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叉!纯种傻叉!”郁引骂骂咧咧,现在只能祈祷齐济生还有一丝理智来阻止他自己伤到旁人。
整个五层空荡荡的,这里的病患在事情爆出以后就被转移走了。密闭的空间内风声凄惨呜咽,那是厉鬼的哀嚎。郁引扣紧手中的符箓,警惕地走向重症监护室。
作为一个厉鬼,齐济生已经有了害人的能力,可以碰到人也可以碰到物。重症监护室内的仪器全被掀翻在地上,一片狼藉,只是见不到厉鬼的身影。
郁引跟随鬼气的浓度找到了监护室内隐藏的空间,进行器官移植的手术室。
那天警察来的太过迅速,东西来不及转移,只撤走了涉及此事的病患医护。警察把监护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隐藏的手术室,拘留的相关人员也不松口,事情就这么僵持起来。
这下好了,手术室被发现了。
郁引走进手术室,看到了七窍流血、剖开的胸腔空荡荡的齐济生,他正坐在手术台上嚎啕大哭,阴气四溢。
你是想用你的眼泪淹掉整个医院吗?做为一个厉鬼,不发狂也不害人,坐在这里哭有什么用,也太丢你们厉鬼界的脸了吧。难不成你压抑在心里最深处的想法就是坐在手术台上哭吗,那你肯定是最没有排面的厉鬼了。
郁引在心里吐槽,靠近齐济生,顺手将一二三四五六张清心符贴在他身上,“别哭了,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还是找到自己的器官,我帮你完成。”
齐济生听见郁引的话,哭的更大声了,头仰着面朝天,嗷嗷大叫,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忿发出来。
郁引偏头捂了捂耳朵,脑瓜子嗡嗡作响,耳边鸣声连成片,万般无奈之下,他从破书包中掏出张黄表纸塞撕开揉成团塞进耳朵里。看着哭个不停的厉鬼,郁引不再劝,放任齐济生哭泣。
哭吧,哭够了再说。
而且他只是个阴阳先生,又不是心理导师。
郁引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从书包里翻出两张硬纸开始叠金元宝,仔仔细细地折好每一条棱角。尽管费劲心思的消磨时间,十分钟后两个形状完美的金元宝还是出现在郁引掌心。
但是齐济生依旧在哇哇地哭。
郁引一撮手指,一缕火焰出现在指尖,他念着齐济生的名字将金元宝点燃。十几秒后,金元宝化为灰烬,与此同时齐济生手中凭空出现两个金元宝。
齐济生低头看了一眼,哭声一顿向郁引道了一声谢谢,将金元宝放入口袋后开始接着哭。
郁引心想,老哥啊,你能不能有点厉鬼的逼格,你可是惨死啊,肝脏器官都被人挖走,还被束缚在这里,无法报仇,难道不应该恨吗?打断你哭还要说声谢谢,你是鬼哎,而且还是只厉鬼,为什么还要遵守人的礼貌和规则,我都不忍心抓你了。
齐济生依旧哭地异常投入,郁引不再打扰他,在手术室内逛着。
被开膛破肚摘去器官的不止齐济生一人,这里日积月累的阴气和怨气,没有缠绕在始作俑者身上,而是被转移到了医院内大部分的医护人员身上,甚至一些病人也会沾染几分,如此说来应该有阵法或者法器之类的来转移如此庞大的怨气才对。
可是郁引将手术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阵法或法器。
终于齐济生不哭了,一声不吭地坐在手术台上看着郁引转来转去,许久之后才开口,“转移煞气的阵法不在手术室,在门诊大厅。”
齐济生看着郁引,双目赤红,表情平静,失去器官的胸腔不断的淌血,在手术台上和他脚下汇聚成一片。“很抱歉你需要为这里的事情忙一段时间,虽说这所医院的医护人员身上沾染煞气遭遇祸事,但是没有人有性命之忧,只是事情发展至今我已无法控制。”
齐济生每天夜晚都会在医院里游荡,他虽惨死,但是心中无恨。看着不断有医护人员因沾染煞气事故不断,他自发吸收起医护人员身上的阴煞之气,以及医院里的煞气、怨气。煞气越积越多,他的鬼体越发凝实,神智却逐渐消失。
他本打算完全失去神智前就去毁掉门诊大厅的煞气转移阵法,与始作俑者同归于尽,没想到出了郁引和闻抒这两个变故,不过他要做的事情并不需要其他人帮他完成。
他与这所医院纠缠这么久,一是为了救无辜人员,二是为了再见一见他的妻子林瑶。只是他在这里游荡了这么久,从未见过他的妻子,身体里有着他的器官的人。
不见就不见吧。
齐济生努力保持住最后一丝清明,“郁先生,如果您见到我的妻子,请您转告她,我没有怪她,从来没有。”
说完僵硬地向门诊大厅走去。
相关部门以医院有传染性极强的病毒为由将所有医护人员、病人及家属全部转移。
警戒线外,林瑶坐在跑车的驾驶座上,神色莫名,她轻声呢喃,“真可惜,事情已经暴露了”,她看了一眼副驾驶嘴歪眼斜,只有眼神还算清明的齐翰扬一眼,“齐翰扬,你杀害自己的哥哥、买卖器官的事情该如何被清算呢?”
“真是便宜你了。”林瑶不满意地撇撇嘴,一副撒娇的神态。
齐翰扬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疯子、疯子!这个女人完全是个疯子!他啊啊两声,一丝口水从他嘴巴里流出。
林瑶咯咯咯地笑起来,“齐翰扬,你好像一个傻子噢。”说完,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傻子就要有傻子的样子,别用你的狗眼看我。”
说完,狰狞的表情变得平静,她脸上带着歉意地微笑,“不好意思噢,我忘记了,你哥哥不让我欺负你,他可真是个好哥哥啊。”
林瑶一边哼歌一边启动车,系好安全带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救心丸全部倒在了嘴里,她一边艰难地往下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出发!”
跑车疾行,呼啸着撞碎玻璃门,飙进了门诊大厅。
玻璃碎裂,气囊弹出,林瑶一脸的血。
“哈哈哈哈哈哈”,林瑶挣扎着打开车门,从车里爬出来,心脏传来警告,她痛到不得不停止发笑捂住心口。林瑶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鲜艳的口红也盖不住发紫的唇色。
她的心脏还是不太行啊。齐济生,你的心脏和你一样,也是个废物。
林瑶颤抖着挣扎着将另外一瓶备好的救心丸倒进口中。
平静后,林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走到副驾驶一侧打开车门,将齐翰扬从座位上拽下来。
齐翰扬从座位上摔下来,有玻璃碎片扎到了他的下眼睑,吓得他喉咙里发出声音。林瑶不耐烦,一脚踢在齐翰扬身上,“闭嘴。”
齐翰扬立即停止发出声音,但是林瑶还是一脚一脚地踹着齐翰扬,高跟鞋堪比利器,直到她看见齐翰扬开始翻白眼,才放下脚。
接着林瑶拽着齐翰扬的头发把他往导医台拖去。
另外一侧,齐济生进入在隐藏手术室不多久,手术室外就有不少特殊现象调查局的人员集合待命。除这些人外,还有一部分是玄学世家的年轻一辈,跟着来长些见识的。
郁引看齐济生要去门诊大厅,率先出了手术室。
“齐济生要出来了,别动手。”郁引阻止外边蓄势待发的若干人,“他目前理智尚存,知道煞气转移阵法的位置。”
“好的,郁先生,多谢您出手相助。”特调局的领头人向郁引致谢。
旁边有人轻哼一声,郁引闻声看去,是黎家嫡系二公子,旁边还跟着他的若干小狗腿。在各大世家眼里,郁引这种没有家族支持,还总是出现在事故前线的阴阳先生简直是一根搅屎棍,是家族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哟,是您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黎二公子怎么突然舍得下地了。”郁引哼笑一声,“不嫌我踩过的地脏了您的脚。”
“哼!”回应郁引的是重重的一个哼字,用来表示对方非常愤怒的情绪。
“老大,我们要不抢他怪?”一旁的小狗腿积极出主意。
“抢毛线啊”,黎舟瞪一眼小跟班,“有格调的人就要做有格调的事情。”
瞪完自己的小狗腿,黎舟回过头继续用自以为恶狠狠的眼神紧盯着郁引,企图让郁引不战而败。只是那脸颊微鼓、皱着鼻子和眉毛的小表情怎么也算不上恶狠狠。
这小迷糊知道自己生气的样子像撒娇吗,郁引分了一份注意力在齐济生身上,剩下九分笑盈盈地看着黎舟,逗得对方脸颊更鼓了。
虽然是鬼,但是脚步声并不轻盈的齐济生僵硬地走出手术室。黎舟听到直来直去的腿走路时鞋底摩擦在地方的声音,闻声望去,血淋淋被摘去器官的胸膛直直映入眼帘。
当即,黎舟眼睛就吓得溢泪。
忘了小迷糊还是个小哭包,而且是个怕鬼的小哭包。玄学世家的黎二公子竟然怕鬼,这说出来谁信。
黎舟此番过来就是练胆子的。
看起来效果不大啊,郁引看着飙眼泪的黎舟心想。
黎舟正眼泪汪汪,看着郁引晃荡着走到他面前,又是重重一哼。
“黎二公子鼻涕哼出来了。”郁引煞有介事地提醒黎舟。
这下黎舟眼泪也不往下掉了,脑子里满是郁引的“好心提醒”和自己形象不保,手忙脚乱地背过身。
“可千万小心流到嘴巴里去。”郁引继续逗他。
黎舟七手八脚地擦了又擦,发现自己并没有流鼻涕。
啊啊啊!
这个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