见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着急。每次失足踩进深渊的时候他就会出现拉他一把,带着光亮和温度,就和小时候一样。
温子鹤一瞬间有些愣神,感受到怀里人温度不那么高,还有点发抖,一副受惊不轻的样子,缓缓拉开才看清小脸都花了还沾着泥渍,开口道:“你没事吧?”
自己虽然烦他,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小孩,看到他出事了还是忍不住着急。
这里又黑又冷,湿衣服贴在身上冷的他小脸都白了,嘴唇有些发颤:“哥,我没事。”
温子鹤仔细看了看,人确实没事,这才定下心来:“往前面就是祠堂了,我们先去那,今天太晚了,看不见路去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同骑在马背上,赶往了祠堂。
祠堂摆放的是温家各位列祖列宗的牌位,温记言祖上列代都不富裕,所以祠堂也破破烂烂的建在荒山上,后来也想过每次祭祀都路途遥远想过迁移,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仪式又耽搁了下来,只翻新了几次,建宽了不少。
温子鹤想着现在该与父亲商议,给这件事提提行程了。
在祠堂的守堂人是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妻,听着敲门声害怕这么晚了碰见劫匪,只微微开了一条门缝,看进来人后惊讶道:“少爷!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们不来了!这是怎么了!?”
温子鹤一只手托在温笺霖腋下,扶着他,道:“ 武叔。路上碰到泥石流了。”
武叔听闻着急的赶紧闪身把人迎了进来,嘴里招呼着:“快快快,快进来。”
听见声响武嫂也从矮屋里走了出来。
武叔赶紧叫道:“老婆子,快!快去烧点水,煮点姜汤。”
接着把人迎进了祠堂的偏房,这里打扫的还算干净,武叔给换了干净的被褥,点上煤油灯,接着给他们找些干净的衣服去了。
这才安静下来,温子鹤好好观察才发现温笺霖脸上有点滑痕,上面的血珠已经结痂,额头点擦伤,这些是不打紧的,就是看他手有点不灵活抬不起来似的,温子鹤盯着他的手,神情有点紧张问道:“手怎么了?”
温笺霖搓了搓手臂:“石头砸到肩膀了。”
温子鹤把武叔拿来的托盘端了过来,脚勾着椅子坐在了温笺霖面前,道:“武叔拿了药,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温笺霖解开了腰带,把潮湿的脏外衣脱了下来,只留了白色的里衣挂在半腰上,温子鹤拿过药瓶,把药倒在手上搓热。
油灯照在温子鹤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闭的很紧,下巴紧绷着。
温笺霖光看着这个人就感觉到一阵安心,想到温子鹤赶来时一副着急的样子,心头一阵欢喜被填的满满的,提了提嘴角欣然开口道:“哥哥,谢谢你救我。”
温子鹤看着他看向自己眼睛,煤油灯照的他的亮晶晶的,挪开眼睛冷冷的“哼”了一声,嘴硬道:“我是怕你死了不知如何与父亲交代!”
温笺霖显出小梨涡,露出白白的牙齿:“我知道你担心我,今天你赶过来一副着急的样子我都看到了。”
温子鹤手指一顿,着急的样子,自己的样子很着急么?
温笺霖看着他,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温子鹤看见他一脸得意,眉头紧皱在一起,神情很冷反驳道:“你想多了,谁管你。”
温笺霖撅了撅嘴,表示无奈,温子鹤把人转了过去,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感觉他没有之前那么冰凉了,这才看到伤处。
温润白皙的肌肤,更显的肩胛骨的一大片青紫触目惊心,暗色的印记蔓延到了手臂,看他手还能抬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沾着药油手贴上去能感受到热度包裹着自己的手掌,伤处异常滚烫。
手掌触碰到自己伤处的时候疼的温笺霖“嘶”了一声,龇牙咧嘴的。
温子鹤听着他的动静手指一顿,随即皱着眉说道:“该。”
温笺霖没说话,感觉伤处钝痛酥麻,缓了一会,温笺霖能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沉重缓慢触感,药油已经被温子鹤搓热,温子鹤为了加速药油吸收,手掌心贴着肩后胛缓慢的揉搓着,顿时感受到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一阵颤栗!
温笺霖只能转移注意力不再那么关注肩后胛传来的不适感觉,开口道:“还好有你,山上叽叽咕咕的不知道什么动物在叫,可吓人了。”絮絮叨叨着:“今天我一个人在山上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天的天气显得树林里像世界末日一样,吓死我了,我想你来救我,又想到你平时......想着你也许不会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温笺霖背对着他,抹上药油的肩后背更显的狰狞,皮下深红色的星星点点包裹着一大片青紫,温子鹤冷冷道:“手都这样了,你能不能闭嘴。”
温笺霖苦笑了一下,转变语气异常诚恳,道:“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温子鹤自认为自己生意场上口若悬河,擅于言辞,可是每次遇到温笺霖总是被他的言论弄的哑口无言,不知何以应对,只能倔强毫无杀伤力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
温笺霖对他的辩解充耳不闻,脸不红心不跳道:“你对好我都记得,你肯定一知道我在山上碰到危险就赶过来了,肯定着急死了,谢谢哥哥。”
温笺霖说到这里时提了提嘴角,一阵窃喜。
“......”温子鹤有一种被人揭开面具窘迫。
面前的人还在没脸没皮的撒娇,语气软软道:“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那些话越听越肉麻,不断从耳朵里钻进来,没等他说完温子鹤赶紧用拇指按了一下他红肿处,怕又听到什么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话,疼的温笺霖惊叫了一声。
回头看温子鹤横眉冷眼的样子,仿佛他才是被戳中痛处的人。
温子鹤:“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温笺霖:“......”
这人太不知趣了,越长大越讨厌!
温笺霖转移话题道:“那哥,你的衣服有被雨淋湿吗?如果湿了就脱掉吧,我不想你因为我生病,我会难过的。”
温子鹤看他穿上武叔的衣服,瘦瘦小小的还没年到花甲的武叔结实,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会耍嘴皮子,衣服套在身上有点松垮显得傻乎乎的,呛道:“你管好自己。”
温子鹤给他找了一条布巾,量了量长度两边打了个结,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把手臂挂起来。”
温笺霖笑嘻嘻的:“哥哥,你真好。”
温子鹤瞪着他,道:“你再说?!”
温笺霖撅了撅嘴。
煤油灯照在纸糊的窗户上,外头人影晃动,接着敲门声响起,武叔站在了屋外头手拿了一个托盘,温子鹤开门把东西拿了进来:“我让武叔弄了点吃的,吃吧。”
是两碗清汤面,面条上面卧着荷包蛋,点缀了几点葱花,旁边还拥抱着几根油光水滑的青菜,让人垂涎欲滴。
折腾了一整天温笺霖实在是有些饿了,赶紧坐了下来,胡吃海塞了几口突然想到什么:“你看见关知了么?”
温子鹤低头吃着面:“他没事,他回去了。”
温笺霖点着头,“嗯”了一声。
温子鹤看他一只手大口大口的吃着面,那只手挂在脖子上,乱糟糟的头发,嘴边蹭的都是油,嘲笑道:“跟个野人一样。”
温笺霖:“......”
真想把他嘴撕了,自己长得眉清目秀无人不夸赞是一个温润如玉的风度翩翩少年郎,什么时候像野人了!
温笺霖看着他的嘴,不禁想如果是个哑巴应该更讨人喜欢......
温子鹤看着他,那只手挂在脖子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还有力气关心别人呢,见他瞅着自己的可怜样子,道:“你就是该,好好的来我乌山院做甚?你不来能有这事?”
温笺霖长得清秀,那双眼睛又有些与母亲神似,双眼之间的小痣,更显风情,就算在心里偷偷骂人,温子鹤也以为他在撒娇呢。
温笺霖低头慢吞吞的吃着面,怕又被某人说成野人,小声的说:“我不来,祭祀的事你不还是要来么。”
“那还不如是我来呢,要是你碰到的局面比我的更凶险怎么办?”虽然温子鹤老呛他,但是温笺霖还是说着真心实意的话。
温子鹤顿时哑口无言,又觉得实在来气,便骂了一句:“白痴,我有你这么笨!?”
温笺霖心想着:“你才笨呢,我的小脑袋瓜不知道多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