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平川 第18章 宴会

谢昆玉定了闹钟，醒来发现身边没有孙允川，床铺另一半是凉的，甚至连遮光帘都是拉开了一部分的。

他顾不得穿衣服，起来找孙允川，却发现他赤身**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像睡得正熟。

入秋了，也不怕着凉。

怎么好端端跑到沙发上来睡了。而且客厅还有燃过的熏香气味。是之前孙允川带给自己的小四合香。

点来助眠吗？

昨晚睡不着所以出来睡了吗？

他拿了薄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看到他眼下青黑痕迹，没忍心叫醒他。

今天是晚宴，别的事情他可以先替他安排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了。

孙允川醒来，忘了自己睡的沙发，一翻身差点翻到地上去。

但坐在餐桌边用电脑的谢昆玉就像侧面长了眼睛一样，眼疾手快几步过来捞住他。

谢昆玉把他放回沙发上：“醒了？怎么跑这里来睡了？我吵到你了，昨晚睡不着吗？”

谢昆玉回想，自己睡得像死狗，一动不动，挺安静的啊。而且之前也有好多次自己搂着他睡的呀。

孙允川摇摇头，只说：“我又渴又饿。”

谢昆玉拿起茶几上开始倒好的水递给他，探了探杯子，刚好还是温的。

见他喝了水，谢昆玉又问：“快中午了，你先吃点零食，我给你做点便餐好不好？”

孙允川点点头，自己去他卧室穿了衣服。

吃过饭谢昆玉收拾了厨房，又合上电脑,问他：“今天的晚宴在你连港别墅那边，现在还早，你要不要先回家换身衣服？”

问到换衣服，孙允川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点了点头：“要换要换。一会儿小王过来接我们。”

谢昆玉算是第二次来到孙允川在云城的别墅。第一回是孙允川送他章子那回。当时还是暮春，他夜里看到几面墙上暖光通明，映衬着水池碧蓝的水，不得不感叹这纨绔还挺有品位的。

如今再来，院子里是来来往往布置场地佣人和帮工。

孙允川却拉着他上了楼，去了三楼的露台区，拉着他往下看：“小玉，晚上灯亮起来的时候往下面看，就好像一副人间百乐图。”说着又转头看他，伸手摸了摸他脸:“我以往都是开场和结束的时候现身一下，然后就躲在上面看他们，一时觉得热闹真好，一时又觉得好像不明白他们在热闹什么，哈哈，这次有你，我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孙允川说的时候还是收着的，他差点一嘴就说到他之前就带着小情儿在上面寻欢作乐，这次难得换了个称心的。知道谢昆玉听不得这话，自然是敛着没说。

谢昆玉却是认真又痴枉地回看他，把他手握进手里：“你很寂寞吗？”

孙允川本也是普通**说笑，这家伙却这么认真，他一时觉得他眼神灼人，不得不避开了，又凑上前对着他的唇亲了一下，伏在他脖颈间轻声道：“你陪着我就不会寂寞了。”

谢昆玉被一个热乎的吻和柑橘香气熏昏了头，一手揽他腰，一手拖住他脖颈就开始回吻。

这是孙允川别墅的露台，下面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见。孙允川并不在意。谢昆玉这次突然也不想在意，别人爱看就看吧。

孙允川感受到对方身体已经起了变化，呵呵笑了两声，又开始在对方身上点火。

谢昆玉呼吸加快，但理智还是让他捉住对方的手，把他推起来：“一会儿你要出席，现在还是忍忍吧...”

孙允川哈哈笑了两声，又亲了他两下：“好啊宝贝，听你的。”

孙允川笑完又拉着谢昆玉去了二楼，又进了自己的卧室。拉开衣柜门，取出一套浅灰色西装，走到他身边：“试试衣服。”

谢昆玉一愣：“给我的？”

孙允川往小沙发上一坐，点起一支烟：“当然啦。”又一手拉他到身边，伸手摸他那把又瘦又韧的腰：“在船上那回，我摸着你的腰，我就想啊，我喜欢的那家西服店的衣服，穿在你身上，肯定特显腰身。我报了你的大概尺寸，在他推的几套效果图里选了这一套。”

孙允川难得神情是向往的，没有往日里色气浪荡的样子。但谢昆玉还是红了脸，转过身去换衣服。

孙允川笑笑，这小孩儿，什么都做过了，还时不时搞得还挺矜持。不过，挺可爱的，他喜欢。

孙允川起身，按着他腰，要他转过来。帮他整理了衣服又抬手摸他脸。：“果然很好看，瘦劲像仙鹤。”

这套西装浅灰偏银，还是带了半边腰带斜扣的设计，十分青春时尚。就是穿在明星身上，也不违和。

是这纨绔品味不赖，给谁挑衣服都会好看的。

谢昆玉被他摸得脸发烫，抓住他手，又抽掉他嘴里的烟，俯身在烟灰缸里碾熄。

孙允川呵呵笑了，又顺势垫脚亲他。

果然一亲，谢昆玉就上前来揽他腰，吻个不停。

这小子还叫我忍着，明明自己才是要忍不住的那个。哈哈哈，口是心非的可爱小孩儿。

孙允川揽着他脖子退到沙发上去，又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在他耳边道：“好了，别把衣服弄皱了，一会儿你还要陪我参加宴会呢。”

谢昆玉听了话，但仍没放开他，抱着他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夜幕降下来，别墅灯光亮起来，宾客也陆陆续续来了。主要是孙允川在生意上有往来的伙伴，还有一些同样创业的青年男女企业家们。

谢昆玉突然觉得，也许将来这些青年企业家里应该有岑芮和他一席。那丫头化好妆踩着高跟儿，也该这么有气场的吧。

他作为秘书，时不时陪着孙和一些重要客人寒暄几句，时不时和一些同龄的打闹几句。

众人端酒敬孙允川，也打量他身边这个年轻俊俏的秘书。孙允川身边跟着这样的人，没有人觉得奇怪，都客气地跟他打招呼。

只是谢昆玉发现泳池那边好像有一双一直往这边看。有时候看孙允川，有时候看着谢昆玉。

谢昆玉被看得有些发毛。

他转头看孙允川正和人谈笑风生，也不便去打断他。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向那人走去。望了一圈，也没见刚才的人。

他正想去叫保安注意一下安保，却又瞟到了那人，就站在宴会主区外的地方。是个身材瘦削，面容俊秀的年轻男人，偏长的眼眸倒是有几分像自己。他认出这个人了，是上次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允川的前小情儿。

那个男的和他对视了几眼，就往外面走。

高档别墅区房子隔得很远，绿化区也做得很好，在外面甚至还有山水。

他跟到宴会场地边儿了，再走就完全看不见孙允川那边了，于是他没再跟了，而是低头给孙允川发了个信息。

前面人看他没再跟上来，也停住了脚步。

谢昆玉发完信息把手机放回兜里：“我上次见过你，引我过来是有什么话说吗？”

小洁也干脆转过身来：“川哥这阵子很喜欢你啊。”

他故意强调了‘这阵子’，意图不可谓是不明显。

谢昆玉嘴角抽动了一下：“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这个他是懒得来的，孙允川答应了只有他，那就只能有自己。来云城工作前他不知道，但是来云城后，他都盯着，确实没有别人。至于多久，他不知道。他感觉孙允川对自己是不一样的。至少和他以往和别人在一起时体位不一样。

谢昆玉不为所动，甚至觉得这个话题十分无聊要转身走了。

小洁苦笑了一声：“他是不是温柔又体贴？喜欢你时甚至对你是百依百顺的？”

谢昆玉脚步顿了下，但仍继续往回走。

小洁几步跟上来：“你身上的衣服是罗宾安斯那家的吧？设计师是意大利的，有钱都买不着，做一套得小六位数。川哥喜欢人的时候向来大方。”

谢昆玉不知道这衣服是哪家的，他和岑芮的财力还不到这份上。时不时买两套好的也不过是谈生意的时候充充面子。而且他后来去打工，都是穿休闲的居多。

谢昆玉回了一声：“哦。知道了。”

见谢昆玉继续往回走，小洁低头看了眼手表，有些着急，又说：“他以前也对我这么好的。”说着伸出左手：“你看这只郎格表，就是他当初为讨我欢心定制的，表盘上还刻了我的名字。”

谢昆玉不想看。

他冷淡地说：“嗯，但你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小洁哈哈笑了两声。

“你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啊？什么分手，不过是他腻了罢了。他单方面腻了，所以就跟我们淡了而已。他做完爱都上一另间房睡觉的，分明只是泄欲而已，还说什么有人在他睡不好。”

谢昆玉终于回头了:“另一间房？”

小洁愣住了。

难道和他没有吗？孙允川做完爱和他一起睡觉吗？

他很震惊。

据他所知孙允川是偶有失眠症的。夜里睡觉听不得声音，见不得光亮。更说有人睡在他身边了。

孙允川对新宠，这样不同的吗？

他眼里的震惊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嫉妒。

谢昆玉觉得舒服了些又觉得不舒服。舒服是确认了孙允川对自己确实是不同的。不舒服是自己在这儿讨论这个，感觉像什么狗血宅斗争宠大戏一样。岑芮要是知道，肯定会斥自己没出息的。

谢昆玉掏出手机，孙允川没有回消息。可能是忙着应酬客人吧。

应酬客人没关系，只要不是应付那些莺莺燕燕就行。

对了，莺莺燕燕。小洁都能来，别的呢?就算孙允川不要，别人往上贴也是有的吧。倒不是他眼里出西施，确实是孙允川的身份地位 ，足够招蜂引蝶。

“不跟你说了，我要过去了。”谢昆玉说完就往回走。

小洁却叫住他：“你别得意，他再喜欢谁，也不会超过一年的。”

谢昆玉没回头看他，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一年么。

相识在春天。最是好时节。他想起岑芮曾经的一副五绝作品，写了李商隐的诗：春风虽自好，春物太昌昌。美好的东西都逝去得太快了。

他不想理，他想回到孙允川身边去。

他觉得他跟着家伙走出来简直有些鬼使神差。他起初觉得这家伙眼神不对，他只是怕孙允川有危险而已。只要他没靠近孙允川就行了，跑出来做什么。于是他加快步伐往回走。

小洁看他要走，上前一把抓住他：“我是求你，把他还给我好吗？我是真的喜欢他的，不，我是爱他。”

爱他？

他想起昨晚自己脱口而出的‘爱他’。

以后也会落得抓人袖子让人把他还给自己的地步吗？

他突然觉得有些气血上涌。用力甩开了小洁，往孙允川那边去。

小洁再次看了看手表，舒了一口气，没再拦他。

谢昆玉是个理智的成年人。本不该为点情情爱爱叽叽哇哇，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摇摇孙允川的肩膀问清楚。他本就是为他才来的，不是为了做他的小情儿之一。

他走着走着，甚至跑了起来，跑进园子也不见孙允川。他焦急地找了一圈，才看到孙允川在园子某一角，泳池边儿上，跟个年轻姑娘交谈什么，手还被人家拉着。他边儿上还有工人站在移动梯子上整理彩灯，彩灯一下子忽明忽灭。

孙允川的侧脸也跟着明明灭灭起来，看不清是在谈笑还是在**。

谢昆玉脸都涨红了，朝他大步走过去：“孙允川！”

孙允川闻声看过来，见是谢昆玉。好久不见人，终于找着了。赶紧转身拉开姑娘的手：“不跟你说了，小蝶，下次真的别来找我了。”说完就一脸欣喜要朝谢昆玉走过去。

下一瞬，孙允川的笑容就暗了。甚至他周遭的一切都一起陷进了黑暗中。

园子里灯光全灭了。

那工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个没站稳往地上倒去，正倒向孙允川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