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日,章岁暖才醒了过来,因为流了不少血的缘故,唇色苍白的很。
人人都道病西施,可真看见了才知道,美而脆弱,连原本的娇媚感都变成了颓靡气息,让人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到。
“冷儿,冷儿。”石柳亭轻声唤她。
空洞的目光逐渐有了光亮,章岁暖这才看清眼前人是石柳亭。
“陛下。”章岁暖的心也柔软起来,转而偏过头去,“妾无颜面对陛下。”
“冷儿,是朕不好,是朕来晚了,不过是块玉罢了,哪里有你金贵呢?。”石柳亭将章岁暖捞在怀里,“朕已经惩治过她们了,那个吓着你的太监也拖出去打死了,朕在呢。”
“陛下。”章岁暖不由环住石柳亭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衣襟前,“妾怕极了,妾怕陛下心里怀疑妾,怕陛下再也不来看妾了。”
石柳亭抚摸她的秀发,叹了口气道:“怎么会呢?朕知道你性子直,断不会做这种事情,更不会对朕行这种手段。”
“陛下这样相信妾,妾真的很开心。”章岁暖甜甜一笑,“不过妾有些累了,宋姐姐今日怕是也受了惊吓,陛下也去看看宋姐姐吧。”
石柳亭看章岁暖神色如常,不似试探,却还是没有顺着她的话,“你宋姐姐就在外边呢,朕还有事,让她进来陪陪你。”
不等章岁暖拒绝,石柳亭便替她掖好被角,起身离开了。
宋菡谂也撩开帘子进来了,看着章岁暖虚弱的样子有些心疼,“虽说咱俩已经商定好了,但是刚才看着你鲜血模糊了一脸,我这心还是揪着。”
“姐姐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不过是磕破了皮,看着吓人而已。”章岁暖宽慰道,“刚刚陛下的惩处我都听到了,二皇子着实可怜些。”
“妹妹别多想,陛下亲自让赵屿去抱了二皇子在跟前看顾几天,这样的圣眷多少人不羡慕呢?”宋菡谂端起茶碗喂到章岁暖嘴边。
章岁暖饮了两口水,声音有些冷淡:“和充媛身子不大好,还能看顾大皇子,顺妃不过是没有拦住敏妃作威作福,便要二皇子离开生母。”
“不过姐姐说的也是。敏、顺二妃现在看起来同气连枝,实际上敏妃有太后撑腰,打压顺妃。”章岁暖叹了口气,“顺妃固然有子嗣,从前皇上对两位皇子一直都是一碗水端平,如今谁知道到底是奖还是惩呢。”
俩人一时间无话,一同望着窗外,花草茂盛,阳光正好,不由觉得身上发寒。
这深宫中,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计,巫蛊之事若不是章岁暖出身暗卫,早已察觉出血腥味道,只怕现在阖宫上下都在看露白宫的笑话。
今日杜采女的下场就是章岁暖的下场,想到此处,章岁暖的眸光狠了下来,她不能死,也不会死,她要活着。
隔日,石柳亭早些时候又来看望章岁暖,章岁暖又提了让石柳亭去看看宋菡谂,石柳亭只好答应晚些时候会过去。
这头石柳亭刚走,章岁暖便打发萤心去请宋菡谂来。
“陛下刚走,你就叫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宋菡谂有些不解。
“陛下刚刚答应我,晚些时候去看望姐姐。”章岁暖笑着跟宋菡谂邀功,“我知道陛下自从那次,很少主动去看姐姐,姐姐不如抓紧机会。”
宋菡谂有些错愕,“哪里有你这样,你也不怕陛下恼怒。”
在人前,章岁暖把自己打扮的颇为素净,故作温柔小意,实际上她很爱艳丽的红、绿色,脾气也算不上温婉,不说泼辣跋扈就已经不错了。
但是能让陛下去别的妃嫔处,是宋菡谂想不到的。想不到她会舍得把陛下分给别人,也想不到她敢插手皇上的想法。
“姐姐,陛下迟早都是会被分走的,我宁愿这个人是姐姐。”章岁暖没骨头似的贴在宋菡谂肩上,“姐姐有宠便有底气,到时候你我相互扶持,好过孤立无援,被人打压。”
宋菡谂轻轻抱住章岁暖,“你呀,唉。”
章岁暖轻轻笑了,转而调皮地贴在宋菡谂耳边低语了几句,宋菡谂惊讶地看着她,白嫩的小脸涨的通红。
“这也太大胆了!太。。不合规矩了吧。”宋菡谂又羞又惊,但又忍不住好奇,“陛下真的。。真的那般?陛下。。得趣儿吗?”
说完这些话,宋菡谂的脸涨红地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陛下前些日子可沉迷了。”章岁暖也不好意思,小脸通红,但是在宋菡谂面前还得故作镇定,“陛下今晚去你那里,姐姐一试便知。”
宋菡谂看了章岁暖两眼,见她并无异色,羞耻地点了点头。
当晚石柳亭去宋菡谂处用了晚膳,转身还想去看看章岁暖,宋菡谂便大着胆子脱掉了外面的立领长衫,里头穿着很是清凉,大胆的衣着衬的宋菡谂宛如初开的单瓣茉莉,又脆弱又舒展美好的花瓣,十分美丽。
虽然这些乐趣石柳亭都在章岁暖身上见过,但是换了人,又有别样的风情,比如宋菡谂已经羞地哭了,惹得石柳亭来来回回折腾了宋菡谂好几回。
第二日章岁暖又传授了宋菡谂一些技巧,连着三日石柳亭都宿在了宋菡谂处,第四日宋菡谂便称病了,偷偷让婢女搀扶着跑到章岁暖屋里。
章岁暖笑着让她躺在自己旁边,惹得宋菡谂更加恼怒,没听说因为那事儿,腿软的下不了床的,她居然。。。。居然。。。。。。
晚上,石柳亭没有来,听说二皇子有些不大好,宣了顺妃去一起照看二皇子。
章岁暖让人熄灭了烛火,只留了两盏在妆台旁边。额角包扎的细布已经被章岁暖取下来了,撞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了。不施粉黛,青丝散落,章岁暖的眸子有些低垂。
她觉得她不在意的,可是那熟悉的隐隐作痛涌上心头,令她有些失神。
青葱似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划着“亭”,又划了一个“寒”,章岁暖有些怔愣,恍惚地想起石柳寒,想起年少的岁月,又想起他从大婚之后的冷漠。
轻轻地,章岁暖叹了口气。
那夜,章岁暖做了一个梦,一望无际的暗绿色森林,围绕着发黑的浓雾,她怎么跑都在丛林里,丛林里没有路,她赤脚踏着地上的荆棘,血色是丛林里唯一艳丽的颜色。
梦醒了,章岁暖大口喘着气,心里又累又憋闷,梦境的恐慌和迷茫漫延到了现实。
“赤心,什么时辰了?”章岁暖问道。
“小主,才卯时一刻。”赤心忙递了水给章岁暖。
章岁暖喝了两口水,心中的憋闷感去了一半,“陛下已经上朝了吧。”
“是。”赤心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应声。
“替我打水洗漱吧。”章岁暖吩咐到,“早膳想喝鸡茸粥了。”
“是。”赤心应下,出去吩咐胡宝去御膳房取鸡茸粥。
洗漱完,章岁暖简单在屋内活动了一下筋骨,才坐下用膳。
这时日头才刚刚出来,红彤彤的,很是好看,章岁暖在桌上铺了纸,认真地练起字来。