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有一桩当紧的事。”申玉看着一脸沉重的杏儿道。
“何事?”杏儿瞥了申玉一眼。
申玉叹气道:“之前咱们答应了三公主,帮她申苗疆联络,送她回苗疆,你没忘吧?”
杏儿点点头:“你不是说林天骄与苗疆说好了?”
“唉,林帅是与苗疆说好了。如今苗疆来要人了,太后却不愿放人。”申玉叹气。
“太后?”杏儿不明白。
“嗯,太后。”申玉道:“太后一住进立政殿就让人将三公主圈禁了起来。如今,林帅的人接触不到三公主。冒然同太后要人,只怕太后随便找个理由就驳回了。可咱们还用得着苗疆,这三公主,横竖是得送回去的。”
“那怎么办?我虽然住在这立政殿,可你不来,我和聋子瞎子也没什么不一样。这三公主圈禁的消息我都不知道。”杏儿老实道。
申玉沉吟道:“林帅只说让我想办法带三公主出去,也没有说个可行的法子。我记着你说过,太后是个看重脸面的人,不如你帮我张个嘴,大庭广众之下,只要她让三公主出来见人了,我就有办法送她离开皇宫。”
杏儿心里很是为难,如今又到了站队的时候了......是站太后?还是站林天骄?
“我可跟你说......”申玉看杏儿犹豫,忍不住开口:“太后留着三公主,绝不是什么好事!你不要忘了,三公主可是李皇后养了十几年的药人!太后想做什么,你定是能想到的!她手里已经有了落回之毒的药方,再留下三公主......此时不帮三公主出宫,只怕将来,你也会受了太后的算计!”
杏儿听申玉这话很有道理。
林天骄好歹是光明正大打天下的,太后......背后笼络人的手段倒是不少,若是跟着太后,也只是眼前风光,自己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了,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杏儿无奈只得选择帮林天骄。
“话我倒是可以说,只是太后同意不同意,我就没把握了。”杏儿想好了开口。
申玉松一口气道:“你愿意开口就行,我必会把这事做到她回绝不了的份上!你等着吧,后天命妇入宫,你顺着话头说就成!”
杏儿点头同意。
过了两日,果然有几位命妇入宫拜见太后。
杏儿作为安乐公主,盛装打扮了,陪在太后身边。
入宫的命妇是皇帝下旨嘉奖的从龙有功之人的内眷。
在其中,杏儿竟看到柳夫人带着柳君仪一起来了!
柳君仪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娴静模样。
即便曾经害过杏儿,可朝杏儿行礼的动作也是依旧沉稳。
几位命妇陪着太后说话。
就杏儿的观察,太后最喜欢热闹,一群人围着她说笑的时候,是她最放松的时候。
从前是一干丫鬟簇拥着,如今太后也不怎么喜欢丫鬟们陪着了,她更喜欢外面的命妇进宫,自己高高在上受着众人恭维。
杏儿听着她们说笑。
新晋的御史大夫家的夫人突然提起:“柳夫人今日倒是新鲜,将女儿带上了,咱们谁不知道,柳家小姐深居闺中,鲜少出门。”
柳夫人笑笑:“我是想着,她日日在家中,没什么见识,太后娘娘素有贤名,今儿个也是给这孩子个机会,见识见识。”
太后“呵呵”一笑:“诶,我老了,什么贤名不贤名的!这孩子我方才就瞧见了,长得好,仪态也好,柳家教女有方!”
柳君仪规矩地上前一步,墩身道:“臣女谢太后娘娘夸奖。论理,臣女是没有资格进宫的,只是臣女想求见太后,才央著我母亲带我进来。”
太后柔和一笑:“哦?你想见我?为何想见我呀?”
柳君仪瞥了杏儿一眼:“之前,臣女与安乐公主是好友,常常见面。如今昔日好友深居宫中,难得一见,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就想着求太后让我见见安乐公主。”
太后笑得更高兴了:“好好好,闺阁女儿,有个玩儿伴不容易!难得你如此有心。”
说着看向杏儿:“既然是你的朋友来了,你领她去你殿中坐坐吧!我们这些人说话,你们年轻人听着闷得慌!”
杏儿接了柳君仪意味深长的眼神,恭敬道:“多谢母亲。只是母亲,柳小姐宫中的好友可不止我一人,如今难得见了,不如......让我们一道坐坐。”
“哦?还有谁?”太后问道。
柳君仪开口道:“禀太后娘娘,三公主与安乐公主和我很是要好,之前还一起出宫玩耍。说起来,三公主也许久不见了。太后说的是,我们这些闺阁女子,难得有个合心意的玩伴,若太后能应允我们三人一见,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杏儿赶紧接上:“是了!说起来,我也许久不见三公主了,甚是想念。”
“哦?”柳君仪故作惊讶:“姐姐住在宫中,也不曾见过三公主吗?我还道你二人日日相伴,怕是忘记了我呢!”
太后在听见三公主几个字时,脸色就微微变了变。
她本就有意忽略三公主的消息,让人们忘了宫里有三公主这么一号人,好往后找机会唯己所用。
可今天,这柳君仪和乔青杏像是说好了一样,一唱一和要见三公主!
太后许久不开口。
柳夫人假意嗔怒,轻声训斥自己女儿:“你这孩子,没轻没重的!出门的时候,你可没说有这么多要求!早知如此,我可不带你出来了!”
说着和太后告罪:“臣妇无能,这孩子让我养的太过轻狂了些!太后恕罪。”
柳君仪恍然大悟一般惊讶道:“如今不能随意见三公主不成?啊!是臣女多嘴了!求太后恕罪!”
说着二人跪了下去。
杏儿原本也想跪下,可转念一想,自己也跪下那可就真是同她们商量好的了,便依旧站着没动。
太后在她二人跪下的一瞬间又缓和了脸色:“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孩子想见见朋友还不让了?我这立政殿是龙潭虎穴不成?三公主呀......你们也知道,她将李氏认了十几年的母亲,如今才知道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难免心中悲伤,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我为着她的身子考虑,不让她出门见风。”
立刻有殷勤的夫人道:“哎呀,这大家就明白了!是了,身子不好还是不见风为好!太后宽厚,往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柳家姑娘就莫要今日见三公主了!”
杏儿和柳君仪对视一眼。
两个人都知道这人是奉承太后,故意给太后台阶下。
今日怕是见不到三公主 !
可太后话锋一转:“诶,病了几日,这几天已经见好了,人瘦了些,我说让她养养。今日既然机会难得,你们小姊妹就见见吧!你们多宽慰宽慰她,她心里也舒坦些不是?”
太后竟然不顺着台阶下来?
杏儿忙掩藏自己的惊讶。
太后原本也想就坡下驴,不让她们见三公主了。
可自己不过做了半个月的太后,正立起来了个宽厚待人的形象。
这个时候藏着三公主不让出来,不知道会让有心人传成什么样子!
想做的事自然是要做的,可不能急!
好名声也得顾着!
有些时候,名声可比一时的好处重要!
她可不像旁的愚蠢,只知争一时长短!
于是,她笑着挥手,让传三公主上殿。
过了好一会儿,三公主才在内侍的引领下,进了主殿。
她打扮的依旧华贵逼人。
可暴瘦的身子,撑起那许多的金钗银饰,远远瞧着,很是有些不自然。
三公主走近了,恭敬跪拜:“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满脸笑容:“好孩子,起来吧!”
三公主站了起来,脸上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她的憔悴。
太后张口道:“唉,还是大病初愈,身子虚,乖孩子,和你这两个姐妹说说话儿就回去歇着,别累着自个儿!”
“多谢母后。”三公主又拜,才跟着杏儿和柳君仪出了正殿。
进了杏儿的偏殿,三公主才敢开口:“你们可是来救我的?”
杏儿点头。
申玉听见动静出来。
看三公主出来了,立刻上前道:“杏儿说的真没错!太后果然顾忌脸面,放你出来了!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你在哪儿!”
三公主哭道:“她......她将我囚禁在地窖之中!”
申玉看她哭了,一脸厌烦:“好了!快跟我走,我派人送你出宫!好不容易出来,别走的慢了,再让请回去!”
三公主一听,也顾不得许多,只抓着杏儿的手道:“多谢你!你果然没有食言!我......我来日再报你的恩德!”
说罢申玉拽着她走了。
杏儿和柳君仪也赶紧回了太后的主殿,只说三公主身体不适,已经回去歇息了。
申玉七拐八弯甩开太后的人,将三公主带出立政殿,交给了吕内侍。
三公主见了熟人,又流下眼泪。
申玉烦躁道:“别哭了!吕内侍一直都是我们的人,你跟着他,他送你出宫与苗疆使者汇合。”
众位命妇告辞的时候,三公主已经见到了苗疆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