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狱中一阵声响,一旁的侍卫赶紧赶来,拿起长刀作警备状态,郭顺也一路小跑来,看着牢房中的木桌被推翻,着急问道:“发生了何事!”
林穆和看着地上坐着的宫阶,摇摇头,“无事,不必慌张。”
宫阶略微抬头,目光扫过郭顺,又垂下了眼。
郭顺有些不解,“林将军,此人同你说了什么?”
林穆和看了他一眼,脚步已经朝牢房外走去,“你去问他。”
郭顺有些无奈,看了一眼林穆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宫阶,“我......我能问他自然就不会问你了!”
林穆和淡淡一笑,走向了外面的裴默。
裴默站在原处,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如何?他说了什么?”
林穆和走近,自己站在光影的交接处,“殿下把他接回宫中,便什么都知道了。”
裴默眉头微微一皱,“他如今有嫌疑,我如何将他带回东宫?”
林穆和偏头一笑,“那自然是看殿下的本事。”
“我如何能信你?”裴默眉头皱得越发厉害,“林将军,平日你从不和我站队,如今这是何意?”
“我从不站队,我只遵从自己的心。”林穆和笑着甩下一句,便朝着大理寺的院子走去,从下人的手中牵下院中的那匹千里马,策马便朝宫中的方向跑去。
郭顺有些疑虑地看着他,连忙吩咐下人让他们把宫阶照顾好。
“殿下,这?”郭顺指了指狱中的宫阶,“他如何是好?”
裴默没说话,转身便回到了来时的马车上,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郭顺有些看不懂这些人了。
林穆和回了宫中便直奔了自己的寝殿,什么都没有过问。
终于,宫阶顺利回宫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林穆和听到林瑞传来的消息,眉头这才松懈了些,“把外袍给我,我去太子的寝殿。”
太子的寝殿处正候着好几个大臣,几人似乎有事商议,东宫的管事见了林穆和便问了声好,说道:“将军您来了。”
林穆和看着殿外的几个大臣,回道:“公公,殿下可是有要事要商议?我晚些时间再来便好。”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公公忙道:“将军留步,殿下就是在等您。”
林穆和嘴角浮现一抹浅笑,转身道:“哦?那便最好。”
内殿里正传来下棋的声音,裴默一身玄色的坐在位置上,左手边放着白棋,右手边放着黑棋,见他走来,便将手中的棋子放进了棋盒中,“穆和,你终于来了。”
“殿下在等臣?”林穆和接过他递来的白棋,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裴默浅浅一笑,“你明知道我在等你。”
“臣以为,殿下会来请。”林穆和也毫不避讳地说。
裴默爽朗一笑,将白棋围在了死路。
林穆和见棋局已定,便随意下了一个位置,“外面的那些大臣可是要与殿下商议什么?不如先请进来听听?”
裴默摇摇头,将剩余的棋子通通放进盒中,“外面那些都是听说我将那刑部员外郎请回了宫中,正要来与我就事论事。”
“那殿下以为如何?”林穆和问道。
裴默摇摇头,“我又不能将他们的嘴巴堵住,大不了不听便是,只是那宫阶还在回来的路上,不知是否顺利。”
林穆和将棋盘收拾好,“我已经让林瑞去接应了,不会有意外的。”
裴默将茶杯递到他手上,“还是你想得周全。”
林穆和饮下茶水,“殿下,你是如何让宫阶回到宫中的?”
裴默将手朝后靠去,伸了个懒腰,平日里从不见他以如此松懈的姿态示人,“我就是告诉陛下此人由你来审,说你要在宫中审理此人,他便传了道书信告诉了郭大人,宫阶就这样放出来了。”他说得很轻松,林穆和笑出了声,“我若是没在他身上得到些线索,那可要担上罪责了?”
两人对视一眼,便都笑了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宫阶已经送回了宫中,林瑞正押着他朝林穆和的寝殿走去。
林穆和刚从裴默那里回来,便刚好撞上了狼狈的宫阶。
“林瑞,先给他松绑。”
宫阶揉了揉被绳索勒红的手腕,抬头问道:“有吃的吗?”
林穆和点点头,朝着林瑞一通吩咐,“去拿些吃的。”
林瑞“哦”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吃饱了我们就出宫打听,你的那颗药丸是哪来的?”林穆和恨不得钻进他脑子里,把他所知道的都盗取到自己脑子中。
宫阶瞥了他一眼,“林将军,你先让我吃饭行不行?”
林穆和无奈地转过身,见他不愿意说,自己也难得与他费口舌。
林瑞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些白粥与馒头,看起来像是报复他一般。
宫阶抬头看了林瑞眼,又看了林穆和一眼,“怎么?东宫也主张勤俭?”
林穆和默不做声地看着他,心里知道了林瑞的小心思。
宫阶拿起个馒头便啃了起来,啃到一半这才缓缓说了起来,“我这毒是药铺随处可买到的东西,根本不足为奇。”
“那日那名刺客关押在刑部,我过去时是想将那毒药给他服下,但是我去时那牢狱处已经有了一个身影,体型有些微胖,他带着头巾我看不清他的脸,待到他离开后,我才靠近的那名刺客,然后官兵就出现了,就把我抓了。”
林穆和疑问道:“那个人来找刺客时,刺客没有反抗或者打斗吗?”
宫阶摇摇头,“应该没有,我从背影上看两人动作幅度都不大,我猜想,那人恐怕是和刺客一起的,他担心刺客吐露什么东西,才将那刺客灭了口。”
林穆和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你倒是挺倒霉的,你就没想过万一这件事把你给砍头了呢?你也不为自己辩驳一下?”
宫阶又拿起一个馒头,“辩驳?我又什么可辩驳的,若是要辩驳,我也只会对陛下辩驳。”
林穆和看着他,试探道:“你为何想见陛下?如此执着到底是因为何事?”
宫阶咀嚼的嘴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十年前顺河县的那件案子吗?”
林穆和皱了皱眉,十年前他不过来十来岁,顺河离京城离得很远,而且是一个很偏僻狭小的县,他不曾听说过发生了何事。
宫阶看了看他的表情,猜到他并不知道,“想必你没听说过,其实也不是一件大事,顺河离得远,你不知道也正常。”他吃饱了饭,便靠在了椅子上,“我有些累了,林将军不介意我睡一小会吧?”
林穆和站起身来,“自然,你休息便是。”说罢,便离开了寝殿。
他穿过假山,来到了置放历年卷宗的藏室,藏室中密密麻麻全是卷宗,足足放了有两层。
藏室的馆长看见他来,起身道:“林将军可是有事?”
林穆和点点头,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卷宗,问道:“十年前的卷宗也在这里吗?”
馆长点点头,“自然。”
“十年前顺河县的卷宗给我看看。”林穆和朝藏室内部走去。
馆长有些为难,“将军,这卷宗没有魏大人的允许断然不能随意打探!”
林穆和看了他一眼,“你找来给我看一眼便是,我不拿走,就在这里看,还请馆长通融一二。”说罢,他朝着馆长深深一躬身。
馆长连忙把他扶起,“将军万万不可!这......实在难办......”
林穆和继续道:“你且帮我寻来便是,任何后果我承担,你不必担心。”见馆长依旧迟疑,他叹了口气,“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自会全力以赴。”
馆长看了一眼卷宗,“将军不必如此客气,你且在里面等着,我马上给你找来。”
不一会儿,馆长便抱着一堆卷宗朝他走来,“将军你且看看,顺河县的卷宗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林穆和点点头,“多谢馆长。”
待到馆长走了出去,林穆和这才拿起那几叠卷宗看了起来,顺河县的卷宗不算多,卷宗上记载的不过是些税收和百姓的收成,又或者是县令变动的东西。
他看了许久,眼睛都有些发酸,这才看到十年前有一桩县令贪污满门抄斩的案子,县令姓安名会明,但是时间太过久远,记录的东西也就寥寥几笔,但令人难以琢磨的是里面只写了这名安县令贪污的钱财,竟高达数千两黄金,这对于一个县来说可谓是笔巨款,实在匪夷所思。
林穆和看完了有用的信息,这才将卷宗还给了馆长。
他缓缓地朝寝殿走去,估摸着时间那宫阶也该醒了,反正不管他醒没醒,他都该醒了。
进了寝殿,果不其然宫阶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正拿着本书卷在看。
“你去哪里了?”宫阶抬头问道。
林穆和随意看了他一眼,“怎么?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
宫阶皱了皱眉,白了他一眼,“你多久带我去见陛下?”
林穆和倒了口热茶,“你都在宫中了,你直接去见呗?”
宫阶瞪了他一眼,“我......我能去见我早就见了!还用你说!”
倒是难得见他急眼。
林穆和饮下茶水,慢悠悠地说:“既然你知道要我才能带你去见,你便好生等着,等我把我的事完成了,你自然就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