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 第2章 年龄

因为工作的缘故，景故知向来睡得晚。没有1、2点，根本不想睡觉。

奇怪的是，在贺云深怀里，她就觉得好困。

刚才贺云深撒娇，景故知就觉得在她怀里好舒服。之后贺云深放开她，她也不客气，拽住对方的衣领，让她继续抱着自己。

贺云深很瘦，也高，能把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困了吗？”见景故知开始打哈欠，贺云深便想把她整个抱起来。

景故知按住她的手。“想干嘛？”

“想抱你去睡觉。”贺云深有点呆呆地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

果然是自己的想法太成人了。

景故知都想捂住自己的脸，完全不想让这只傻狗再多看一眼。

“别看我。”景故知把贺云深的脸推开。

贺云深顺着她的力道歪了头，但始终脱离接触。侧过头，蹭蹭她的掌心。“不要，主人好看。”

“不行！说了不让你看就不许看！”景故知更害羞了，干脆把脸埋到她怀里，“再看，再看就……”

就不要你了。

余光扫见贺云深的双眼。

果然又是那样，流露出害怕和委屈的眼神。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以后都是这幅样子看自己就完蛋了。

景故知捏了捏小狗的脸。“我要去洗澡，你抱我去。”

“好。”贺云深抱起她很轻松。

景故知觉得不对，明明看着比她还瘦，怎么抱自己这样轻松。等小狗把她放在洗漱台上时，景故知捏了捏贺云深的手臂。

啧，竟然有肌肉。

景故知想起来，小狗是在剧场工作的。工种明明是编剧，但一直在做体力活。看样子，肌肉都是因为搬那些重物搬出来的，难怪，抱她那么轻松。

景故知想着，抿了抿嘴。“你……”

小狗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她。景故知突然不想说话了。

这傻狗，确实该做点体力活。

景故知让小狗出去，她要洗澡。还让小狗帮忙把她行李箱中的睡衣拿出来。

贺云深出去了，她又回到刚才去过的放着四个行李箱的地方。

行李箱还是敞开着，肉眼可见的地方，有景故知的衣服，还有一次性内裤。贺云深在行李箱边上站了一会，慢慢蹲下后拿起了一件衣服抱着，将脸埋进了衣服中。

好香，都是主人的味道。

贺云深闭上眼。一定是在跨年时候许的愿被听见了，才会这么幸运。

但是太幸运了，让贺云深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将脑袋从衣服中抬了起来，伸手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太好了，不是在做梦。

贺云深低下头，笑容傻气十足。

景故知洗澡很慢，那是她感觉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当然要让这种舒服持久些。

半个小时过去了。

小狗站在浴室门口，也不敢敲门，抿了抿嘴，就走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小狗又站在了浴室门口，还是不敢敲门，抿了抿嘴，就走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主人？”小狗敲了敲门。没有动静。

小狗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

小狗皱起了眉头，看了好一会门把，还是按了下去。

景故知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贺云深看着躺在浴缸里的主人，脸、脖子还有耳朵都红了。她侧过脸，伸手握住了景故知的手，轻轻捏了捏。

“主人，你醒醒。”

景故知被弄醒了，也被吓了一跳，狠狠甩开了小狗的手，自己坐在浴缸中，双手抱臂，瞪大眼睛看着贺云深。

贺云深被她甩在地上，面色很不好。

“你没事吧。”景故知反应过来，一只手护着胸部，往小狗那靠近了些，“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你睡着了。”小狗摔倒了尾椎，很疼。她咬着嘴唇从地上起来，将紧紧护在怀里的浴巾放在浴缸边上，“那我出去。”

小狗走的很快，根本等不及景故知喊住她。

也好，不然太尴尬了。

浴缸里的水已经凉了，还好暖气重。景故知从浴缸中出来，随意擦了擦身子，就用浴巾裹住了身子。

她从浴室出来，没有在卧室看到小狗。

“小……”她想叫小狗过来，开口却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刚才一直说她是自己捡来的小狗，真这么喊，就太不尊重人了。

景故知沉默着，试图回忆起小狗的名字。

“主人是在找我吗？”贺云深从客厅过来，膝盖有点红红的。

贺云深很白，红色在她身上就格外明显。

景故知注意到着点，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小狗走了过去。

“刚才去哪了？”景故知问她。明明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也不知道在床上躺着休息。

“在客厅。”

“为什么不躺床上。”

小狗的眼睛亮了亮，她看了眼身侧的大床。“这里就一张床，主……”

“你还真把自己当狗啊！”景故知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去，躺好，趴着。”

贺云深愣了愣，很快照做了。

景故知也有腰伤，拍戏留下的老毛病了。她去洗手间将热好的毛巾拿出来，盖在小狗的尾椎骨上。

那里也是红红的。

“疼不疼？”景故知轻轻按着贺云深的后腰。

贺云深趴在枕头上，也不把脸转过来，瓮声瓮气的。“不疼。”

不疼才有鬼。

景故知看到小狗抓着枕头角的手，很明显在用力。

这手也好看，又细又白，骨节分明。

奇了怪了，这样的人，怎么在剧场尽干体力活。景故知想了想，也想明白了。这样的人，本身也不是演员，放到明面上来，哪天被瞧见了，会抢演员的饭碗。

她以前不也是这样，只是后来运气好，还是被提到了台前。

但，也算运气不好吧。

景故知想着，手上的力气没控制好，听到小狗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强忍着，没忍住的那种。

“弄疼你了？对……”

“没事。”小狗终于将脸从枕头里拿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缺氧还是疼的，脸上有了些红晕。

她小心翼翼地看景故知。“不疼，不要道歉。”

景故知手上顿了顿。这傻狗太会招人心疼了，她都要怀疑这傻狗其实没有那么傻。

又给揉了一会，毛巾有些凉了，景故知起身去换毛巾，被贺云深拉住。

“我去吧。”

“你去干嘛？乖乖躺着，明天不用上班搬重物了是吧。”景故知话语中有点嫌弃。对这傻狗好言好语听不懂，就是要凶一点。

果然，小狗松手了。

景故知觉得自己找到训狗好法子了，有点得意洋洋。

贺云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又压不住。

这个人比以前在手机里看到的，还要好看，还要可爱。

考虑到小狗的后腰是自己弄伤的，第二天估计上班又要受委屈。景故知思考了两秒，决定让小狗睡在自己床上。

关了灯，景故知侧过身试图入眠。

睡得好早啊。不习惯。

景故知又翻过身。

啧，小狗竟然背对自己。

“转过来。”景故知坏心又起来了。

小狗很乖，转过身，巴巴地看着她。

景故知觉得小狗的那双眼睛有毒，一看她，她就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狗子的事情，心也软了。

“看我干嘛，睡觉！”景故知气也不是，不气又觉得自己亏了。

啧，不是我是主人吗？

纳了闷了。

可是真的睡不着。景故知又想翻身。刚一转过去，后背就贴上了只小狗。

小狗的身体是温热的，还软软的。小狗的手臂也很长，穿过景故知的脖子下方，将她抱在怀里。

“睡吧。”

景故知僵了几秒，还是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小狗怀里。

捡狗不亏。

这一觉睡得很好，景故知还做了梦。梦里是各种各样的狗子围着自己，她喜欢狗子，和狗子们玩的很开心。就是玩到一半，自己刚捡来的狗就出现了，很凶，把那些狗子都赶走了。然后还委屈巴巴地过来蹭她。

景故知在梦里教育她，不能这么专横，不能和其他狗子吃醋。

结果没想到，这只刚捡来的小狗突然就生气了，狠狠地咬着景故知的脖子。

后面的梦就不可以说出来了。

搞得景故知醒的时候还有点不敢去看那只刚捡来的小狗。

不过感觉不对。景故知伸手在身侧摸了摸。

小狗呢！

景故知忙起身，拖鞋都没穿好就往卧室外面走。卧室门刚打开，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厨房，小狗在做早饭，穿着她自己的衣服，还有……

哪来的围裙？

景故知皱了皱鼻子，走到餐桌边上坐下。“做什么好吃的？”

“炒蛋，还有吐司，还要其他的吗？”贺云深将盛好的炒蛋放在景故知面前。

景故知看她。

那张好看的脸上，终于不是让人心疼的神情了。

景故知用勺子舀了点炒蛋尝味。“不错，冰箱里应该也没别的吃的了吧。”

“嗯。”贺云深点点头，“我今天会去买点，你喜欢吃什么？”

景故知吃着炒蛋。“不用，我让阿强去买就行。你今天上班？”

小狗工作的剧院，距离这家酒店还挺远。

“我让老徐送你过去？”

贺云深摇摇头。“不用了，我被辞了，要重新找工作。”

“啊？”景故知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你工作很认真啊。”

小狗看她，眼里满是疑惑。

在贺云深看来，昨晚，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景故知是怎么知道她工作认真的？

看着小狗的眼神，景故知尴尬笑了笑。

完蛋，露馅了。

“我感觉，你应该工作挺认真的。”景故知又往嘴里塞了口炒蛋，“那你今天跟我去片场吧，反正你也没事干。”

小狗点了点头。

吃早饭的时候，贺云深还是没忍住。

“我们之前，在别的地方见过吗？”

如果承认。景故知觉得自己昨天的善良行为，就存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希望小狗觉得她是真的看她昨天太可怜了，才忍不住把她带回家。完全不是因为之前的两次，单方面的注意。

在剧院里的小狗也是默不作声，只是做事。

景故知记得，第一次见小狗时，小狗在布置舞台。那个舞台有个天窗，她站在刚搭好的小楼上，扬起下巴，面对太阳。

那道阳光，照亮了小狗的脸。也让景故知久久挪不开目光。

尤其是在舞台上，有别人喊小狗时，小狗趴在窗口上，对着舞台上的人笑。那样子，真的很像一只阳光快乐的小狗。

跟着舞台上人打的拍子，左右摇晃脑袋。

第二次见小狗，是在剧场外面。小狗坐在剧场外面的长椅上，天气阴沉沉的，小狗也不太开心。她身边的长椅上一开始是空的，后来来了个老人。老人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小狗说话。

小狗很认真地听，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老人看，时不时点头应几声。

老人原本皱巴巴的脸，被小狗哄得展开了些，还伸手摸了摸小狗脑袋。小狗也笑，笑得跟傻子似的。

之后，小狗被叫回了剧场。景故知当天再见小狗时，小狗蹲在舞台上，手里拿着几块板子。

剧场的工作人员说，小狗设计的舞台原本被肯定了，当天有领导过来检查，给小狗骂了，还把小狗好不容易搭起来的抬子给踹坏了。

可怜小狗，感觉她要是真有耳朵和尾巴，应该都耷拉了下来。

想起这些，景故知就觉得，还好自己把小狗捡了，不然不知道便宜谁了。

这么可爱好看还听话，又有才能的小狗。

“没见过，问这个干嘛？”景故知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吐司推给小狗，“你吃，瘦得根竹竿似的，昨晚硌着我。”

小狗连迟疑都没有，拿过景故知的吐司便咬了下去。

“对了，你是做什么的？”景故知假意询问。

小狗是编剧出生，还会舞台设计，没准可以给她在剧组找个工作。

贺云深又硬生生把没嚼得吐司咽下去。还没说话，就被景故知拍了脑袋。

“傻孩子，吃完再咽，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活着呢！”

贺云深抿了抿嘴。“我会写剧本，还会搭舞台。会点拍摄。”

会的还挺多。

景故知揉了揉她脑袋。“行，跟我去片场，给你找个工作。”

片场人来人往，对景故知都很客气，也很好奇跟在她身后的贺云深。

小狗到了片场竟然不再那么怯生生了，抬着好看的脸到处看。似乎很新鲜。

“你不是编剧吗？这些没看过？”景故知问。

贺云深摇摇头。“我不是这方面专业的，我是后来自学的。去广告公司工作后学的。”

景故知愣了愣，认认真真地看小狗。

小狗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大学刚毕业的样子。怎么听她的话，工作经验还挺多。

“你多大了？”

“29。”

景故知沉默了。

但也是好事，至少年龄差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