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诱人的条件直接打动奎风的内心,他微微点点头答应。
将奎风这边贿赂好,李老三趾高气昂地命令林司道:“给我带路道武柬之那里去!”
虽说武柬之犯了大错,林司没将武柬之出卖,一直保住他。
念及与武柬之的交情,刚刚看到信件上,上头要杀武柬之的要求,他就想把信件烧毁,可还没来得及进行想法中的一二,就被突然而来的李老三和奎风断了念头。
要不是李老三他俩手中有自己的把柄,怎么会有他俩吆五喝六的机会。
还要让李老三恢复职务,天天与自己在同一屋檐下,那么他很快就会成整个澜镇的土皇帝。
那个时候,少不了他们的颐指气使。
不行,不能一直被李老三和那个傻大坨奎风威胁,得找个机会将那张纸毁了……
顷刻间,林司眼里裹着狠毒,怨恨极深地低下视线偷偷将李老三和奎风剜了几眼。
林司虽然不情愿,但非常配合的带着李老三和奎风二人前往关压武柬之的地方。
明媚光影蜿蜒曲折,蓝水画天,林间迷雾成云,麻雀展翅高飞,穿越山水雪林无拘无束。
时境在起风间变迁,灰雾包裹住最后投射出的白银光,一揽入暗天中,凉意满满,细雨悠扬倾洒。
灰暗混合光进入铁栏窗后,血腥与日积月累的死气令人作呕,破墙杂草下,男子一身肮脏不堪的囚衣,衬托的可怜兮兮,早就把昔日的光彩遮盖的严严实实。
黑毛鼠“吱吱”作响,毒虫蚊蚁筑巢为家,潮湿阴暗中稀薄的光进入也微乎极微。
李老三等人专门来到关押武柬之的地方,听到动响的武柬之发现了他们三人的站立处。
抬眼扫过去,瞧到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将所有的视线转移到这道身影上死死盯着。
所有的不满和关押牢狱的委屈都在此刻达到了爆发点,武柬之怒喝道:“狗日的林司,你还有脸来见我!”
“你害我害得有多苦你知道吗?”
“这些时日,你林大人的枕头垫的可高?可无忧?”
武柬之说到情动之处,凌乱披散的长发被他甩开,露出半只眼,带动脚上和手上的镣铐“叮叮当当”,指甲缝里满是泥污,死死扣住地,划破指腹,爬动之处皆是血污,抓住铁门狂躁地摇动铁门“吱吱”作响。
犹如罗刹出世,眼中全是幽暗。
看见武柬之恐怖的状态,把林司吓得浑身发冷,双腿如同石墩,连拖带拽都不曾移动分毫。
他如今只想逃离武柬之的视线中,却在人眼前主动丧失了行动能力。
林司希望自己是个瘸子,能坐上轮椅逃跑,可他不是瘸子,但比瘸子丧失轮椅还要无助可怜。
李老三和奎风两人在旁偷笑看戏,见林司出丑,别提有多好笑了。
陷入无处可退之中,林司在众目睽睽之下,弯下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大腿,使劲拔动,多次尝试下都无功而返。
他尴尬地笑了笑,继续拔腿的动作。
李老三被林司笨拙的方式逗的捧腹大笑,故意调侃林司道:“哎呦喂,林大人要不要我来搭把手,我看林大人跟拔萝卜似的,拔了半天也没拔动。”
“真的可别和我客气,我们以后就是同僚了,要互帮互助啊!”
在李老三的只言片语下,林司的自尊心备受打击,他黑着脸木讷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支起身来,将所有人恶狠狠地瞪过。
李老三和奎风都被林司的眼神震惊得不敢多言,做好林司爆发的准备。
随后林司所有恶意对向武柬之,崩溃大喊道:“武柬之,我定让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你个忘恩负义的杂种,要不是老子一手扶持,你能走到同知的位置?”
“区区摇尾乞怜的狗东西,还敢对主子龇牙犬吠!”
得到发泄的林司立马有了挪动身躯力气,他见武柬之听到自己的所有言语辱骂毫无发应,得寸进尺地跨步道武柬之面前,与他对视。
武柬之无数的郁闷和委屈都在此刻得到加倍的惩罚,他痛苦不已,眼底弥漫出几丝泪意。
无数的不解让他在现在得到了答案,他悲痛欲绝地闭上眼睛不去看林司那张如同走狗般可怜的脸庞。
心中酝酿爆发的情绪,让他多次哽咽,眼神里满是无敢相信,嘶哑的嗓音不死心询问道:“林司林大人,你真的不想要自己了吗?”
偷偷藏在黑雾中的那盏灯被重新找出,出现在人群中。
在武柬之的印象中,林司是个被胁迫的傀儡官,他身不由己干了许多违背意愿的事,成为了上面的侩子手。
每次上头指名道姓要杀一个人,林司被迫执行,将无辜的人杀害,他都会在人死后给死者家中拿许多钱,还会多多照料那些死者的家属。
每年赋税时,上头要求多加税收,并给撰写假账,家境贫寒的交不起,林司会自掏腰包添上,也经常给衣食住行上困难的人家捐款。
当官半生的林司,从未娶妻生子,也没丝毫贪财给自己买地造院。
武柬之还记得,他第一次被上头要求,是让别人强签罪行书,然后送入刑场砍头。
干完这一切后,他恐惧直入心头,是林司安慰自己道:“既然身不由己做了不该做的,就应该往后余生尽全力去弥补,但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是为何。”
他不愿意相信林司会甘愿全身心沁入黑中。
灯火奋进燃烧,而黑雾蒙蒙,一滴滴极冷的来着自身的水将焰火扑灭。
看出端倪的李老三不耐烦的讽刺道:“林司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个什么好人。”
“当年你和我一起当差的时候,可没这小子的事,你说说你多大个年纪了还要骗骗人家年轻人。”
“你也就只能骗个小年轻糊弄。”
耳边萦绕李老三的嘲讽声,林司背过武柬之的视线,俯下身行礼恭维道:“李大人,贱臣年岁大了,脑袋也糊涂了。”
“武柬之年纪轻轻就坐上同知之位,乃靠裙带关系。”
这下提起了李老三的兴趣,他挑眉好奇道:“那你说说,武柬之靠得哪位爷?”
林司乃故意而提及裙带关系,其目的为的就是让李老三知难而退,给武柬之拖延时间,自己好给武柬之安排逃跑之后的事。
“武柬之乃……”
还没让林司将口中的话说完,李老三便出口打断:“行了行了,何必给他榜一个只乌虚有的大人物给他当爹?”
李老三早就看穿林司是想给武柬之拖时间,只要武柬之的裙带关系庞大,甚至比上面那位的权利还要大,那么自己就会识相的知难而退。
本是个可行的计划,可惜的是林司忘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如果武柬之身份尊贵,捧都捧不赢,上头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要自己去杀武柬之,而且武柬之又怎么会落得流落牢狱当个阶下囚。
毫无半点他法,林司才不得不采取这么个办法来保住武柬之。
眼下事情暴露,武柬之是保不住了。
林司想不通,他明明没有把武柬之乱说话的事情报告给上面,关武柬之坐牢就是走个形式给印淮仕看,等把杀人的凶手抓到,印淮仕也不追究此事,武柬之就会被光明正大的放出来。
早就计划好一切,林司连武柬之都未曾告知一二。
而现在蹦出来个李老三和奎风把林司所有的布局和思绪都打乱。
他狠狠地咬着牙,让自己尽量面无表情,万念俱灰道:“我无话可说,只要你不杀武柬之,你想怎样我林司必做到!”
李老三冷哼一声,口中直“啧啧啧”,别过脸,对着林司轻蔑道:“这可不是你说不杀就不杀,况且他不死,我坐什么位置?”
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动摇李老三那颗要杀武柬之的心,林司本想再继续争取,而身后的武柬之突然开口。
“李大人,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吧?”
李老三的确上面有个哥哥叫李二,干得都是流氓地痞的事,年轻气盛时被见不惯的围起来在脸上刻了两刀刀痕,日积月累下,就是一道深的刀疤和浅的刀疤。
几年前,李老三偷跑跟随王锭,也没给自己的亲哥哥说。
这么多年未见,不知哥哥还生不生气。
武柬之提起李二,那么就没好事。
李老三谨慎道:“你怎么知道李二?”
对于李老三的反应,武柬之脸上多出几丝愉悦,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俩是两兄弟,这就好办了。
看来老天还是庇佑我的。
武柬之在调查李二的死因时,专门查了他的户籍地,想着给他的家人通知一下,好来人给他收尸。
翻遍所有记录,只是在李二的家属那一栏填写着父母双亡,其弟在七年前暴毙。
七年前正巧是李老三爬上主簿位置的时候,跟李二断关系是为了踏入仕途,因为李二是个爱惹事生非的,隔三差五斗殴入狱,有这种哥哥在,李老三完全没有考官的资格。
想必李老三为了跟李二脱离关系,肯定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