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鲸鱼沉默 第14章 第 14 章

李浩和陈三庞难得早下班，想着简一然被医院处理了孤苦无依，约他吃饭，他俩没觉着简一然会不同意，人等在饭店里。

“不去。”简一然打开免提，另一边给沈耀发消息：你哪天有时间，不是想请我哥吃饭吗？我让我哥空出来。

“我请客，别忧郁了过来吃饭。”李浩说：“我们在——”

“别烦我，忙着呢。”

李浩和陈三庞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了两声：“两天了，检讨还没憋出来啊？是不是没词编了？你把上次那两……”

“挂了。”简一然不听他俩扯闲篇，沈耀的消息回了：医院的假好请吗？

“现在都会关心人了。”简一然自语，敲着字回：你哪天有空？

沈耀说了几个日子，简一然全都应不下来，休了3天，回医院又要做牛做马的补回来，医生周末没有自由度

简一然捧着手机从沙发上坐起来，莫名忐忑起来，在沙发上坐不住，怎么报沈耀投诉自己的仇？福至心灵，当然是放他鸽子：你现在有时间吗？

沈耀回：有，但是你有吗？你哥有时间吗？

窗外飘了雪花，简一然想象着沈耀一个人黯然魂销的等在餐厅，等到打烊，这时简一然在告诉他，他不是简则灵，沈耀不得气疯了？三天假也有一个完美的句号。

简一然盘算小九九，沈耀现在迫于简则灵的威势讨好简一然，吃饭这种事不能带上简一然，不然沈耀半路发疯，万一想报复简一然反而放鸽子，回：他和朋友出门唱歌了，我有时间，我们去吃，不带他，你想去哪吃？

沈耀回复：听你的。

“呦呦呦～”简一然尖着嗓子，为自己的睿智沾沾自喜：“‘听你的’～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简一然甩过去一个地址，是他常去的火锅店，这家火锅店开到后半夜，能让沈耀等的时间长点。

沈耀回复‘一会儿见’，猫一直躺在简一然的身边，简一然摸着它的下巴玩：“这么精彩的戏，是不是要去现场看？你说呢沈耀？”

猫被简一然挠的很舒服，翻身肚皮朝上，简一然又说：“失意的那一刻我突然出现，告诉他被我耍了是不是更能打击他？”

“不，应该拍照片，发在他们学校的论坛上，让全校人分享沈耀的悲惨。”简一然阴险的笑说：“他自尊心那么强，当场找地缝钻进去了。”

简一然再次敲简则灵的房门，简则灵咬牙切齿：“又怎么了？”

“我要收网了，去不去看现场直播？”

简则灵怅然若失：“完了，我以后没脸面对沈耀了。”

“失去一个沈耀，千千万万个刘耀站起来。我是你哥！我还比不过一个外人？他那么欺负我，你就忍心看着？”简一然满面春风：“他那人阴险狡诈的很，别和他来往，他是渣男。”

“我怎么看着你更像渣男呢？”简则灵唉声叹气：“今晚事就结束了是吧？第一，还我手机。第二，别再来我们学校。第三，以后别找沈耀。”

“哎！你说哥是不是特别有魅力？沈耀刚才都关心我了。”简一然激动地说：“这就叫人格魅力，不需要朝夕相处，仅靠我的智商。”

“神经病！”简则灵大力关上门。

简一然颇为肯定：“幸好没去当明星，不然万千少男少女都要为我疯狂，简直是罪过。”

简一然在家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出门，约莫沈耀到了，给他发消息：你到了吗？

沈耀回：下雪堵车，你到了吗？

雪静静下着，听不到一点声音，简一然越发喜欢下雪天：没呢，你别着急，让司机开车注意安全。

看似没有催促，但简一然知道，沈耀必定会觉得自己十分的懂事，从而内心着急起来。

沈耀回：好，你也是。

坐地铁比打车快多了，没用上二十分钟简一然就到火锅店门口，他怕碰上沈耀，特意在火锅店拐角的胡同站着。

街上行人寥寥，道路上积雪渐厚，踏着松软的积雪而行，脚下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声响，简一然给沈耀发消息：你到了吗？

等了会儿沈耀都没回，简一然探头往火锅店的窗户里看，窗户蒙上雾气看不真切。

他出门没戴手套，冷风如刀，才拿手机一小会就僵了，又给沈耀发了消息：到了吗？

沈耀终于回他：快到了，等急了？

简一然往手上哈着热气：下雪特别难走，我也没到呢，我是怕你早到等着急了。

沈耀临时回星州，空姐提醒沈耀飞机快要起飞，需要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沈耀最后给简一然回了一条消息：一会儿见。

简一然只有放假才会这么闲，后天他上班，沈耀简单想想就知道最晚明天他的奸计就会收网，沈耀没空陪他玩这种角色扮演的弱智游戏，他并不觉得简一然会在火锅店等他，和沈耀一样，他也想放鸽子。

简一然回头一望，身后胡同的建筑隐没于黑暗，只剩前边几米处的路灯发出不稳定的亮光，时明时暗。

“人呢？”简一然一看时间，距离上次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给沈耀发消息：到了吗？走哪了？

沈耀十多分钟都未回他，简一然不得已去路边，他把羽绒服带着的毛领帽子压的极低扣在头上，生怕被沈耀认出来。

一辆车打着车灯准备靠边停车，简一然迅速躲走，看清车上下来的女人他又回路边等着。

“人呢？”简一然喃喃自语，寒冬腊月，飘着棉絮似的雪，冬天被具象化。简一然脚冻的又僵又疼，他扭身回胡同里待着，有墙挡着会好些。

“吃撑了。”

“点了那么多吃的，简一然那孙子不来。”

李浩和陈三庞酒足饭饱，从黑漆漆的胡同里被人冷不丁叫了一声，吓了一跳。拿出手机照着看，都骂了句祖宗：“搁这干什么呢？”

“你们怎么在这？”

“吃饭啊，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冬天不吃火锅吃什么？”

李浩上前给了简一然一拳，简一然被冻透了，没撑住这一推啷呛一下。

“你冻多久了？”李浩伸手抓住他问：“你在这干什么呢？专门吓我俩的？”

“等人。”简一然给沈耀发了好几条消息都不回：“说快到了，一直没来。”

“多久前说的？”陈三庞问。

“一个多小时吧。”

陈三庞寻思了下，联想到昨天送医院的车祸：“我去，这大雪天，车在路上打滑可不好说。”

“昨天那个车祸？脑出血，现在还在icu 。”李浩接过话，越说越觉得厄运连连，问简一然：“你等谁啊？这么长时间还不来？打个电话问问。”

简一然回忆着不停催促沈耀的种种，眼里透着不安，眼皮也跟着跳了，保持着漫长的痴怔，回神后催促李浩打电话：“你问问咱院收没收车祸的。”

“啊？叫什么？”

“沈耀！”简一然往马路边跑，往沈耀车必经的路上去找，也顾不上他自己暴露与否，给沈耀打去电话，那边听到的只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简一然给沈亮打电话，华姨接的：“小简医生？这么晚有什么事？亮亮睡了。”

“有没有人给你们打电话让去医院？”

“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沈耀去哪了？”

“小耀没回来，他只说今晚不回家吃饭。”

“他去哪了？”入夜，路上的车依旧很多，简一然心急如焚，急诊里出车祸的事哪一件搬在沈耀的身上足够他支离破碎，那他，不又是杀人凶手吗？

“我不知道，小耀的事不和我们说，我们都习惯了。”华姨茫然：“怎么了吗？”

简一然想说的多，可华姨只是保姆，算亲人的沈亮只是几岁的小孩，他说给谁听？难道告诉他们沈耀出车祸了吗？

陈三庞追上他，气喘吁吁：“你疯跑什么？不一定出车祸，别杞人忧天，可能是有事耽误了。”

“沈耀不可能！”简一然义正严辞：“他说马上就到。”

“马上就到的人多了去了，我刚才问了，没有车祸。”

“别的医院呢？”简一然情急：“就近的医院不是我们院。”

陈三庞机械的直起身子，脸色凝重：“一然，冷静点，我们是医生，别把看家的本事丢了。”

简一然胸口有一种沉重的压力，他闭眼平复，强迫冷静，呼出一口浊气：“你打电话，我去找。”

“好，沈耀是吧？多高年龄。”

“男，一米八左右，十九，白，有刘海。”简一然看远处停着警车，没头没脑的跑过去看。

两辆车撞在一起，车身扭曲变形，玻璃碎裂，简一然冲过去喊沈耀的名字。

警察把他拉走：“事故现场，你找谁啊。”

“沈耀，我找沈耀。”

警察指着路边的三个人：“有人叫沈耀吗？”

简一然转头看，三个受了轻伤的中年男人，满面愁容的摇头。

陈三庞抓住简一然的肩膀，把他带走：“附属医院接了一个车祸的，和你这个体貌特征差不多，现在找不到家属让110帮忙找，浩子先去看了。”

陈三庞和简一然打上车，差个红绿灯到医院李浩的消息来了，伤者照片，他伤重不醒，看照片就知道人危在旦夕，简一然一时觉得自己很残忍，不配做医生，他竟喜悦，那人不是沈耀。

“不是？”陈三庞透过简一然的表情看出来：“回家？下车走走？”

“嗯。”两个人路边下车，陈三庞把自己的手套摘了递给简一然：“戴上吧，看你冻的，嘴唇都发紫了，别再给手冻坏了，医生的手最值钱了。”

走了没几步，和李浩迎面碰上，李浩宽慰：“你别多想了，要我说这就是职业病，什么事都往生啊死啊的靠，保不准就是有事没来，手机没电关机了。”

李浩盯着简一然暗淡无光的脸，仿佛挂上一层淡淡的寒霜，显得忧愁满面，了无生趣：“简儿，冷不冷啊？”

简一然疲惫涌上心头，对未来的不确定，对过去的恐惧，沉默成为他此时的避难所。

他拿出简则灵的手机给沈耀发消息：你在哪了？为什么关机？你在哪了？回话。

李浩和陈三庞都瞄到了简一然手机上的字，注意到粉色的手机壳，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沈耀不回他，玩笑的目的变质，简一然只想知道沈耀是不是还活着，他又给沈耀打语音电话。

“还没回呢？”陈三庞揽着简一然的肩膀问：“就是有事，这不是那个国际部吗？我记得美姐说过他挺忙的，应该就是耽搁了。”

李浩把自己的围巾脱了，想给简一然围上：“怪我俩嘴欠，不该开头，别乱想了。”

简一然闪身离开他俩，不停的给沈耀发消息，在冷风里发了半个多小时那边都没回应，沈耀不是那种人，也许对亲人是冷漠的，可对外人他一向有礼貌，面对的是简则灵，沈耀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别感冒了，后天还上班呢。”李浩强势的把围巾替他围上，出主意道：“要不让叔帮着找找？”

“你出的他妈什么馊主意。”陈三庞骂了一嘴：“他自己做实验没地都不找他爸。”

“他自己也找不着，不让叔帮着找，自己搁风里冻着啊？”李浩说：“简一然，你要是不想让你爸帮忙找，说明你还是不那么着急，回家得了——”

简一然没有犹豫从兜里拿出手机，快速的按着电话号码，惊的陈三庞和李浩一连串的芬芳。

“一然啊，什么事？”

陈三庞和李浩紧贴简一然听电话，简一然另一边还在不停的给沈耀发消息：“爸，我朋友——”

沈耀回：刚下飞机。

“你朋友怎么了？”

简一然像被施了定身术。

“一然，一然？”

陈三庞推了两下简一然，简一然回神：“啊，没事。”

“你朋友有事我也不会帮，现在什么时候？怎么拖的关系找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不是，你想多了。”

陈三庞和李浩识趣的不再听，转身走去两米外。

“我最近不在京，你看你妈妈和妹妹了吗？”

“看了。”

“则灵住在你对门，要多照顾她。”

“知道。”

“我这边还有事，挂了。”

“嗯。”

简一然冷笑一声，给沈耀回消息：你耍我？

沈耀：是简一然吧，到底谁耍谁？

简一然头回觉得文字也能杀人，他就像个笑话。

陈三庞和李浩见这边打完电话又走回来，李浩不外道的去点简一然和沈耀的聊天记录，陈三庞叹息一声：“日日上一当，当当不重样。”

“这么小，心机就这么重，你玩不过他。”李浩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