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 第5章 甜味

工作人员走了，饰演女二的程涵又往贺云深那靠了靠。视线倒是挺认真地看显示器上的画面。

在工作上，贺云深是偏向谁的。她是主拍大景的，没有把谁拍得更好看。只是尽可能地，拍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化，以及剧情需要的效果。

程涵其实也感觉到了有谁盯着自己，但她作为演员早就习惯了，没怎么管。

“你觉得，我演得好还是故知姐演得好啊。哎，不用说，肯定是故知姐。故知姐真的好有气场。她太适合这种有事业心的女性角色了。”

贺云深皱眉，她怀疑这人是在说反话。

景故知饰演的这个角色顶多是贴了个“女强人”的标签，以当前剧情看，除了前面三集有点女强人的样子之外，后面根本就是缺心眼的恋爱脑啊。

事实如此，贺云深还是维护景故知。“嗯，她演得好。”

身子微微往边上挪，上半身和臀部都快呈45度角。

景故知笑了。

算你识相。

不过下一秒，她脸上笑容就凝固了。

程涵伸手想要去抱贺云深的胳膊，手指估计刚触到她的衣服，贺云深整个人就“噌”一下站了起来。

“我，我……”起身时，贺云深的余光便瞥见了不远处的景故知，说话更加结巴，“我饿了，先去吃饭，你慢慢看。”

没等程涵反应过来，贺云深已经跑出好一段距离。

景故知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往保姆车那边走。

贺云深赶上来跟在她后面，想说什么，脑子有点打结。

一直跟到保姆车前，景故知上车，她也跟着上去。刚踩到门边缘，肩膀就挨了一脚。

“谁让你上来的。”景故知垂眸看她，慢条斯理地穿上自己的高跟鞋。

贺云深愣了愣，收起了要上车的动作。

“关门。”景故知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午餐。

竟然是牛排和两块手握寿司。蔬菜也都是她爱吃的，还带着余温。

看景故知那模样，怕是生气了。这姑奶奶生气了谁敢惹，助理想都没想，飞快关上门。

贺云深站在门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刚才不都及时躲开了吗？

本来就CPU都快烧了的大脑，又被贺云深被迫运转起来。

想不明白。程涵又过来了。

“你怎么不上去啊，这是故知姐的车吧。”昨天，程涵也是看到贺云深是景故知带过来的。一整天，除了工作和跟在摄影组那边学习，基本都是在景故知边上。

程涵倒也没有把景故知当成竞争对手。她竞争不过景故知，就是看到景故知身边存在的好，她有点想抢一个过来。尤其是这个贺云深，莫名地，就是招人喜欢。下午开拍，贺云深跑过去和她说接下来镜头站位时，程涵就对她留了心。

景故知是好，但她也不差不是吗？

程涵没有给贺云深开口的机会，上手抱住她的胳膊。“你不是饿吗？故知姐是不是休息了，也是累了一上午了。你去我那吃吧。”

贺云深没防住，被她抱着胳膊拖了点距离。

车门打开了。

景故知皱着眉头，伸手抓住贺云深的衣领。“不麻烦涵涵了。”笑容倒是礼貌，就是让人看着没那么容易接纳。

景故知手上用了点力。“我的人，在我这吃就行。”

贺云深赶紧抽手，顺着景故知的力道，就被她拽上了车。

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程涵也不想自讨没趣。“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故知姐一会见。”

“一会见。”景故知看着她离开视线，立马关上车门。

贺云深坐在她边上，眼神小心翼翼的。

景故知斜了她一眼。“吃饭。”

她手上的午饭还没吃饭，说完，又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好吃吗？”贺云深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盒饭，眼巴巴看着她。

“怎么？这点事要我夸你？”景故知连看都不看她。

“不用不用。”贺云深见塑料碟子上的蔬菜都没了，开心地打开自己的盒饭。

生怕她吃不饱，景故知让助理给她加了两份餐。就这样，贺云深还是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吃得特别干净。

景故知还嚼着嘴里的牛排，就见她把饭盒盖子盖上了。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是不太爽。

“这就吃完了？”

“嗯，好吃！”贺云深要是有尾巴，这尾巴都能螺旋带着她上天。

景故知翻了个大白眼。“那你下去干活。”

这下，小狗尾巴耷拉了。“不是午休有一小时吗……”

“你在车里吸我氧。”说完这话，景故知自己也哽住了。

助理更是不可思议地，没有管好眼神，看了景故知一眼。

景故知瞪她，脾气上来了。抬起脚，对着贺云深的膝盖就是一脚。

贺云深被踹得歪了身子，手把这车门把。“那我下去？”

景故知转过头。

“走啊！”助理都觉得气氛不对，对着贺云深张了张嘴。

贺云深也是无奈。自家女神的情绪真的好不稳定啊，不过也可爱。

车门重新被关上，贺云深第一时间往程涵的保姆车那边看。还好，没开车门。贺云深也不想太让导演为难。这导演和工作人员们都够好了。比剧场那边的领导们对她好太多了，她也想多做点。

将盒饭丢到了垃圾点后，贺云深就找了地方坐下继续看剧本。

她看剧本很快，这已经是她看剧本第三遍了，整体剧情和前面五集剧情中埋下的线她都记住，也理得差不多了。这种剧本，是很典型的大纲剧本。有专门的人写开头，之后内容就是融梗东拼西凑。属于把观众骗进来花冤枉钱就是了。

笔杆晃动，贺云深给几处剧情补了点内容。有几处表明是宣传点的画面，她又在边上画了分镜。临近过年，这南方城市实在冷得让人在户外干不了什么活。没一会，贺云深的手指就冻得通红。

景故知坐在车里，本来想小睡一会。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出小狗委屈的样子，眼睛便睁开了。她让助理将车窗落下些，果然，贺云深就坐在她能看到的地方。景故知坐正了身子，透过那点缝隙去看她。

外面风大，贺云深被冻得缩了缩脖子。等风过了，她又继续在纸张上写什么。好看的手指红得很刺眼。

景故知关上车窗。“让她过来。”

助理无语。当打工人太惨了，才几个钱，还要当老板和养的小情人play中的一环。

刚打开车门，助理又听见景故知说，“今天记得报加班，一会你去暖房里待会。顺便看着工作人员们的功能饮料还有没有，没有买点。记得报账。”

“好嘞！”老板还是不错的，老板有小情人了之后，也不用她哄着了，不错。

助理拍了拍贺云深肩膀。“老板让你去车里，对了，你别惹老板不开心了，老板很好哄的，就是……你老那么委委屈屈的，她来气。”

助理传授经验。

贺云深呆滞两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知道了。”

进了车里，景故知戴着墨镜看外面，也没看她。车里就两人。坐了一会，贺云深觉得自己手回温了，就想去抱景故知。

手刚伸过去，就被景故知打掉。“改你的剧本去。”

贺云深缩了缩手，又想起助理的话，霸道地把景故知直接捞到了自己怀里。“这样看剧本比较有效率。”

有个屁。

景故知都懒得拆穿她，扫了眼她手中的剧本。剧本上密密麻麻都是字，贺云深的字好看，看这些内容倒是不费力。她摘掉墨镜细细读了几段，看贺云深的眼神变了。

那几段，是男女主感情线。本来男女主感情线也是细碎的，莫名其妙就爱上了，莫名其妙就吵架了，莫名其妙女主恋爱脑非男主不可，整了一堆傻逼事。好好的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女主人设逐渐崩塌。不过贺云深两三笔，又让这个人设活了。

“以前谈过几段恋爱啊？”景故知抬起贺云深的下巴，“这么清楚女人的心思呢？男人的想法也了解？”

贺云深抿了抿嘴。

“思考什么呢？真数前任？”景故知指甲有些嵌入了贺云深的下巴。

贺云深吃痛，还是低下头去看她。“就一个。”

她本来想说没有，但觉得那是在骗景故知，即便那一个时间很短，短得只有半年不到。

景故知眼中不悦很明显，手指贴着贺云深的脖子点了点，嘴唇也往她的凑。“是吗？没骗我？”

“没。”贺云深咽了咽口水，眼睛突然睁大。

景故知掐住了她的脖子。

很用力。

“骗人的小狗，会被丢掉。”景故知撑着她的手跨坐在她身上，直起上身，居高临下看着她。

呼吸很快就困难起来，贺云深忍着难受紧跟景故知的视线。“真，真的。”

“谈了多久？”景故知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吃醋，只是清楚自己不爽。

她松开了手，俯下身，拉开贺云深的衣领，舔了舔她的肌肤。

嗯？怎么还带点甜味。

贺云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景故知咬了她的锁骨。

“多久？”见贺云深不说话，景故知便把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掩藏在冬衣下的肌肤很细滑，带着温热。

贺云深又吸了一口气。“半年。”

她有点受不了。景故知没有把整只手贴上去，只是用指尖和掌根在她身上画着线。

“才半年啊。”景故知又在某处留下了牙印。

她也不是不相信，就是觉得以她现在知晓的贺云深的性子，即便是半年，这人怕是也喜欢对方很久，在进入关系时候有多全心全意。

贺云深死死抓住车座边缘，胸膛起伏得厉害。

景故知从她胸膛处抬起了头，手指捏了捏她的耳朵，身体又直起来。她好像突然间转了性子，动作温柔起来，捧起贺云深的脸。

“那就给你半年考察期。”说着，景故知重新窝进了贺云深怀里，手指在牙印处婆娑几下，“要通过哦~”

贺云深被她撩拨的浑身发烫，她却跟没事人似的，戴上墨镜闭上了眼。

“我会的。”

注视这人半晌，贺云深还是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考虑到之后场地要续租，下午的拍摄也没那么赶了，导演又让人去复印了几分贺云深的手稿，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做这项目。拍摄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多，导演接了通电话，便喊收工，又让男女主留一留。

景故知留下，贺云深必定留下，也不用再招呼。

等现场收拾差不多，导演便和两位主演说起晚上的事情。投资方要求一起吃个饭，听听两位主演的建议。贺云深初出茅庐，谁认识，导演自然不会把她直接报上去，只是说了这剧两位主演看了觉得有爆点，可以好好拍，冲上星。

男主刘旗州当前人气也不错，之前演的虽然都是配角，但剧都是正剧向的。对外人设是那种硬汉，打算通过这部剧往霸总靠。

“改完剧本，我看着挺好。”他半是真话，半是给景故知面子。

这剧邀他时，他连剧本都没看，是因为景故知来的。拍了半个多月，觉得这本子稀碎，早就和经纪公司那边商量，剧播了怎么处理。毕竟以景故知的人气，骂她是骂不到哪里去的。现在剧本被改了，他抽空看了两页，确实比之前好。心思也换了。

“要我们怎么配合，全听导演的。”刘旗州表态。

“吃个饭，倒是没什么？”景故知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导演打算带上云深吗？”

“那当然。”导演眉开眼笑的。

中午午休结束，贺云深给他剧本，他就让助理复印了发一份给制片。这回的制片不怎么管事，是大投资方那边拨过来的人。不过这制片经手的剧也多，大部分还挺受欢迎，对剧本很有见解。

刚才的电话就是那制片打过来的，觉得剧本改的不错，便攒了大老板的局，让带上男女主和新编剧过去。

“不过，故知啊，这小贺算我这还算你那的人？”导演也怕到时候说错话，提前问。

景故知拿过贺云深手里的保温杯，抿了一口。“您说呢。”

“明白的明白的。”导演扫了眼贺云深。

这小丫头命不错，有才华，也能被景故知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