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Judd跟你联系了没有?”
付娅问冀尔。
“我跟他联系了,之前请他帮忙预定kol座位。”
“哦,这样啊,那上次说的春假瑞士行,有谱吗?”
从落座开始冀尔一直没怎么放得下刀叉,现下终于吃饱了。
“靠谱啊,你们真的是,玩乐最在行,我的同学游也要跟。”
冀尔有一个瑞士同学,提议邀请大家去他家乡玩,上次Judd回伦敦时候来IC见她,只是大略听一耳朵就算记下了。
冀尔喝了口水。
“时间上得再斟酌一下,我一年半没回国了,有些想家。”
付娅觉得也是,但对这旅行还挺有兴趣,瑞士她还没去过。
“去吧,去吧,带上我和Judd,反正春假我也是不打算回国了,就在欧洲四处逛逛。”
“拜托你们,现在才一月,还有那么久才春假,你们就这么提前计划啦?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下午回学校时比平常稍有些迟,冀尔刚换好实验服就听到里面师弟在那崩溃的又喊又叫。
封闭冷冰的学生实验科室,大家都一个样的迫切,因此在这每一个人的情绪都会有很强烈的带动感,无论喜悲。
光从声音判断,就知道又有人的培养对象不幸自杀了。
“唉…上辈子造孽啊,要受这样的苦。”
冀尔只是小声抱怨,但丝毫动摇不了科研决心。
科研领域与其他行业有太多不同,所有人全身心的投入,在专业领域方面却有可能无法预料究竟能否取得与付出相应的成果。一代又一代的前赴后继,谁都说不好奋斗的终极目标究竟为何。不断的研究、研究、一次次的失败……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自己期望的目标,这就注定了,科研人员必定得练就强心脏和钢铁意志,这条道路是曲折冷酷的。
与折磨人的实验相比,易隽淮日子过的要顺畅不少,这周在网上联系过的同学陆陆续续就到了,预科班也开始报道,他短暂处理完手头几封新的邮件,整个人很悠闲。
还不忘浏览一下各大网站,了解一下各区的租房水平,为长远做着计划。
晚上,冀尔回来的不算晚,不过满身的疲惫光看着就令人心疼。
“吃晚饭了吗?”
易隽淮这倒是有些喧宾夺主的语调了。
“吃过了。”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迎接,冀尔也没觉得不好。
“厨房里有还温着的番茄排骨汤,你喝点。”
来到伦敦的易隽淮突然间像是转了性子,竟然居家起来。
“好,”
冀尔不忍抹了别人的好意,自己去餐区倒汤,偶然间,看见垃圾桶里有个奇妙的物种,灰灰白白、似乎还有些毛茸茸,好奇低下头去看,辨认后大为震惊。
“这垃圾桶里是?”
“哦,那个呀,是我白天打扫厨房,在置物柜下面扫出来的一颗苹果,不知道掉进去多久了,都长那么长的毛了。”
易隽淮的声音远远的,
“你说你这日子过的也太糙了。”
冀尔这边还在蹲着,完全没有再听易隽淮后来说些什么内容,突然间,她仿佛感同身受的理解,为什么下午那师弟那么崩溃了。
“…………”
“冀尔?”
易隽淮回头看厨房竟然不见了人,明明刚才还在。
“你蹲这干嘛呢?没见过食物发霉?”
冀尔蹲在垃圾桶旁,餐桌完全挡住了她的身姿。
“起来!”
易隽淮本来想伸手去拉她,但到了一半觉得有些不合适,又收回。
冀尔凝视长满霉菌的苹果,一扭头就看见了她那天亲自为易隽淮挑选的普兰色家居拖鞋。
“易隽淮,你说公不公平?实验室里培养类似的霉菌,要提供适宜的温度、湿度,大家为了成果,恨不得一天盯千次培养皿。但就是这样精心的呵护,培养对象还是一言不合就去死,连尸体都不肯给科研狗留下。”
她将这话说的有些嘲讽的意味,无助又可怜。
“怎么了?”易隽淮有些慌乱。
“没事。”冀尔站起身来,佯装。
“就是许久没见到长相这么好的菌丝了,生气!”
佯装无事。
“我去洗洗睡了。”
说完,她径自走过易隽淮的身边,肩膀有些内扣。
“培养不出来就去他丫的,干脆别用培养皿了,咱家里还有好几个苹果,明天你拿上,去实验室里发给大家。”
易隽淮本意是想开导,但是话一出口成这个样子。
“噗……”
冀尔笑了,心情畅快不少,拿苹果当培养容器?
这的确别出心裁。
“哎呀你别笑嘛,我也不太懂科学家的世界是怎样的,但是我知道那肯定辛苦。”
易隽淮不觉尴尬,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从小我就知道科学事业是伟大的,但具体怎么伟大,到现在我也讲不出来,大概就是学霸的世界俗人不懂吧!可是科学家也是人,是人都会有情绪,别的我不清楚,但你要是觉得累了,那就歇歇,放松一下,明天要不逃个课?睡个懒觉?你们IC化学又不是离你就不转了,想吃点啥说出来,我高低得照着菜谱做给你,吃饱了也睡够了,咱再继续钻研呗!多大点事!放轻松!”
他故意将语义调整的诙谐。
施冀尔定定的站着看他,相比从前,易隽淮成熟了太多,时隔多年,他还是让她记起了当年补作业的感觉。
意气风发的少年,周身闪着光。
冀尔突然想起来当年的童言童语,自己曾豪言摘星星给他。
“易隽淮!”
鬼使神差的喊他名字,从童年开始冀尔就鲜少愿意喊他一声哥,更多的是直呼其名,连名带姓一字不落。
“哎,在呢!在呢!你想吃啥不?”
易隽淮一个直男,哄女孩经验不多。
“没什么,谢谢你!”
冀尔保持体面,只是道谢,并没有将实验中一败再败的负面情绪分享给他,但心里莫名舒服不少。
而后是安安稳稳的一个整觉,很解乏。
易隽淮起来的时候听着家里没有动静,以为冀尔接受了他的提议,放松逃课了。
后来察觉家里已经没人了,冀尔做好的简单早餐放在桌上,并未留小便签一样的东西。
易隽淮坐在桌旁,一边斟酌着要不要将昨晚冀尔的状态讲给晋也听。
还没想好,女朋友的视频倒先打来了,靳舒悦作息时间极其混乱,七个小时的时差她视若无物,往往都是随心所欲的联系,似乎也有意查岗。
挂断电话,易隽淮有些感慨,自己短短几天就适应了伦敦的生活,似乎一切都要开始步入正轨。
施冀尔那边似乎已经满血复活,再次一头扎进学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