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长相忆（重生） 第6章 得胜

陆璋没让免礼，一干人等只好继续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谢谨更是浑身僵硬，他悄悄举起袖子擦擦了额头上渗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汗珠，恭敬道：“在下的意思是……是……小辈顽劣，配不上殿下英姿。”

陆璋拍了拍青梧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听。青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进了椅子里，还得到了男人从袖子里掏出来的饴糖。

含着饴糖，青梧坐在旁边看陆璋和谢谨你来我往的“交谈”，彻底变成了吃瓜路人。

陆璋踱步至谢谨身前,语气有些危险：“谢先生真是厉害，管到本王头上了。”

谢谨一听，头变得更低了，连声道：“不敢不敢。”

陆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既如此，不必多言。若王妃觉得嫁妆不够，就劳烦谢先生费心。”

有道是，自古清酒红人面，财帛可以动心间。

谢谨想着白花花的银子，脑子宕机，下意识的反问一句：“那聘礼？”

陆璋自上而下的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谢谨，再一次笑出了声音：“聘礼比之嫁妆自然只多不少，只有如此，方能显示本王对王妃的重视。”

陆璋顿了顿，眼睑下垂，俯视着谢谨：“当然，聘礼是属于王妃的私人财产，怎么处置自然由其做主。”

谢谨一听这话，也不顾什么礼仪和恐惧了，他震惊的抬起头，看着一脸正气的陆璋：“这……这不合规矩……”

陆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规矩是人定的，也得有人来打破。谢先生觉得呢？”

局势已定，偷鸡不成蚀把米，谢谨的精气神一下子就被抽走了，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最后还是被族中小辈搀扶着出的门。

人走了，青梧打发了侍奉的仆从，宴客大厅只剩下她和陆璋两个人，面面相觑。

“殿下真的要娶我？”还是青梧先开口。

“你嫁我就娶。”陆璋弯腰靠近小姑娘，眼睛带笑。

眼睛好漂亮，笑起来亮晶晶的；鼻子好高，眉毛好浓。青梧承认，看着男人慢慢靠近的脸是，她有一瞬间被男色所迷。

回过神来，她“腾”的一下起身，陆璋被她吓得站直了身体，随即大笑出声。

“不许你笑！”听着男人舒朗的笑声，青梧捂住脸，语气是恼怒的，夹杂着一点点害羞。

陆璋收了笑声，但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那，岁岁要不要嫁给我？”

小姑娘两只手把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但是粉粉的耳朵尖尖还是出卖了她：“话都说出去了，不嫁我能怎么办嘛！”声音自然的带着一些撒娇意味。

“好，那等政务安顿完毕，我就来提亲下聘。”

“嗯。”

不过很快，青梧一改刚才害羞调侃情态，态度严肃认真起来。

“我不要你的钱，你的钱留好用在百姓和军士身上。”青梧清凌凌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我的钱你也可以拿去用，但是前提是你得答应我，用在正途。”

“嗯。成亲之后劳烦岁岁掌管王府中馈。军费之事不必挂心，若有需要，自会找府中支取。”陆璋回望小姑娘，认真坚定地以最简单的话语许下承诺。

之前陆璋叫“岁岁”的时候，青梧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他连叫两声，很快被青梧注意到了。

“殿下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陆璋避重就轻：“我不可以这么喊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

“那就行了，没有但是。”

青梧稀里糊涂地就被绕进去了，陆璋顺理成章地和林泽一样叫起了“岁岁”。还哄着小姑娘告诉了自己，“岁岁”二字的来源。

“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太着急，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玉瓶。”青梧毫无防备的全盘托出，“取‘岁岁平安’之意，我就叫岁岁了。”

王谦一路游山玩水，搜刮民脂民膏，终于在三个月之后，抵达了和青州隔江相望的沧州。

彼时，知州府早已改善完毕，更名“吴越王府”。青州在陆璋及其麾下臣子的治理下逐渐步上正轨，军营事务也已休整完成。

陆璋和青梧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世子，臣愿乘船过江，以三寸不烂之舌劝服陆璋来降。”王谦帐下谋臣急于立功，抵达沧州第二日便赴其下榻之处，毛遂自荐。

王谦就着怀中美人的手喝了一口酒，然后一把将美人推开，端起案上的酒杯，踉踉跄跄地走向谋臣：“好！有志气，本世子祝你马到成功。来！干了这杯！”

谋臣接过酒喝下，连夜渡江抵达青州。

陆璋接待了他。

朝廷来使抵达之时，青梧刚好在吴越王府。

青梧其实很想听一听来使来此所为何事，但是碍于女子不可干政的顾虑，她只好起身回避。

谁知道陆璋看出了她的犹豫，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进了宴客大厅，竖起屏风，许她旁听。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陆璋：“这……这怕是……”于理不合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陆璋预料到了。

他安抚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不怕。”

看着陆璋鼓励的眼神，青梧点点头，渐渐安下心来。

王谦派来的使臣不太聪明，他一上来就以一种极其自傲的语气叱骂陆璋目无王法，造反乱贼，人人得而诛之。

气得张庭等一干武将当场拔出随身配剑，要将人斩杀。

“不得无礼。”但被陆璋及时制止。

张庭正在气头上，声音喊得震天响：“主公！这厮简直口出狂言，待我等杀之，再发兵北上，取下皇帝老儿的首级，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来使也看见了，还是小心说话为妙。”陆璋笑着示意张庭收剑，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才继续开口。

看见真刀真剑，使臣由盛气凌人变成了唯唯诺诺的鹌鹑：“皇帝陛下愿以黄金千两，良田千亩，珍宝无数以及高官厚禄诚招吴越王殿下归顺朝廷。”

功名利禄样样齐全，确实足以诱人心弦。

陆璋还是笑眯眯的，没有表态：“来使暂回馆驿歇息，容我等商议后再做回复。”

使臣一走，大厅内就炸开了锅。

全是此起彼伏的，“主公！万万不可啊！”

再后来，臣子和侍从也离开了，吵吵嚷嚷的大厅恢复了寂静。

青梧从屏风后走出来：“殿下作何打算？”

陆璋拉着青梧的手走到上首，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她面前低头，深深地看着她：“岁岁觉得，我泾阳起兵是为什么？”

青梧没有丝毫犹豫：“为天下太平，为百姓安居。”

“那如今我若不降，两方干戈再起，遭殃的必是百姓；可我若降，朝廷死性不改，遭殃的仍是百姓。”陆璋略显疲惫的闭上眼睛。

青梧看着眼前这个进退两难的男人良久，伸出手环抱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腹，将头轻轻贴在上面。陆璋摸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青梧傍晚归家之时，进门后犹豫再三，还是提裙出门叫住了正欲打马离开的陆璋：“殿下何不想想折中取之，留兵权以制朝廷，纳贡以避战争。”

陆璋看着马下仰头直勾勾望向自己的小姑娘，心里一颤，他没有想到帐下那么多文臣武将，第一个和自己不谋而合的却是这个看起来柔弱不谙世事的女孩子。

他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青梧的脸，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岁岁真聪明，我也这么想。”

问题在难，也总要解决。

接下来的两天，陆璋又多次召集群臣商议。

“孙广陆一党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荼毒百姓多年，殿下若归顺，必遭其毒手。”

“是啊殿下，朝廷此举乃借助殿下爱民之心，行害民之事。若殿下倒下了，谁来为百姓做主啊殿下。”

几乎所有人均是一边倒，主战不主降，只有林泽和陆璋没有说话。

“诸位爱卿，如果我们附条件的归顺呢？”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陆璋终于说话了。

“殿下此话何意？”

“留兵权，杀孙党。”短短的六个字包含了陆璋对青梧提议的认可以及完善。

“这……可行是可行，但只怕朝廷不肯……”

陆璋闻言，起身直视门外天光，掷地有声：“既不肯，则可推其不知悔改，如此不必纠结！休整军队，直取京都！”

“臣认为可取，只不过要再加一条，不进京。”林泽随之起身，摇着扇子补充，“如此，可向朝廷归顺，称臣纳贡以止干戈。”

其余臣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选择妥协。

王谦听见使臣带回来的信息，大怒：“小小陆璋竟敢如此口出狂言，留兵权，杀孙党，好大的口气！”随即决定发兵攻打青州。

在发兵前一日，偶然得知陆璋不日将与青州谢氏联姻，听闻谢氏女容貌秾丽，惊为天人，王谦随即写信命人发往青州越王府，意图羞辱陆璋。

“听闻汝未过门之妻子，姿色冠绝天下，吾心甚悦，当取之！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璋看完信时，王谦在他心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庭带一千人马前往渡口处埋伏，赵钊和赵晏分别带一千兵马于东西二坡等候，待王谦军队过张庭埋伏口，以烽烟为号，三方一起冲出，前方由我带五百骑兵镇守，定叫王谦有来无回。”

“是！”

军令一下，各方齐做准备。

第二日，王谦带领军队刚过渡口，下船上岸，两刻钟的时间不到就被吴越军队重重包围。

陆璋手提长枪自前方冲出，两个回合便将王谦挑于马下，活捉回营。

主将被活捉，余下士兵纷纷投降，吴越照单全收，如此一来议和之事自然宣告破产。

陆璋在军营里安排好后续事务后，天色已晚，只好在军中歇息，次日巡查完后才返回王府。

陆璋自从上次和青梧分别已经半月未见，现下想人想的紧，回府途中路经谢府，未加思索便勒马停下，打算去见见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仆从来报时，青梧正在绣嫁衣，听见陆璋来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在红玉和春杏的笑声中迎了出去。

“恭喜殿下得胜归来。”

见到人的陆璋很自然地牵过小姑娘的手，一本正经的诉说相思之苦：“我好想你呀，岁岁。”

青梧有点不好意思，自从陆璋上门提亲下聘后，两人的感情进度突飞猛进。

她承认陆璋是个很不错的丈夫人选，但是两人现在如胶似漆的状态还是让她担心，担心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不过现在她愿意活在当下：“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