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过后,在申玉不断的软磨硬泡下,分部给了任务:去李将军家偷布防图。
申玉告诉杏儿这个消息的时候,杏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将军?布防图?我连李将军家门冲哪儿开我都不知道!我如何去?还有,什么是布防图?布做的吗?我怎么找?去他家敲门张嘴要吗?”
申玉摸了摸鼻子:“没有这么复杂,你只要把我带进去,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杏儿头摇成拨浪鼓:“我自己都进不去!还带你?”
说到这儿,杏儿好奇道:“你以前都是怎么做细作的?”
申玉比划着杏儿给自己做的衣裳道:“趁他们买奴婢的时候被卖进去,或者贿赂管家,让给安排个便宜行事的活儿,再或者和里面的细作合作,装作亲戚混进去。嗨,你不知道,大户人家看着严丝合缝的,实际上哪哪儿都是漏洞。”
杏儿认真道:“那你这回也这么干不就行了?”
申玉狡黠一笑:“我倒是无所谓,可这样干得手了就是逃奴,赶上了说不好还得杀一两个人,我肯定是能跑了的,只是若让追查出来我是这儿出去的,你不怕连累了这陈家?”
杏儿感觉自己就在一个圈套里,可怎么上套的,谁给她下的套,她想不明白!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在这套中了,挣脱不得。
“可我说了,我也进不去!”杏儿想罢工试试。
申玉神秘一笑:“我们早打听清楚了,下旬李将军孙儿娶妻,陈家在受邀之列,你只要跟着陈夫人,我跟着你,不就进去了?进去你只管吃吃喝喝,我只需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得手,我保证,到时候咱们全身而退!”
申玉说的轻松,杏儿听起来却是一关又一关!
“申女侠!陈夫人如何肯带我去?我又以什么身份去?”
申玉摊手:“你去求她,就按陈夫人说的,你是陈家远房侄女。”
“这是什么身份?去了不也是遭人白眼?”
“遭人白眼怎么了?干大事还不受点儿委屈了?我以前还给人倒过恭桶呢!”
杏儿又问:“你暴露了怎么办?到时候可直接连累我和陈家!”
申玉不爱听这话:“我干什么吃的?放心,只要让我混进去,绝对不会暴露。”
“可你刚才还说,为了逃跑可能还要杀人,若你真杀人了,我们怎么逃脱?”
申玉保证:“放心,这种宴客的时候最是混乱,没人发现我,我自然用不着杀人。再说了,从前是没人掩护,不得不逃命,如今有你,不至于到那份儿上。”
杏儿只觉得脖子凉凉的,怕是死期到了。
申玉将衣衫递给她:“去吧,去求陈夫人,让她带你去李家。”
杏儿隐约觉得,自己这趟浑水趟的很是不该,可林天骄的恩情摆在眼前,还有申玉盯着自己,不配合她是不可能的。
她卑微道:“申女侠,求你千万不要连累陈家啊!”
申玉奇怪从不求人的杏儿怎么这么低声下气了,好奇道:“怎么?怕连累了你那彦哥哥?”
杏儿一阵鸡皮疙瘩:“是怕连累我儿子!”
申玉笑的张狂。
杏儿无奈,还是穿好衣裳去了明晖堂。
每日巳时陈夫人都会来名晖堂陪陈老夫人诵经。
杏儿进来的时候,陈老夫人正和陈夫人饮茶。
陈夫人很奇怪平日里不出门的杏儿怎么来这儿了,可心中嫌恶她,不愿意正眼看她。
陈老夫人这两个月倒是很满意杏儿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原本以为杏儿会想方设法搅得家中不宁,可她每日只是在屋内缝制衣裳,偶尔出去买些布料丝线,倒是很老实!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怎么往陈知彦跟前凑!
于是陈老夫人笑眯眯看着她:“乔姑娘今日怎么来了?”
杏儿来的路上就打好了腹稿,标准的行了个礼道:“见过老夫人,夫人。我听闻下旬李将军为孙儿娶新妇,我还没见过京中宴席,很是好奇,想去看看。”
申玉心中一紧,她怎么找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理由?也太容易让驳了!
申玉不知道杏儿的打算。
她没申玉那么想立功,可申玉催着她,不来这么一趟也不行。
于是她来是来了,可捡个最站不住脚的由头,陈夫人拒绝,她也不用带申玉去了,更不会给陈家带来麻烦!
自己是欠林天骄的,可报恩也是自己的事儿,为自己报恩搭上陈家,那算怎么回事儿!更何况天儿如今也是陈家人!
申玉电光火石间也想明白了,她暗恨杏儿:不是把命拴在赤巾军的人就是靠不住!哼!回去我就抓了你儿子,让你哭着求我!
陈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鄙夷道:“你什么身份?凭什么去参加李家的婚宴?”
继而转头对陈老夫人道:“娘,我就说她不是个安分的吧?”
杏儿看陈夫人拒绝高兴道:“按夫人所说,我是陈家远房侄女。”
陈夫人啐道:“你可真有脸!我那是为了陈家脸面给你遮掩!你还当真了?你什么来路你心里不知道?还想盯着陈家的名头抛头露面了?做梦去吧!”
杏儿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陈夫人自己拒绝的!自己可是努力过了!
可陈老夫人突然开口:“咱们家人口简单,待着是闷了些,李将军与咱们交好,你想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娘!娘你糊涂了!”陈夫人急道。
自己这婆母是怎么了?一遇上和这丫头有关的事儿就偏向这个丫头!
杏儿心里一紧,这老夫人什么意思?这是让自己去?为什么?她不怕丢了她陈家的脸?老天爷呀!你不怕你陈家丢脸,我还怕连累我天儿呢!我不想去!更不想待着申玉去!她干的可是杀头的事儿!
申玉正算着时辰,打算等天儿一下学就绑了他,藏匿的地方都想好了!突然听陈老太太让杏儿去,她瞬间轻松,这可是省了不少事!嗯,这老太太糊涂的好!糊涂的好!
陈老夫人让自己媳妇骂了个糊涂,怒气腾地起在心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媳妇啊,你我老了,天天圈在这里不觉得什么,乔姑娘还年轻,整天憋在屋里,老气横秋的,没意思。我准了,你跟着彦儿娘一起去见识见识,只是记住,多看多听少说,可莫要给人家添麻烦!彦儿他娘,让翟记布庄的人过来,给乔姑娘做身见客的衣裳。”
陈夫人心中不乐意,可自己刚骂了婆婆糊涂,再不敢胡说了,老实应下来。
杏儿没了来时的轻松,心里忧虑:这老夫人怎么想的?我这可怎么办?
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和身子不连着了。
勉强应付了句:“多谢老夫人。”就赶紧回了平湖居。
陈夫人等人走了,给自己婆母赔不是:“娘,方才是我失言了,娘不要生我气。”
陈老夫人早想开了:我跟你个蠢货生什么气!
可嘴上还是要教训这媳妇几句:“你也不少岁数了,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我刚才和她说的也交待给你!去了李家多看多听少说!莫要给李家添麻烦,也别给咱们家惹事!”
陈夫人低头:“媳妇记住了。”
看婆母不理自己,陈夫人还是憋不住道:“只是媳妇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上她?”
老夫人闭目养神,哼道:“她老实了两个月,也该憋不住了,她想去李家,去李家干什么?我这是故意给她机会,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这狐狸总算是要露出尾巴了。我到时候派两个人盯着她,拿个实在证据,让彦儿看清楚她是个什么人,到时候不等你我开口,他就会办了她!”
陈夫人明白了,可她转瞬忧虑道:“可那是在李家,岂不是丢了咱们的脸面?”
“嗯,”陈老夫人赞同:“丢脸比丢命好呀!”
“娘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语重心长:“李将军下月去西北,彦儿求了他,让带着他一起去。我思慕着,他去了西北怕是就不打算回来了,你的儿子,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想给他爹报仇。可那匈奴的左贤王是什么人?能轻易让他杀了?不过是送死罢了。他想死不要紧,可咱们陈家到时候就完了!这么多年,左挡右挡,还是挡不住啊!这乔青杏若是搅了李家婚宴,咱们到时候再说明白她和彦儿的关系,你想想,李将军如何愿意带一个搅了自己孙儿婚宴的罪魁祸首去西北?何况这罪魁祸首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如何放心他带兵打仗?”
陈夫人替儿子委屈:“娘,这可是坏了彦儿名声啊!这么一来,他还如何上战场,做个真正的将军?”
陈老夫人摇头:“做将军有什么好?我倒是将儿子教成了将军,还是大越首屈一指的将军,可结果呢?不还是身首异处?你是想要个将军儿子,还是想要个活着的儿子?”
陈夫人心一沉:“彦儿......他若是知道,怕是会怨咱们。”
“所以要用用这乔青杏,不是咱们害了他,是乔青杏害了他。记住了?”
陈夫人点头:“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