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 第22章 我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店子里人声喧哗，哄哄闹闹。

乔识岁被陆知年完完全全拦在身后，视线也全被遮挡。

刘子豪和陆知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没有人说话，却是一阵无声的对峙。

过了许久，刘子豪才迟疑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陆知年?”

陆知年没说话，手虚虚地拦在乔识岁身侧，面上并没有表情，借着身高优势微微低头，气势上把他压了一头。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在——”刘子豪顿了顿，突然反应了过来，声调变冷，“陆知年，那年来找我茬的人是不是你?”

?

乔识岁蓦地一惊，抬头去看陆知年的后脑勺。

陆知年和刘子豪之间也有渊源?

也对，初中的刘子豪是天不怕地不怕地硬茬，性格生猛，四处结仇。说不定在初中的某个契机就结下了梁子。

毕竟曾经也是为了商店最后一瓶冰镇可乐打过架的人。

陆知年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波动。

“是我。”

但是乔识岁却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不会打起来吧？

可能性不大，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陆知年她了解，不会是主动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但是刘子豪要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陆知年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呵。”刘子豪冷笑一声，“你先让开。”

陆知年没动。

刘子豪可能被他整得挺无语。

“乔识岁，我今天来就是来跟你打招呼的，我不是你想得那么暴力的人，对女生——虽然我曾经可能真的……”他说得心虚，语气慢慢轻了，声音也慢慢小了。

“就是想着遇到初中同学来打个招呼，真没有别的意思。”刘子豪叹了口气。

乔识岁从陆知年身后走出来，手上端着的餐盘里还有包装可爱别致的套餐。

陆知年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我一直也想找机会和你说一声，挺对不起你的。那时候性格太冲动了，做事莽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总之，是我的问题。”

乔识岁心情复杂，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另外，看来当时欠你的我也早就还了，一报还一报，以后不欠你什么。”

刘子豪也并没有等她回答，转身就走了。

隔着透明玻璃门向外看，他在商场拐角消失，乔识岁疑惑地抬起头看陆知年，一脸懵，，“一报还一报，他说什么意思?”

陆知年垂眸看着餐盘里造型可爱的玩偶吊坠，拿起来放进了乔识岁的手里，“不用在意他说的话。”

他端着餐盘回到他和乔识岁占好的座位，乔识岁在他的面前坐下，却依然在琢磨刘子豪留下的那句一报还一报。

那时候这件事情老师并没有知道，有几个女生断断续续帮乔识岁去骂了刘子豪几句，就再也没有后续了。

陆知年把套餐里的鸡肉卷递给她，又去插可乐的吸管。

“其实那一年……”

乔识岁看他。

陆知年斟酌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那件事情发生了没几天，我就听说了。”

他把可乐放在乔识岁手边。

乔识岁下意识感觉很丢脸。

看来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连陆知年都知道。

毕竟是当面被人踹在了地上，还被人传到了陆知年耳朵里，她狼狈地喝了口可乐，又差点把自己呛住。

她也隐隐猜到了陆知年和刘子豪之间的所谓渊源。

果然，陆知年下一句就说，“我找了个他上课迟到的机会，看没老师在附近，我就去找他了。”

陆知年说得很轻松也很坦然，乔识岁有猜到，真正从他嘴里听到这一切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那你是为了……”

乔识岁想继续提问去验证自己的猜测，陆知年抬头，眼睛坚定地看着她，轻易就打断了她，“乔识岁，你知道的。”

确实。

前因后果关联起来，能让素不相识的陆知年打一顿刘子豪，刘子豪还一直记到了现在，伤得不会轻。

乔识岁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突然有些酸涩。

那时候她和陆知年已经不再联系了，在她看来，关系可以说很差。

想到陆知年曾经做过这些，还是有些鼻尖发涩。

她甚至觉得，时至今日才重新握手言和，真的太晚了。

陆知年端端正正地坐在她面前，说起这些话时的表情认真，和乔识岁继续解释道，“为了防止他认出我，我还在他脑袋上套了个不透明的袋子。”

“所以他直到刚刚才知道那一年是我干的。”

乔识岁的心情陡转，立刻笑出了声。

陆知年也莞尔，眉眼弯弯，“我不是怕他，也不是惹不起他们那一伙儿。”这个行为说起来显得他很怂，他要逗乔识岁开心，却并不想贬损自己在乔识岁心目之中的形象。

“只是他们那一伙人算起账来要算来算去，来回折腾，我不想和他们纠缠。”

刘子豪上学路上喜提一阵胖揍，当时被塑料袋子蒙着眼，始终找不到罪魁祸首。也不是没怀疑过乔识岁找了人，乔识岁身边从来没出现身强力壮会打架的男生，他的猜测也就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

陆知年常居第一，成绩很好，刘子豪偶尔听过他的名字，今天一见，又刚好和乔识岁走在一起。

那样一副冰冷和敌对态度，刘子豪不傻，瞬间就认了出来。

但是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他自己理亏，不想再去理会，最后走人。

陆知年撕开塑料手套，递给对面人，“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乔识岁——”

她停下了戴手套的动作，这一声全名他叫得有些郑重。

好像要说一些很重要的话。

“我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店里的光是橙黄的暖色调，陆知年坐在乔识岁面前，白色的毛衣因为独特的材质，绒毛把他整个人衬得很柔软。

橙色的光轻轻落在他的身上，他深色的眼睛被照得发亮。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他的眼尾上扬，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此时此刻，微微下垂，是要把乔识岁整个淹没的温柔。

她的心跳突然有些快。

“我来保护你。”陆知年伸出手，拍了拍对面乔识岁的肩膀，“乔识岁，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那双手并没有完全搭上来，陆知年收了力，像在试探，然后等一个答案。

目不转睛，坚定而诚恳。

乔识岁坐在她的对面，他突然想起来也是这样一个中午，乔识岁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口把药全部喝了下去。

药很苦，乔识岁看着直皱眉。

那时候她还很小，喝药总会被程霖追着跑上好几圈，第一次见到喝药面无表情的小孩，显得很惊奇。

她问刘思然为什么要给陆知年喝那么多那么苦的药。

刘思然说，“年年身体不太好，总是进医院，按时喝药，才能健康长大，以后长大了更好地保护岁岁啊。”

“岁岁，那现在就是你来保护年年，如果学校有人欺负年年，你一定要站出来帮他，保护他。”

乔识岁拍拍胸脯，十分爽快地接受了这项任务。

明明只是大人聊天时逗小孩的玩笑话，乔识岁却一直异常认真地履行保护陆知年的这一职责，那么多年。

“现在我长大了。”陆知年说。

乔识岁没有食言，陆知年想，那他也不应该。

陆知年的手依然在乔识岁的肩膀上停留着，乔识岁今天穿着一件毛呢大衣，却依然能从厚重的布料里鲜明地感受到陆知年的手。

“好——”乔识岁的“好”说出一半后卡了壳，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可是江梦妍怎么办。”

太久之前听到的绯闻，她那时当听过就忘了，现在才猛的回过神来。

她觉得任何人都不会想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暧昧对象对其他女生说出我来保护你这样的话。

“哈?”

这是陆知年完全没意料到的乔识岁的回答，下意识怔愣住，脸上的表情出现短暂的迷茫和空白。

“我好像听我同桌说，你不是喜欢她吗？”

“嗯?”他皱眉头，歪了歪脑袋，一腔抒情被噎在半路，最后化作了无奈的笑。

他前几天听孙嘉杨提了江梦妍的名字，才真正地把这个人和她的脸对上了号，孙嘉杨当时一脸的八卦，他没有多想。

却没想到不是孙嘉杨随口揶揄的绯闻，是具有一定传播度的谣言。

“假的。”陆知年开口准备解释。

乔识岁点点头，很相信他的样子，“好的。”

“那——”

“其实我上次就想跟你说了，我想和你继续做朋友，像我们以前的关系那么好。”

乔识岁拿起桌边的吊坠，在粉色公主裙和蓝色连衣裙里选择了蓝色连衣裙的那个，伸手递给陆知年，“重归于好。”

陆知年接过，弯眼，“好。”

能够做回好朋友，已经是他的奢望了。

粉色公主裙的小玩偶脸蛋精致，两抹腮红飞在脸颊边，很可爱。

乔识岁躺在床上用手指摸了摸小玩偶精致的粉色卷发，嘴角翘起来。

眼前是陆知年说“我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乔识岁腾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拿过书桌边放着的背包。

浅蓝色的普通双肩膀款式，拉链头上挂着一只白色的毛绒小熊。

她找到另外一个拉链头，把这只粉色裙子的玩偶挂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